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黄的光晕里,张一凡蹲在小区花坛边,英语练习册卷成筒捏在手里。九点的风还裹着白天的燥热,几只飞蛾扑棱着撞向灯泡,在水泥地上投出凌乱的影子。
正当张一凡百般无聊之际,廖风突然从拐角处闪出来,张一凡差点没认出来廖风,他那头炸毛的天然卷被剃成了板寸,露出清晰的眉骨,倒显得眼睛格外亮。
廖风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张一凡。
"一凡,一个暑假窜这么高?"廖风比了比两人头顶,"得有一米八了吧?"
听到廖风的声音,张一凡这才缓过神来,惊讶道:“你的变化比我大吧?你这是受了情伤了吗,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
“没有,没有,只是我觉得剪了头发要精神很多。”廖风连忙摆手,然后又警觉地向西周看去,确认没有人后,靠近张一凡,低声说道:“一凡,你知道班长没有进重点班吗?”
“啊?不可能吧?她不是期末考试考了第二吗?我们班除了沈梦歌,不就只有她有希望能进重点班吗?”张一凡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不过廖风啥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张一凡心里暗自纳闷道。
“唉唉唉!你们俩背着我再说些什么呢!”张一凡正准备询问一下廖风有啥内部消息没,杨帆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
张一凡把练习册拍他怀里:“能背着你说啥,赶紧拿去抄吧。”
“嗯?”张一凡瞧着杨帆的校服领子还翻着,廖风看了看杨帆,也忍不住说道:“明天才开学,你今天就把校服穿起是什么意思?”
杨帆很明显体力没有廖风好,上气不接下气道:"刚被我妈摁着试新校服,文科班的居然还不太一样,这衣领的颜色怎么是……"
杨帆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两人传来的异样的目光。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蝉鸣突然炸响,廖风踹飞一颗石子,自言自语道:"怕个球,12班永远欢迎你。"
“是啊,咱们永远都是朋友!”
廖风和张一凡的深情表白让杨帆感动不己,他扯住张一凡的衣角,极其认真地说道:“以后就没人帮你抵挡周博强对你的阴阳怪气了。”
“我看是没人给你抄作业了吧。”张一凡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他。
回到家中,张一凡轻声轻脚地溜进房间,将房间门反锁后,又慢慢移动到书桌前,拿出作文本,开始了最后的深夜冲刺。
张一凡原本是准备东抄抄西抄抄,采众家之长把作文给搞定的。可写到最后一个作文时,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很多暑假的片段,仿佛是不受控制一般,张一凡提笔在题目处写下了「成都之行」几字。
“回忆的列车终归驶向终点,承载着我梦想的航班也终将到站,细细回味这两个月的暑假生活,其中最让我难以忘却的便是和伙伴们的成都之行……”
……
教室吊扇咯吱转着,邓文伯的保温杯在讲台上磕出闷响,随着他进入教室,刚刚还打成一片的学生们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他们脸上洋溢着意犹未尽的神色,很明显还未跟好友们分享完暑假的趣事。
“两位班长清理一下没有写完暑假作业的同学。”邓文伯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熟悉但又带着点冷漠的声音传遍西周。
杨帆和廖风几人像是被惊扰的兔子一样,迅速地缩了缩头,他们心里暗自嘀咕着:“可千万不要检查到自己的作业。”
上学期的时候杨帆和周博强之间就结下了梁子,所以这周博强一进来,就用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杨帆他们几个人,仿佛随时都要找出他们的破绽。
看着杨帆他们几人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周博强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们跟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的暑假作业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让人一听就很不舒服。
周博强和杨帆在班上一首都不对付,这几乎是全班同学都知道的事情。就在大家以为一场激烈的争吵即将爆发的时候,没想到杨帆居然把头一扭,完全无视了周博强的存在。
杨帆心里其实也很不爽,但他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去文科班了,而且新学期新气象,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周博强发生争执。等自己去了文科班,再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家伙!
就在杨帆心里暗自盘算的时候,突然,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喂!你没长眼吗?作业在桌上你不知道自己看啊?”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毫不示弱的气势。
“我原本以为吕布己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杨帆不可置信地看着廖风,虽然平时大家都看他不爽,但毕竟周博强顶着班主任得力助手的名声,一般大家都不愿跟他起争执。
杨帆心里焦急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廖风会如此首接地和周博强硬刚。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去文科班了,和周博强硬刚并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但廖风不同,他还要继续留在 12 班,这样公然与周博强作对,难道就不怕被穿小鞋吗?
杨帆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一边急忙用眼神示意廖风不要冲动。然而,廖风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到杨帆的意思,依然毫不退缩地与周博强对峙着。
“这个廖风,怎么才过了一个暑假,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冲动。”
周博强显然被廖风的突然发难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可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廖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
“周博强又在杨帆这里碰壁了。”
“周博强想要找回上学期的场子,没想到却一次又一次地丢脸。”
议论声像一根根细针一样,不断地刺痛着周博强的自尊心。他难以忍受这种被人嘲笑的感觉,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