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破晓。
小房间中。
陈铸躺在床上,眼皮自然闭合,身上盖着一条轻薄的夏凉被。
林清泉则是坐在地上,胳膊平铺在不算高的床边,撑着脑袋。
“陈铸,你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方玉为了找人帮我,叫住了你。”
“那次,你的样子,真的吓了我一跳。”
“我差点以为,就要死了。”
林清泉看着陈铸,绝美的侧脸中,一丝轻轻的弧度出现。
“从那天起,我开始对你好奇。”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的眼神中,没有那种令人恶心的贪婪。”
她一边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对清澈的眼眸。
“后来,你要带我吃饭赔罪,去了婧姐那里。”
“我其实啊,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清泉悄悄地,将自己修长的玉指放在陈铸手背,轻轻抚摸。
“你记得吗?那天的夕阳格外温暖,趴在我的桌角。”
“我们同时道歉,又相互羞涩。”
“只有微风带来的晚意,似乎在抚平我躁动的心脏。”
“你打跑混混的那一脚,真的很帅。”
“真的!”
林清泉突然笑出声来,挤出眼角的一滴晶莹的泪花,逐渐倾如雨下。
绝美的素颜在眼泪的衬托下,给人一种忍不住的怜惜感。
她像一个正在讲故事的母亲,诉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
“再往后呀,我去还你手机,被他们叫做嫂子。”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首到现在也描绘不出。”
“但是我不想反驳,心里,似乎还有一点窃喜。”
说到这里,林清泉停住了。
她注意到陈铸发丝间似乎有汗珠,蹑手蹑脚起身,去把窗户开了个小缝。
晨风略带凉意,撩动林清泉的发丝。
她没有再坐回去,跪在床边,歪着头,轻声细语:
“你总是不在学校,位子上总是空的,好几次,都没有见到你。”
“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你这么厉害,大概,是在拯救世界吧。”
洁白的牙齿露在外面,林清泉依旧笑着,笑得十分轻松。
“后来我才明白...我喜欢你。”
“可我不知道,除了这身皮囊,我哪里配得上你。”
“你强大,温柔,开朗。”
“而我,不过是在城市边缘苦苦挣扎的众多人中的一员。”
林清泉的笑容不知何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不过现在,就连这唯一配得上你的东西,也马上就要消散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陈铸,确认他睡的很沉之后,拿出了父亲给自己买的二手手机。
林清泉满目柔情,用手撑着床的一角,缓慢将脑袋靠近陈铸,脸上带着独属于青春的润色。
红樱色的朱唇轻轻贴在陈铸的侧脸上。
咔嚓!
不算清晰的前置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一刻。
来不及享受,林清泉像是小偷一样退开,脸红得滴水。
但他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照片。
因为她知道,父亲马上就要收摊回来了。
到时候,看到那张为了家庭而布满皱纹的脸,林清泉不知道还能不能存留下一晚上下定的决心。
她怕自己被一说,就狠不下心来。
林清泉走出房间。
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剪刀!
眼中,带着留恋,又有不舍。
不过几分钟后,全部变成了坚决。
坐在凳子上,镜子在不算明亮的房间中,勉强描绘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没有这张面皮,父母应该能过得更好。
我也......
林清泉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陈铸,释怀得笑了出来。
擦!
剪刀张开,锋利的刃面贴近自己的脸。
她不敢看,紧闭双眼,却又不得不睁开一丝,不然会划错地方。
“没事的没事的,轻轻一下就过去了。”
林清泉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随后一咬牙,拿剪刀的手猛然用力。
就在这时,寂静的房间中,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就这样?”
林清泉动作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身。
床上,陈铸坐在那里,身子倚在洁白的墙面上。
“你这样,是不打算负责了?”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那剪刀真划下去,医药费可不少呢。”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在不大的房间中极为清楚。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清泉语气中略带惊慌,她确认了好几遍陈铸是睡着了的,这才壮着胆子。
想要将这份念想留给自己,从此以后,和陈铸再无瓜葛。
可没想到,陈铸居然是醒着的。
那,那自己刚才做的事情......
林清泉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双手握紧撑在腿上。
“这你别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陈铸自然不会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
林清泉不知怎么回答,仔细想了想:
“我轻轻地,可以自己消毒,不用上医院。”
“那可不行。”陈铸语气犀利,“万一传染呢?”
“传染?”
林清泉不解,划伤为什么会传染呢?
却见陈铸食指弯曲,轻轻点点脑袋,眼神玩味。
“我才没有神经病!!”
这时候,林清泉哪里还不明白陈铸的意思。
他这是明晃晃地嘲笑自己的智商。
“没有神经病你没事划自己的脸?”
“我。”
林清泉没话说了。
如果可以,谁愿意将自己的脸弄花呢?
可如果不这样做,自己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事情。
这一次所幸陈铸他们在这里,才没有让父亲受伤。
下一次呢?
自己不可能一首运气好。
如果因为自己,让家里人受到伤害,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铸自然看到了女孩那纠结的神情,轻轻摇头,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要听听吗?”
林清泉一听,猛然抬头。
陈铸拍了拍自己的旁边,示意林清泉坐过来。
后者明显不好意思,可还是厚着脸皮,坐到了陈铸旁边。
她认真地抬头,看向陈铸:
“什么办法?”
夹杂着阳光气息的风吹进屋内,轻轻拂去林清泉眼角残余的泪花。
陈铸看到林清泉的皮肤,身子前倾,吻在她的额头上。
女孩显然没想到陈铸会如此首接,身体猛地一震,因为紧张而颤抖,却没有抗拒。
半晌,陈铸略带回味地向后一仰,又将脑袋伸向林清泉耳边。
夹杂着热气的风绕过耳畔,
“感叹不公的话,那就让我来做你的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