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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在时，父皇时时念着油水，如今母妃去世，父皇反倒安稳，每日清汤寡水，比之之前更甚。
我去时，也正好是饭点，便留下来一同用餐。父皇只端了一碗米饭加之一碟青菜，见我，便要命人弄些荤腥来。
父皇念及母妃，我又如何不念及。
故而推脱道：“青菜已足。”
父皇点头。
饭后，我不觉问一句：“听闻父皇抄了满庭芳？”
父皇本在饮茶，听此停了杯，不觉得望了眼身边人，厉声道：“谁人胡言乱语？”
果真，父皇是瞒着我的。
心下难受的厉害，如此情况，父皇竟还要瞒我。他到底是不愿让我参与，他只念着一人承受这一切苦痛。
随即跪倒在地上，道：“父皇，母妃去世，皇兄远走，女儿一夜之间成了大人。满庭芳之事，还请父皇告知。”
父皇望我，脸上是欣慰，随后又叹气，道：“阿风不知所踪，未来诸事……阿烟，未来诸事，也唯有你才可。”
父皇这般说，便是同意了，赶忙道：“女儿愿尽绵薄之力。”
父皇随即吩咐王德福：“将王灵叫来。”
“是！”
王德福下去，不一会儿带一侍卫上来。
父皇吩咐：“当日满庭芳逃走一，王灵，寡人命你协助公主追回。”
“卑职领命！”
唔！追回？一个需要公主亲自去查？定然不是一般的。
父皇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给我，道：“这是青木令，可调遣青衣客，阿烟，你小心使用！”
青木令？我略有耳闻。
我云国有秘密之所，名曰青衫司，其中诸位名曰青衣客。可是听闻青衫司以青木令为尊，木令之令胜过司长之令。
我小心翼翼接过青木令，只觉得这木令有千斤重。
从太和宫出来，一路与王灵交谈。
王灵望见我手中的青衣令道：“这青木令王上只给过两人，公主是第二个。”
我自知青木令重要，不觉得好奇，问：“那第一个是谁！”
王灵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将来会知道的。”
奇怪，父皇似有什么秘密一般，连王灵也不清楚。
“谈谈那逃走的吧！”
王灵点点头，道：“卑职已寻了这女子半月有余，至今未有消息。”
半月有余？唔……
“这女子是何来历，如此厉害？”
王灵道：“此女名曰柳棉，为满庭芳花魁。听闻她出生于罪臣之家，只因为当年年幼，逃过死劫，之后坠入青楼。”
“罪臣？哪位罪臣？”我问。
我倒是听说这罪臣被抄家后后人投身青楼的事，当初以为是道听途说，不料真有。
“志州巡抚柳虚无。”
唔！说了我也不知是谁。
“她倒是个可怜人？”
“可怜不可怜卑职不知，只是……”
“直说。”
“卑职怀疑她是林国细作。”
细作？林国细作？
若是细作，倒是可能，不然父皇也不会命王灵协助我调查。只是林国细作……
“你如何证明是林国细作？”
“公主试想，春秋之上，诸国之中，除林国外，还有哪国以烟花女子做文章的。”只听王灵道。
我不觉得想到当初百花楼的翠花，林国在申国派有细作，如何会在我云国没有？只是……
我道：“林国有，他国未必没有。”
王灵道：“只是满庭芳审问之中，已有稍许指向。”
“指向？可是有人是招认了？”
“这倒没有。”
我道：“我云国与林国素来交好，将军要谨言慎行，不可破坏两国和睦。”
“是！”
王灵为父皇所派，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本是略有不快，要离开，只听他道：“公主慢走，卑职还有一事。”
我转向他。
他道：“春秋有三大情报部，公主可知是哪三大？”
我道：“我听闻怀国和平国的细作，甚是厉害。”
王灵道：“不错。怀国槐花林、平国碧云阁皆是春秋有名的情报部，但这第一的，公主曾朝夕相处，难道不知吗？”
“是……林国？”
“不错，林国洛神宫，春秋第一情报部。”
“洛神宫？我倒不曾听过。”
在林国的时日也不短，可从未听过有这么个地方。
“洛神宫隐秘，莫说公主，就是朝中诸多官员，也未必清楚。若非今日王上有令，卑职也是不敢告诉公主这些的。”
唔……
“春秋第一？洛神宫……洛神宫……当真如此厉害？”
“公主可知半月之战？”
“自然知道。此战林皇舅一战成名，林国因着此战灭掉莫国，震惊整个春秋，我如何会不知。”我道。
“当年莫国强于林国，且林国只以十万兵马对莫国百万大军，多国猜测林国必败，如何反胜呢？”
我道：“林皇舅用兵如神，为“虎狼之师”，春秋之上，谁人不闻风丧胆。莫国君王昏庸，虽有百万大军，犹如蝼蚁。林国兵虽少而精，以一敌百，林皇舅又指挥得当，如何不胜？”
林皇舅虽狠，但用兵之事我还是十分敬佩的。就连父皇也说“春秋之上，唯羽真英雄耳”。林皇舅，单字一个“羽”。
父皇也曾是那叱咤风云的英雄，如此言，可见林皇舅之威武。
“公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是何？”
“公主也言莫王昏庸，如何昏庸？”
我道：“莫王贪杯好色，得美人婵思，日日沉迷，不思进取。且之后婵思进谗言，致使莫王杀忠臣，斩大将严良、白熊。若严良、白熊在世，莫国必不能灭。”
记得这话还是曾从林天朗处学来的。当时他以莫王自比，言：“都说莫王好色，失了天下。可谁知他用情之深，若我为他，也宁要我家阿烟，不要天下的。”
我当时瞪他一眼，只觉得他是痴话，也不理会。如今想来，感慨万千。
“公主可知婵思为何人？”
“莫王妃子啊？”
“婵思为洛神宫宫女。”
我一惊：“什么？”
“婵思本是林国人，十四岁时林王纳贡，她以侍女身份进入莫国。在莫国三年，她设计接近莫王，之后凭借美色一路攀升，期间铲除异已，笼络人心。听闻她身姿妖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唱谱为天下一绝。试问一位小小侍女，如何有这般才艺，又如何有这般手段？若非林王早有预谋，安能如此？”
王灵说的在理，在理，只是……
他与我说这些是何意思，他怀疑林国，我可是半点不信的。
“将军可说事了。”
王灵道：“公主可知如今洛神宫由谁掌管？”
“谁？”
“林国皇子林天朗。”
是——他？
又忆起那日满花楼之事，若林天朗非掌管洛神宫，又如何能号令诸多细作为我演戏？若逃走的那位真是林国细作，林天朗也必然是知晓的。
王灵不愧是父皇的人，原来早已有了打算，提及洛神宫，只为着套我的话呢！
只听道：“素闻公主与林国皇子交好。不如修书一封……”
修书一封，以思念为由，请林天朗入国。虽不挑明事实，但察言观色，也可知其线索。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林国细作，必拿下林天朗，若不是，也可求他一同追查。我相信，他必定是与此事无关的。
我暗暗点头，道：“此计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