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称)
三月后,怀国皇宫
谁道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秋风、凄风、凉风、悲风……
云风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信中所道:
五年两千日,生死别离。女帝对风之情,万死难报。然今奸人当道,国之不国,风日日忧心。风知命不久,当履行父母遗愿,归吾土,联合可用之人,灭奸人、保云国,才不愧祖宗。望女帝以国为重,莫要挂念,保重!
怀男走到香炉边将信焚了,坐下,念及昨日云风犯病,不觉得黯然。
身上的伤好治,用蓝泉擦拭,三月痊愈,但……
云风被林天朗强行用了血叶。
众所周知,血叶成瘾,食一片便离不开,有第一片便会有第二片,直到一百片,毒入五脏,魂归地府。曾经食之人尝试戒毒,最后不过活活痛死。
血叶,无药可治!
血叶有的是,云风不会活活痛死,但是……一百片后他依旧会死。云风的时间不多了,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忽得传来敲门声:“女帝,郑公子请来了?”
怀男整理容颜,道:“进!”
侍女带一个古铜色男人走进来。怀男将目光投向男人。
这个男人,郑经,海上出生,海上生长,半辈子在海上,春秋称之为“海王”。郑经所到之处广泛,曾游览诸多岛屿,想来也有怀男所想之岛。
“春秋之南有仙山,你可去过?”
郑经道:“曾路过,有神龟相驮,海兽守护,微臣不敢靠近。”
“朕让你上去,你可敢?”
“女帝之命,微臣万死不辞。”
听此怀男放心,一挥衣袖,在案前坐下,提笔疾书,笔罢,加盖怀玉。
“郑经!”
“微臣在!”
“朕命你带三百童男童女,携珠宝香料前往仙岛,求取仙药!”
霜降将圣旨传过,郑经举过头顶,磕头谢恩:“微臣遵旨!”
…………
(三称)
天空一道弧线划过,青鸟穿过云层。
云略显凉,云风犯了病,身子抽搐的厉害。他不愿吃血叶,能多等一刻便多等一刻,多等一刻吃他便多活一刻。
现今,他大都是痛昏三次后再吃。
“……”
“锵锵,锵锵……”
“去……云国!”云风强忍着身子痉挛道。
“锵锵,锵锵……”
“听话!”
“……”
青鸟低语,不敢违抗。
强行忍着,云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咬在嘴里。
他脑子里全是母妃生前模样。
那年,林甲拿他威胁,他是亲眼看着自已的母妃被人侮辱。
“若不想阿风送命,就从了朕。阿夜,父皇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
那年,他被人用铁链锁在地宫。林甲将母妃带到他面前,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母妃。
那年,他望见自已的母妃脱了衣服,林甲干瘪的皮肤蹭上去!
母妃,孩儿不孝……
“啊!”
秋日,风急天高,忽然听得“咔嚓”一声,盖过风声,玉已崩碎,云风双目赤色,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暮色,远山微黛,凌云之上,落霞余晖,微风淡寒。
来云国,他是为寻一个人——王灵。
其实,父亲最想要的托孤之人不是三公,而是王灵。
赵钱孙虽然忠心,但不免有缺点。
孙公耿直,常与林天朗正面争锋相对,故而被屠。赵公精明,才干颇大,树大招风,林天朗不免得下手,除之而后快。至于钱公,有才却无主见,犹豫不决,难当大任。
云风十分了解自已的父亲,在父亲死前几个月,王灵被连降三级,这是保护。
在云王死后,王灵自告奋勇前去守墓。
事先已命人打过招呼,两人在皇陵地宫相见。
“皇……皇子!”
王灵的泪忍不住,跪倒在云风脚下,已倾泻下来。
不觉得,云风心下涌上诸多心绪。
三公虽还剩两位,却日日被人监视,唯有王灵能帮得上忙。
云风将他扶起,这只手,映着烛光,王灵望见小指次指之端一道血红,顺着三焦经延伸至衣袖。食了血叶,便是如此。血顺着三焦经而上,直至白片,三焦经崩裂,气绝身亡。
云风将手收回,往袖子里缩了缩。
“这……”
“无妨。正事要紧。”
王灵不敢再问,却已猜到了大概。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灵多年前已是林天朗的人了。”只听王灵道。
云风一惊,随后问:“父皇的吩咐?”
“是!命灵助公主查王后死因,借此与林天朗亲近,加入洛神宫。”
云风点点头,营救之事王灵也没参与,林天朗该没有怀疑。
“云国朝堂如何?”云风问。
“奸臣当道,忠义之士敢怒不敢言。”
云风道:“朝堂诸位,还需王将军费心了。”
王灵赶忙跪下,道:“臣,遵旨!”
洛神宫五年,云风谋划诸多。
灭林天朗,得云国大权,需三点。
一,联合朝堂诸位大臣。云国并非没有忠臣,只是林天朗大权独揽,诸位不敢尽忠。此事,需得依仗王灵。
二,联合诸国。云东面为平国。云灭,平国必不能保,且他与平易人以往多有交往,此人颇有才干,可用。
再者,湛国对庆国虎视眈眈,虽因着那日营救之事湛国放弃对庆国动手,但不免之后还有变故。庆国,也可联合。
等等诸国,可一一说服。
三,牵制湛国。
营救那日,绝兽林被焚,洛神宫与隐藏之地,搬迁新地,尚需建设之类,至少一年。
这一年是契机,倒是,他恐怕也只有一年的光景了。
烛将尽,大事已言,细节未定,可改日再约。
走时,王灵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青木令?”
王灵道:“是!三月前,不羁托灵交于皇子。还有一句,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云风摸着青木令,忆起与夏轻在竹林中饮酒的日日夜夜,不觉得了眼眶。
不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