太极宫。
紫宸殿。
李紫薇与张白圭对坐,商量着国事。
“陛下,秦国公叶时安求见,现就在殿外等候。”
长留快步上前,停在李紫薇的身后,躬身低声道。
“秦国公?”
被打断的李紫薇,微微一怔,喃喃重复着这个称呼,嘴角泛起笑意,笑道:“真是稀客呀!”
“宣。”
女帝陛下是真没想到,称病在家静养,半月来连面都没露过的国公大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还真是令人好奇啊!
长留闻言,快步走到殿门外,喊道:“宣秦国公叶时安,觐见!”
叶时安理了理衣袍,立于阶下,“臣叶时安,参见陛下!”
“陛下圣躬安!”
说罢,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李紫薇抬手打断,“行了,这里并无旁人,无需跪了....”
“免礼吧!”
“多谢陛下!”叶时安颔首,谢道。
李紫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久未曾露面的情郎,揶揄道:“叶国公,朕瞧你这龙行虎步,气色红润的,是病都将养好啦?”
言语之中,满是戏谑。
别人不知内情,她难道还不清楚嘛?
叶时安的修为,虽不是当世一等一的境界,但却是百毒不侵,肉身还经过多番淬炼,远胜于横炼的体修。
就这样的家伙能生病?
糊弄鬼呢!
多半又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面对李紫薇的调侃,叶时安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地说道:“托陛下洪福,臣身体已然大好,没有留下任何隐患....”
“多谢陛下百忙之中,还挂念着臣!”
“臣感激涕零!”
言语之中,颇有几分真情流露。
好似真就那么一回事般....
不过,这也是碍于张白圭在场,做做样子罢了,要不早就上去拽着女帝陛下的手,让她自已检查了。
装,继续给朕装.....李紫薇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一句后,正色道:“
不知叶卿如此着急觐见,所为何事啊?”
“臣是为一桩大案而来!”
叶时安抱拳,沉声道:“特意马不停蹄进宫来,向陛下请旨立案!”
神色严肃至极。
“大案?”
“什么样的大案,能让叶卿你这般着急重视?”
李紫薇眉头微皱,注视叶时安,疑惑道:“最近长安不是挺风平浪静的嘛?”
俨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长安风平浪静只是表象,实则内里暗流涌动....”
叶时安摇了摇头,一字一顿,正色道:“此大案乃是荣国公屠镇通敌!”
随即,向李紫薇与张白圭,陈述了今日发生在朱雀大街的一切。
“什么?!”
李紫薇一怔愣,诧异道。
顿了顿,又确认道:“叶卿,你没在与朕,与张相说笑?”
“岂敢?”
叶时安沉声道:“今日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
“刚好臣又收到消息,在现场目睹了全过程。”
李紫薇双眼微眯,略作沉思,转头看向身侧的蟒袍大监,问道:“长留,可有此事?”
长留闻言,低头躬身,怯怯道:“确有此事。”
“那为何不报之于朕?”李紫薇厉声问道。
语气之中,泛着愠怒。
殿内一众大监、宦官当即跪倒在地,口呼“息怒”。
长留抬眸,看了看张白圭,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方才陛下您正与张相,商榷国事,老奴不敢搅扰!”
“原想着等结束后,再行汇报的,结果叶国公先到了....”
李紫薇呼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也是无心之失,下不为例!”
“多谢陛下宽恕!”长留如蒙大赦,谢道。
李紫薇瞥了眼叶时安,又问道:“那关于叶卿所述荣国公一事,你内侍省所辖可曾有所察觉?”
“禀陛下,叶国公所述俱是事实....”
长留闻言,面露惊慌之色,颤颤巍巍道:“荣国公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横征暴敛,屠戮古槐镇,走私战马,通敌卖国皆查有实据!”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是内侍省的留档....”
说罢,从右手储物玉扳指之中,取出了一叠叠书卷。
其上详细写明了,荣国公独孤商止所做下的桩桩件件。
并附加了各种佐证。
李紫薇接过留档,迅速翻看过后,将其砸在了地面上,斥责道:“既然你内侍省早已知晓,并掌握了相关证据,为何不上报?”
“非要等到长安,闹得人尽皆知了才说?”
“长留啊长留,你究竟是何居心?”
蟒袍宦官见状,当即将头叩在了地面上,颤颤巍巍低声道:“荣国公是太后之弟....”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帝的问题,却又一句话,回答了三个问题。
李紫薇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声音陡然提高,大发雷霆质问道:“难道就因为他独孤商止是国舅,就可以徇私枉法?”
“就可以视国帑为私库,以百姓为鱼肉?”
“就可以置身于大周法度之外?”
李紫薇的三连问,将全场的气温降至了冰点。
令人不寒而栗的天子之怒!
“是老奴擅自做主,是老奴之过!”
“还请陛下治罪!”
长留连连叩首。
“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李紫薇双眼微眯,注视着跪在地上忏悔的长留,过了好半晌,似是平息住怒气后,才轻甩龙袍衣袖,徐徐给出了触发。
“多谢陛下宽恕。”长留道。
“这双簧唱的...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旁观了全程的张白圭,嘴角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道。
长留大监作为女帝陛下的心腹,难道他真会隐瞒?
陛下又真是刚知道?
一切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
不仅演给他张白圭看,更是演给兴庆宫那位,演给整个朝廷看的....
一唱一和间,表明了自已的态度。
甚至,这或许本就是,与某位前来请旨的国公,早就串通好的.....
“叶卿,既然你全程在场,那就由你主审此案!”
李紫薇看向叶时安,厉声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并代掌右监门卫!”
很显然,主审权都是其实的。
更重要的是,要解除荣国公的手中的兵权,并攥在自已人的手中....
“臣遵旨!”叶时安应道。
李紫薇目光如炬,勾唇一笑,沉声道:“叶卿,你可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还古槐镇百姓,还长安百姓一个公道啊!”
“更要还荣国公一个清白!”
清白二字,咬字极重。
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千万不要放过了那独孤商止!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冤枉无辜之人,搞不好放过任何一个罪大恶极之徒!”
叶时安颔首,会心一笑,郑重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李紫薇摆了摆手。
叶时安没有任何犹豫,转身离去。
李紫薇眸中泛起一抹寒意,余光瞥向兴庆宫,心中暗道:“太后,朕的母后大人,这一回你能否保得住你的好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