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称)
湛国,湛京,皇宫
前几日回的湛京,近来事多,不可常在林都,也该回去。
阿烟一如既往,针锋相对,唯有阿因在时,态度才稍稍平缓。
若是他人,林天朗却也无妨,索性不过赐死,还能被人指着鼻子骂?可偏偏的是阿烟,是这么一个让他在乎的人。
他不愿伤她,只每每的被她骂的狗血喷头,每每被她怼的下不了台,每每的窝着一肚子火气,却无处发泄。
此事,也让他万分的头疼。
自那日鹿鸣馆与阿莹有了那一夜,他便将阿莹安置在宫中,赐了暗香阁于她。虽是没给他名分,却与主子没什么区别了。
也是每每如此,他便去寻一趟暗香阁,他命阿莹扮做阿因的模样,向他示好,向他投怀送抱,他只觉得阿烟还在,还一如既往的爱他。
那日他受了阿烟的气,再次去往暗香阁。
阿莹塞着点心,道:“主人,你终于来了,这一日日的不让出去,快将阿莹憋死了。”
林天朗略略的摸摸她的脑袋,道:“乖,过两日主人带你出去玩。”
“好啊好啊!主人你说的,不许反悔。”
他望着阿莹,若阿烟有这般好哄该好多。
听得有敲门声:“咚咚”两下,他知是有事,暂且吩咐了阿莹,出门而去。
且在暗香阁旁的附阁商议,洛神女早已等候多时。
林天朗坐于窗边,洛神女侍立于一旁,回禀:
“赵、钱诸位拥护云风登基,胡彻被诛九族……”
“诛九族?”
“是!”
“剩下的人,云风如何处置的?”
“既往不咎!”
林天朗点点头,又问:“当年私奔之事,如何解释的?”
“言为燕虹之过,与主人无关,且还在国中大夸主人,谢主人之恩。”
林天朗笑了:能屈能伸,云风,大丈夫,却也是个劲敌。
“主人,近来盟约之事……”
林天朗扣着桌子,如今情况,若请云风参与,岂不是承认他为云王,日后若要改口,便难了,若不请,却也着实不好看。
“暂且搁置吧!”
“是!”
洛神女退下,林天朗向窗外望望,一阵凉风吹来,他起身关了窗。
夜深了,秋深了,云风的日子不多了。云风一死,云国必定乱成一片,到时,取云国不费吹灰之力。但……
他能想到的云风必定也能想到,如何保住云国,他必定想的比他还多。
最好的法子是选继承人?呵呵……他那几位表兄弟,皆是酒囊饭袋,不足为惧。只是,怀男那边……云风该不会将这云国江山拱手让人吧?
云风,朕倒是很期待与你来一场…公平对决!
…………
云国,皇陵
以称云王,他先是去皇陵拜父母,又去宗庙拜先祖。
如今,他就跪在庙前,上有十八位列祖列宗,他磕头,门外的风吹来,萧萧瑟瑟。记得去年,他刚离开怀国。
已经一年了。
他没有多余时间了。
虽说已为云王,但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如今朝堂之上,多是因着他在,故而安稳些,若他一死,那一个个争权夺位的,再加之林天朗扶持走狗,必定将他云国瓜分殆尽。
正值用人之际,这一位位也不得杀,如何牵制,却是问题?
血叶为不治之毒,他迟早是要死的,若无继承人,云国也迟早是林天朗的天下。
他需要一个接班人,一个可以肩负云国重任的接班人。
他曾将族内兄弟姐妹召集,一一试探,倒是有一两位好的,只奈何与湛国联系颇深,这位子着实也不能给。
细想他云国之大,竟寻不到为君人选。
若阿烟为王……
阿烟并非怀男,她心软,若为王必定不能服众,更何况林天朗……他,不会放过阿烟。
他轻叹口气,念及当年……
当年父母撮合他与怀男,他心中只念着自由,一次次的拒绝。
呵呵,当初便是因为不想卷入这皇权之争,不料最后……终归是,你不犯人,人也会犯你。
虽说林天朗有错,归根结底,也是他的问题。
若他不恋那所谓的自由,若他早些答应怀男,若他能在权术上多废些心思……
这一切便不会发生。母妃便不会死,父皇也不会抑郁而终,阿烟也不会被囚禁不得团聚……
都是…他的错!
此刻,也不是认错之时;此地,也不是认错之地。
他紧握拳头,在先祖前起誓,道:“今林贼得志,杀害父母,囚禁阿烟,意欲夺我云国,其罪当诛,其行当灭。风自知命不久矣,有生之年,必定以惩奸除恶为第一要任。取林贼首级以雪前耻,保云国疆土以不负所托,迎阿烟归国以享天伦。此仇若不能报,子孙后代皆以此为目标,终有一日,林贼尽除,耻辱必雪!诸位列祖列宗在上,风叩拜!”
他拿匕首而出,割发,以明其志。
…………
天已暮色,起驾回宫。
到太和宫,还未解衣,听得王灵回禀:“王,女帝来了。”
怀男?
云风默默皱眉,正想着为何来,已见着怀男从进来。
“阿风……”
她轻叫了声。
今日她褪去龙袍,穿条粉色长裙,红色披风微微飘洒在身后,头发挽起,欠着流苏。
这般模样,不似女帝,而似皇后。
看来今日,也非为国事而来。
在她身旁有一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眨巴。
怀男推了推男孩,道:“去吧!”
男孩欣喜,忙跑上去,一双手将云风大腿抱住,口叫着:“父皇,你定然就是父皇。”
云风一愣,这谁家的孩子?怎么乱叫?
怀男上前,一边帮云风解去风衣,一边道:“当初你失踪后才知怀了他。那时也正好父皇去世,我守孝,不得外出见人,默默生下。后又怕人诟病,一直养在槐花林。”
云风失踪怀男才知有了孩子是真,不过养在槐花林却非怕人诟病,而是因着她早已知晓林天朗陷害之事。只奈何,当初怀王刚死,国内动荡,她自身难保,不可说出真相,只得偷偷生下孩子,隐忍至今,以伺报仇之机。
今日,是报仇之时。
云风望着孩子,脑子“嗡嗡嗡”的一阵。
什么?他的孩子?他与怀男居然有个孩子?
怀男道:“这孩子,怕林天朗加害,本不想说。只是今日云国飘摇,听得你多日不眠,唯有他能让你舒心。”
云风上前,低身,打量……
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男孩无意望见云风手上的血丝,心下疑惑,道:“父皇,这是什么?儿臣听闻有一种毒,名曰血叶……”
云风忙将手收了收,道:“没什么!”随后吩咐王灵:“带皇子下去!”
“是!”
男孩聪慧,知自已父母有要事相谈,不能打扰,乖乖随王灵而去。
屋内已没什么人了,云风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云靖,靖湛复云——云靖!”
他点点头。
这个孩子,如久旱的甘霖,但……
这是一步险棋,林天朗不会放过这个孩子,他,必须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