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不可比拟的黑,我被人绑着倒在地上,圆溜溜瞪着眼只能寻觅到一片漆黑。轰隆的巨响在头顶肆虐,风声雨声飒飒而来。
“啊……”
一声惨叫伴着嘶吼,那是从隔壁屋子传出,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不经意间身子抖了三抖。
我知那是怀男的惨叫,是她的皮肉被红铁印上造就的味道。
心揪成一团,为怀男,也为自已。
“怀男,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将怀玉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这是怀三的声音,那个老女人,令人发指的老女人。
怀玉是怀国玉玺,若得之,万军听令,怀三抓怀男便是为怀玉。
想来若是皇兄,即便自已身首异处,也定是要护我这皇妹周全。而这老女人为王权竟不惜对自已亲妹妹用刑,猪狗不如。
“怀玉不在我这儿,你不该问我。”
怀男的声音很小,且喘着气。她身子本就受了伤,如今又被那老女人折磨,我当真担心……
常常听林天朗讲那宫闱之事,王权政治,兄弟相残,姐妹相杀。如何的残暴血腥,如何的不择手段?那时只觉得是说书人为招揽生意杜撰的鬼话,不可相信。如今才知,原来都是真的,只是未发生在我身上。
皇兄说怀国公主驸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果真如此。只奈何,他一句“不愿”,将一切抛下。而怀男却要独自扛起,还受这般的苦楚,着实可怜。
想到此处,不觉得对皇兄有了怨恨。若他待怀男好些,也不会有这般的事。
皇兄,你当真自私,为自已,半点不顾旁人,甚至不顾父皇母妃,不顾我云国江山。
那老女人又作妖了,略有些发狠,道:“怀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
在我看来,如此情况,自该将怀玉说了。管他之后如何,先着眼当下,保住性命要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青山不在,绿水都难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是女子。
怀男倔强,只道:“你若有本事,便杀了我。”
老妖婆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想这老女人要动手的,只是不知被什么人止住了。
“不可,为怀玉,不可杀她。”
恐是那驸马的声音。
怀三道:“难道要任由她骑在我头上。”
驸马道:“你忘了,还有那云国公主?她这般在意云风,云风那皇妹怎会不顾?”
心凉了半截。
狗屁驸马,简直是草泥马。
怀男是当真在意我的,听这话急了,道:“此事与她无关,你们……别动她。”
这话正中怀三下怀,只大笑,道:“将那丫头带过来。”
完了完了,这下当真玩完了。
这怀国人怎都喜欢殃及无辜,自家的事自家解决便罢了,每每都要拉上我。上次只吊了半晌,已是失了半条命,如今……
我云烟也勉勉强强强强勉勉算是个女人,女人靠脸吃饭,若被烧出个所以然来……
天呐!本就嫁不出去,脸毁了还了得。本公主可不愿孤独终老啊!
脚步声杂乱,颇有节奏的一点点清晰,半颗心悬着,如焚,焚焚焚焚……
“咔嚓”一声,门锁开了,火光中印出那黑色斗篷,斗篷下仍是捂的严严实实,只显出一双眸子来。
此刻觉着,这哪里是人的眼睛,整一草泥马的畜生眼睛。
草泥马只委身到我跟前,接过火把,细细将我端详着。
我略不自在的望他,想破口骂上几句,奈何嘴中塞着布,只能发出“哼哼”之声。
草泥马用手在我脸上拂几下,想是笑了,只道:“这般细腻的姑娘,一会儿烙铁上去,该如何呢?”
我脸色煞白,想到烧红的烙铁碰到身子发出“嘶嘶”之声,心凉了半截。
自我出生,从未像现在这般怕过。
以往都有林天朗为我挡着,挨个打也有他替着,而如今他不在……
许是此刻情况危急,才知他有多好,多重要。
恐那怀国之人都会什么读心术,一眼便可看穿旁人的心思。当初怀男是,今日草泥马依旧是。
他只托托我下巴,道:“如此表情,定是想到情郎了。”
我瞪他一眼,心中略有恼怒,随即脸色沉下。
“情郎”两字自不该形容林天朗,他已有了黎倾,万万做不得我的情郎。
“且放心,他心中也念着你,必会护你周全。只是如今,须得委屈些了。”
说罢他将我抱起,一颠一簸出了门。我此刻才知,他身子有些瘸。瘸的那般细微,又装的如此镇定,若非抱我,当真难以发现。
只奈何,这草泥马也定是抱过那老女人的,那老女人心高气傲,如何看得上一个瘸子?
此刻与怀男同绑在屋中,想起刚才草泥马的话,却平静不少。
他自会念着我,他不念我,黎倾也会念我。只奈何他远在林国,定想不到我会受此大劫。即便此刻知道,也是鞭长莫及,无力回天。至于护我周全,更是难提。
若是以前,我定会怪他,即便此事与他无关,也定要将他数落一通,以出心中之气。
而如今,他已有了黎倾,自不该我去数落,不该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