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苏醒

第六百六十九章 苏醒

“其实......其实二爷死后，夫人她就觉得对不住二爷，本来是下决心要......要跟太史大人断了来往的。但有一日，太史大人突然就到......到庵堂那边，把夫人叫去了山下的别院。

那晚......那晚太史大人看起来很开心，奴家很久都没看见太史大人那么高兴了，就......就有些好奇，等回去后就找机会问了夫人。

夫人听我问起，似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很快就一脸害怕，小声说......说什么‘不可能是病死的，肯定是他杀了她’。奴家听见杀人就吓了一跳，问夫人是谁......杀了谁。”

疏月艰难说罢，马恒毅双眸当即就是一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彼时屏风后的小两口亦是如此，尤其是燕乘春，一听到这里，他蹭地就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眸光犀利，整个人都因过度的紧张而下意识绷得紧紧。

苏淡云见了，不觉满心担忧地，忙起身站到他的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拳头以示安抚。

无奈疏月刚受了刑，十根手指全被夹得鲜血淋漓，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喘了口气，这才再次艰难开口：“奴婢问了夫人后，夫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然后......然后就突然捉住了奴家的手。

说‘他肯定是为了我才杀了她的，是我当初说不要当妾不要当外室，肯定是我说的这些话让他误会了，他才把她杀了’，奴家听罢，多少......多少猜到了被杀的是谁，吓得不敢再问。那之后，夫人就警告我不要再提那事，奴家也怕......怕惹祸上身，就再没敢提。”

话到这里，燕乘春他们已听了明白，知道舒荷口中被徐太史杀掉的就是前一位徐夫人。

啧啧，前首辅的孙女也敢杀，那徐朔珩还真是个狠人呐！

陛下知道，肯定要乐开花了。

马恒毅很不忠臣地默默揶揄了一下自己的陛下，随之瞅了眼身旁运笔如飞的记录官，看着上头已经详细记下了内容，忽的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正要开口询问，忽的后面就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那父亲他呢？”

随着那声音传来，一个身影也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这问题正是马恒毅要问的，闻言他不觉就怔愣了下，转过来望向后头。

他本还担心燕乘春会像头暴怒的雄狮般冲过来，还想着怎么把人劝住，却发现对方虽然双眸喷火，状态却还算克制，比一开始进来时看着已经冷静了许多，诧异之余，也把那些劝他回去的话给通通咽了回去。

说实话，要他自己碰上这样的事，早就控制不住亲手把这些人都给灭了，唉，摊上这么一个母亲，这年轻人也真够不容易的。

想着，马恒毅便悄悄往旁边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形容早已狼狈不堪的舒荷便被彻底暴露在了燕乘春的视线之中。

燕乘春努力克制着胸中怒火，神情冷凝地一瞬不瞬望了过去。

“我父亲呢？徐朔珩是否也对我父亲下了手？”

“二爷......二爷他是病......病死——”

“闭嘴！别再跟我说什么父亲是病死的！父亲当年虽然不良于行，身体却明明康健，他的旧伤也早就痊愈了，怎可能说复发就复发？徐朔珩为了跟柳氏一起不惜亲手杀妻，所以我父亲的死也是他的手笔，对不对？是你们主仆二人勾结徐朔珩和宣平侯，你们四个一起合伙害死了我父亲，对不对？”

“不是我......咳咳，我没有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舒荷忍痛申辩。

见她事到如今还一个劲地摇头否认，燕乘春怒极，再也忍不下去，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

“你没有？你当年陪着柳氏去那空院幽会，我早就碰见了！只可惜我当时没能看见那男人的脸，不过我没看见，侯府里却早有人看见了！实话告诉你，宣平侯如何害我父亲中埋伏，最近又如何邀徐朔珩一同灭掉我，这些我已经都查了清楚，你休想再跟我狡辩下去！”

舒荷闻言，当即大惊失色。

当年那事有侯爷打掩护，一直都风平浪静，她还真不知这小主子竟然一早就亲眼瞧见了。

怪不得当年二爷死时，这小主子反应那么激烈，然等到柳氏“去世”，这小主子却冷漠得像个别人家的孩子——

“说！我父亲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燕乘春耐心尽失，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舒荷尖叫一声，只觉头皮下一刻就要被撕裂开来，疼得她眼泪鼻水不受控制地直往外冒。

“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二爷......二爷是怎么死的，不过......不过......”

舒荷急切想要解释，然头发被人扯着，她正被逼仰起头来说话，没两下就被自己的眼泪鼻水唾液呛到，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燕乘春嫌弃将她甩开，“不过什么？我劝你最好都老实交代了，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舒荷只觉面前人就似罗刹，哪儿还有半点儿当年那可爱的小团子模样，当即连咳都不敢咳了，抖若筛糠逼着自己赶紧开了口：“奴家真不知二爷怎的突然就没了，不过奴家听说太史大人似有什么渠道能从江湖上弄......弄来好些奇奇怪怪的药。夫人当年假死的药就是......就是太史大人找来的，叫做‘离殇’，听说花了......花了很多银子。”

果然是“离殇”！

燕乘春眯了眯眼，投向舒荷的目光似冰锥子般，“你确定？”

舒荷点头如捣蒜，“确定的，当年夫人去太史大人别院跟其见面，大人就给了夫人那假死的药，除此还给了一种能让身体虚弱的药丸。夫人回庵堂后就服了那种能让人看起来生病的药，之后奴家就把夫人优思成病的消息送回侯府，侯府就来人把夫人接回去了。

约莫两三个月后，具体时间奴家现在已记不清了，反正是在盛夏最热之时，侯爷过来通知说可以动手，奴家就亲手伺候着夫人服下了‘离殇’，夫人很快就跟死了一样。之后的事奴家就不曾参与了，但奴家知道是侯爷协助徐太史把夫人给重新挖出来的。”

审问至此，除了燕二爷的死没有实证，当年之事基本都已水落石出。

马恒毅正想再问问舒荷有关徐朔珩以及时沛的其他情况，屋门忽的就被人敲响。

听说刘氏，也就是柳氏终于醒来，马恒毅一喜，当即朝苏淡云望去。

苏淡云会意，“我这就去看看。”

马恒毅颔首，“有劳了，等这边彻底审完，我们便去。”

苏淡云点头应好，又心疼地朝燕乘春看去。

谁料燕乘春也正在担心看她，两人视线相撞，苏淡云朝其安抚笑笑，随后便快步出了屋子。

不多久，马恒毅终于结束了对舒荷的审问，跟燕乘春一同离开了关押舒荷的屋子朝正屋过去。

走着走着，燕乘春只觉脚步越来越重，步伐也跟着越来越慢。

见身旁人突然停了下来，马恒毅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就见燕乘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正屋看着，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忽的就有些反应过来，想了想，上前问道：“将军要一起进去吗？”

燕乘春睫毛轻颤了下，随之双唇渐渐就抿成了一条直线，挣扎几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马恒毅十分理解地抬手拍了拍燕乘春肩头，之后便也没有多言，独自领着记录官大步流星进了正屋。

彼时屋中，苏淡云已确定柳氏情况彻底无碍，见马恒毅进来，她便起身上前说明了情况。

柳氏也随着苏淡云的动作望了过去。

方才她已从苏淡云口中得知了自己被找到的大致经过，但她只以为是时沛刺杀之事波及到了自己，并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

此时看见来人，她虽不认识对方，却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品级很高的军官，当即就挣扎着坐起了身，艰难地朝其盈盈施了一礼，“敢问这位军爷，妾身只是在宅子养病，一直奉公守法，不知军爷为何要带兵包围妾身宅子？”

啧啧，还真是貌比牡丹艳，身比杨柳软，声音更赛蜜酒甜软让人醉。

此等绝色，也真怪不得徐朔珩会为之疯狂如斯。

不过他马恒毅可不是徐朔珩，他对此等光有一副皮囊的女子还真是半点儿都欣赏不来，相较之下，还是自家贤妻更能让他动心。

想法划过脑海，马恒毅惊觉自己原是如此能经得起考验之人，为自己骄傲之余，对徐朔珩不禁更鄙夷了几分。

想着，他这鄙夷不经意就显露在了脸上，冷冷说道：“徐夫人自己做过什么，不会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