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子收剑回鞘,脸上的神色依旧冷峻,目光却朝着一旁的花丛处微微瞥去,突然高声说道:“乖闺女,出来吧,跟着爹,师傅今日不罚你,还给你个机会,你来下一道命令,让眼前这个人听话。”
话音刚落,只见那花丛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偷偷跟来的李袖云。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走到出云子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嗔道:“爹,您早就发现我啦,我还以为能躲到最后呢。”
出云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了一眼女儿,说道:“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爹的眼睛?好了,今日这事儿你也瞧见了,这林羽啊,身手倒是不错,只可惜还是敌不过我。我之前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现在就由你来给他下个命令,看看他听不听你的。”
李袖云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林羽,心中对这个青年越发感兴趣了。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清了清嗓子,脆生生地说道:“林羽呀,我爹既然说了让你听命令,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我现在命令你,从今天起,要把你会的那些好玩的、有趣的事儿,都讲给我听哦,不管是你在泰山派、蓬莱派的经历,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有意思的,都不许藏着掖着,得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呀。”
林羽听闻这话,先是一愣,他实在没想到李袖云会下这么个命令,原本还以为会是和掌门一样要求自已去做违背本心的事儿呢。
不过,他还是赶忙抱拳行礼,恭敬地回应道:“李姑娘放心,只要姑娘想听,林羽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点隐瞒。” 出云子在一旁看着,微微皱眉,哭笑不得地说道:“袖云啊,你这哪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命令呀,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林羽,今日起你便算是我崂山派的一员了,我且收你做亲传弟子,往后你可得遵守门规,听从为师的吩咐,明白吗?”
林羽再次行礼,语气坚定地回道:“弟子明白,多谢掌门收留,定当竭尽全力,不辱崂山派威名,也不负掌门的期望。”
李袖云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觉得这事儿变得越发有意思了,心中还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拉着林羽好好聊聊,听他讲讲那些过往的趣事呢。
出云子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不过,这听话的规矩,你可得一刻也不能忘。既然袖云下了命令,那现在就跟她讲吧。”
林羽心中无奈,却也只能照做。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起来:“李姑娘,我在泰山派时,每日清晨便会随着师兄们一同在演武场习武练剑,那时候,阳光洒在剑身上,闪耀着光芒,我们的呼喝声回荡在整个演武场。”
“平日里,我也会帮着师门做些杂事,比如照料药园里的草药,看着那些草药在自已的打理下茁壮成长,心中也颇有成就感。偶尔,我也会与同门切磋武艺,在一次次的过招中,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后来到了蓬莱派,初入门派时,我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我常常在门派的藏书阁中翻阅古籍,从那些泛黄的书页里汲取知识,无论是武学典籍还是琴棋书画方面的书卷,我都广泛涉猎。”
“在蓬莱派的日子里,我会在海边漫步,看那潮起潮落,感受大海的磅礴气势。有时,我也会在庭院中弹琴作画,那时光倒也惬意自在。”
林羽一边讲述,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自已偷师的经历,尽量将那些在两大门派的生活琐事和美好回忆讲述得生动有趣,以满足李袖云的好奇心,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思忖着,日后在这崂山派该如何应对各种未知的局面,又该如何在掌门的要求与自已的本心之间找到平衡。
林羽缓缓讲完那些经过筛选的过往经历后,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他暗自思忖着,自已为了隐瞒那偷师之事,刚刚说了那么多有所保留、不尽真实的话语,这和一个坏人又有何分别呢?
此刻的他,只觉得满心的愧疚与自责,仿佛自已真的已经背离了曾经坚守的正直与诚实,变成了一个靠谎言度日的人。
出云子静静地听着,等林羽说完,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林羽说道:“林羽啊,我可得再给你立一条规矩,以后,袖云的话你也必须听。她要是哪天来跟我说你不听话了,那你小子可就要小心了。”
说罢,出云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羽一眼,便转身抬脚迈步,径直离开了这庭院,只留下林羽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李袖云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又俏皮的笑容,朝着林羽眨了眨眼睛,说道:“林羽,以后你可得好好听我的话哦,不然我可真的会向爹爹告状的呢。”
林羽无奈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李姑娘放心,林羽记下了。”
这时,出云子的声音远远传来:“林羽,明日记得去大殿等我,莫要忘了。”
林羽赶忙高声回道:“弟子谨遵掌门吩咐,定会准时前往。”
待出云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林羽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担忧。
李袖云双手抱臂,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羽,带着几分娇俏与期待说道:“你光这么说多没意思呀,都说耳闻不如目见,你得做给我看才行呢。首先呢,就把你这左手使泰山剑法,右手使蓬莱剑法演示一下吧,我可好奇这两门不同派别的剑法凑到一块儿,能使出什么样的奇妙效果来呢。”
林羽听了这话,面露难色,这泰山剑法和蓬莱剑法可都是各自门派的绝学,虽说自已如今已被逐出师门,可随意在外人面前演示,终究是有些不妥。
况且掌门刚刚才收自已为亲传弟子,立下诸多规矩,也不知此举会不会触了掌门的忌讳。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李袖云,轻声说道:“李姑娘,这泰山剑法和蓬莱剑法皆是我以前师门的绝学,随意演示怕是不合规矩,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瞧见了,传出去怕是会惹来麻烦呀,还望姑娘体谅。”
李袖云却不以为然地嘴,跺了跺脚说道:“哎呀,怕什么呀,这儿又没别人,就我和你,我爹都走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啦。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我崂山派的人了,我就是想见识见识嘛,你就演示一下呗,好不好呀?”
说着,她还拉了拉林羽的衣袖,那模样就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让人实在难以拒绝。 林羽看着李袖云那期盼的眼神,心中着实纠结,思索片刻后,咬了咬牙,心想既然已经入了崂山派,这李袖云又是掌门的女儿,只要自已把控好分寸,只演示些皮毛应该也无妨吧。
于是,他缓缓走到庭院中间的空地上,先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已静下心来,随后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双手各执一剑,摆好起手式。
只见他左手剑微微颤动,剑招一出,正是泰山剑法的起势,那剑招沉稳大气,透着一股厚重之感,仿佛有千钧之力蕴含其中;而右手剑同时挥动,使出的蓬莱剑法则显得灵动飘逸,剑影如灵蛇般穿梭,与左手剑的招式相互呼应,又各有千秋。
一时间,庭院中剑影交错,林羽的身影在剑影中穿梭自如,将这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剑法融合演示着,虽只是些基础的剑招,却也别有一番韵味,看得李袖云目不转睛,眼中满是惊叹与兴奋之色,不时发出一声声赞叹,已然被这奇妙的剑法展示给深深吸引住了。
李袖云看着林羽演示完剑法,兴奋得连连拍手叫好,那清脆的掌声在庭院里回荡着。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了新奇宝藏的孩子一般。
没等林羽歇口气,李袖云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听说你还会丹青呀,哎呀,可惜我这儿也没那些作画的东西呢。
不过呀,我听说书法也是一门极有意思的技艺,我还从没亲眼见过厉害的人现场挥毫呢,我现在就要看你写书法,快走快走。”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拉住林羽的衣袖,拽着他就往自已的闺房走去。
林羽心中无奈,却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李袖云一路来到了她的闺房。
刚一进屋,一股淡雅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屋内的布置精致而温馨,处处彰显着女子的细腻心思。
林羽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只见那桌上摆放着几枚黑白棋子,看样子是平日里李袖云下棋所用,棋子圆润光滑,透着一种别样的质感。
而在棋子旁边,还有一些木头雕的人偶,那些人偶形态各异,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则身姿婀娜,每一个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精心打造而成的,想来李袖云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闲暇之时便用这些来打发时光。
李袖云可没注意到林羽在打量这些物件,她满心欢喜地跑到书桌旁,快速地将桌上原本摆放的一些书卷之类的东西往边上挪了挪,然后从抽屉里翻找出笔墨纸砚,将它们一一摆放在桌上,扭头看向林羽,催促道:“林羽,你快过来呀,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大展身手啦,快写几个字让我瞧瞧呀。”
林羽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走到书桌前,看着那摆放好的笔墨纸砚,微微凝神,思索片刻后,挽起衣袖,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那洁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起来。只见他运笔流畅,字体刚劲有力又不失灵动韵味,或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或似行云流水,自然洒脱,不多时,几个漂亮的大字便跃然纸上,让一旁观看的李袖云看得是啧啧称奇,眼中满是钦佩与喜爱之色。
林羽看着李袖云那满脸期待又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头不知怎的,突然就涌起一个念头,或许可以再多展示点本事,让她更开心开心,又或者也是想小小地炫耀一下自已的技艺。
于是,他笑着对李袖云说道:“李姑娘,其实呀,单用墨也能作画呢,而且出来的效果也是别具一番韵味哦。”
李袖云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脸的好奇与兴奋,迫不及待地说道:“呀,那好呀,那你就画我呗,我还从没见过只用墨画出来的我是什么样子呢,快试试快试试呀。”
林羽应了一声,便拿起毛笔,蘸足了墨汁,开始在宣纸上构思作画起来。他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李袖云,将她的容貌特征、神态气质都记在心里,然后手中的笔便开始挥动,笔锋在纸上或轻或重、或缓或急地游走。
一开始,那画面上渐渐呈现出了李袖云的大致轮廓,发髻的样式、脸庞的弧度都被林羽用简洁而又巧妙的墨线勾勒了出来,随着笔锋的不断变化,眉眼、口鼻也慢慢清晰可见,整个画面上的人像开始有了神韵,仿佛李袖云的那股灵动俏皮劲儿都要从纸上跃然而出了。
可就在林羽画到眼睛部分的时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羽子的模样,那温柔的眉眼、含情的目光,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此刻却不合时宜地闯进了他的思绪里。
林羽一时有些恍惚,手下的动作也跟着乱了分寸,原本该灵动的一笔,却不小心画错了位置,让那眼睛的神韵一下子变了味道。
不过,李袖云此时正沉浸在满心的惊叹之中,她看着纸上逐渐成形的自已,只觉得这画实在是太像了,每一处细节都仿佛被林羽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神韵更是和自已有几分契合,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眼睛部分的那点小差错。
她在一旁不停地夸赞着:“哇,林羽,你这画得也太好了吧,就跟照着我画出来的似的,没想到单用墨也能画出这么好看的画呀,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呢。”
林羽听到李袖云的夸赞,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画错了眼睛的画作,心中暗叹一口气,脸上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着李袖云的称赞,只是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对羽子深深的思念和不能言说的苦涩啊。
林羽一番展示下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去,原本透着光亮的窗户,此刻也被黑夜染上了一抹暗沉的色调。
林羽回过神来,心中猛地一惊,暗忖自已一个男子,在这女子的闺房里待了这么久,实在是太不合适了,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有损李袖云的名声,也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于是,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略带歉意地对李袖云说道:“李姑娘,这天都已经黑了,我在你这儿耽搁了许久,实在是不妥。我初来乍到,还得去拜见掌门,问问住所之事,我这便先行告辞了。”
李袖云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笑着说道:“哎呀,这有什么呀,不过你刚来,对咱崂山派还不太熟呢,这山路七拐八弯的,你怕是容易迷路,我带你去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爹爹呢。”
说着,她便轻盈地走到门口,拿起一盏灯笼,点亮了烛火,那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屋子的一角。
林羽见状,心中虽觉得这样还是有些不妥,但又不好再拒绝,毕竟李袖云也是一片好意,而且自已确实对这崂山派的路不太熟悉,万一真迷了路,耽误了明日去大殿之事,那可就不好了。
“那就劳烦李姑娘了。”林羽微微抱拳行礼,跟着李袖云走出了闺房。
外面的夜静谧而清凉,月光洒在蜿蜒的山路上,泛出淡淡的银白光泽,只是那没有被月光照亮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昏暗。
李袖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那灯笼的光晕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为两人照亮前行的路。
林羽跟在后面,看着李袖云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今日这一连串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意外,而未来在这崂山派的日子,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他着实有些忐忑。
两人沿着山路缓缓前行,偶尔能听到山间传来的虫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倒也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不多时,便来到了掌门所在的院子前,屋内透出明亮的灯光,想来出云子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