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区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绝望的粘稠感,但江寒月行走其间,却像一把切开污浊的利刃。自然觉醒者的系统面板如同一个无声的宝藏地图,清晰地标注着他与这末世格格不入的潜力。水遁忍术,系统评估与他的查克拉特质契合度最高,成了他首要寻找的目标。
旧书坊的王胖子己经用警惕又惊惧的眼神目送了他几次。江寒月不再局限于铁锈区边缘的破落小店。他的足迹开始覆盖更广的区域——内城边缘的流动黑市、散落在贫民窟角落的旧书摊,甚至,是基地核心区那些光鲜亮丽的大型书店。这些地方,才是技能书真正的藏宝之地,尽管在旁人眼中,它们大多是蒙尘的“废品”。
基地核心区,“大兴书店”的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铁锈区特有的酸腐。冷气开得很足,混合着新书油墨和旧书尘螨的味道。书架高耸,秩序井然,与铁锈区的混乱破败形成鲜明对比。穿着体面的人们低声交谈,翻看着文学、历史、或是些基础的生存指南。这里技能书很少被摆在显眼位置,它们更像是书店的一种特殊“装饰品”,一种昂贵的、对普通人毫无用处的空气净化器。
江寒月的目标很明确。他无视了那些大部头著作,淡紫色的眼眸像扫描仪般掠过一排排书架顶端、角落、甚至是不起眼的展示柜下方。那些地方,往往随意丢着几本封面黯淡、能量波动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卷轴或册子。它们正是他要找的“残次品”。店员偶尔投来疑惑的目光,但少年过分出色的容貌和那份沉静的专注,又让他们下意识地打消了驱赶的念头——只要他不偷不抢,看看也无妨。
终于,在历史传记区一个积灰的角落书架顶端,他锁定了一本薄薄的、用廉价再生塑料膜包了封皮的小册子。封面印着模糊的水滴图案和几个字:《水遁·切雨(雾隐秘术)》。能量残留几近于无,普通觉醒者即便耗费十个标准能量块使用仪器辅助,学习成功率也绝对为零。但在江寒月眼中,它蕴含着清晰的术式脉络。
他取下册子,指尖翻开冰冷的塑料膜,目光落在内页那些扭曲的查克拉运行图式和结印序列上。短短十几秒,【洞悉真解】天赋无声运转,将这门雾隐村用以在雨幕中压制敌人、甚至封禁非水遁忍术的秘术,彻底烙印进他的系统。
【水遁·切雨】的字样,悄然浮现在他视野边缘的觉醒者技能栏中。
正午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铁锈区,空气蒸腾着污水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江寒月再次站在那座横跨污浊护城河的锈蚀铁架桥上。桥下,粘稠发绿的河水缓慢流淌,偶尔泛起带着油污的诡异泡沫。
他微微闭目,调整呼吸。体内自然觉醒的查克拉如同清冽的溪流开始奔涌。下一刻,他抬起右手,单手在胸前结印。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子、丑、寅、卯,几个印诀一气呵成。
嗡!
空气中无形的弦被拨动。以江寒月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的空间,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原本干燥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紧接着,细密的、冰冷的雨丝毫无征兆地从晴朗的天空中飘洒而下!
雨不大,淅淅沥沥,却异常清晰。雨滴落在滚烫的铁架桥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细小的白烟;落在浑浊的河面上,溅起微小的涟漪。更奇异的是,这雨丝笼罩的区域,空气中原本无处不在、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压制了下去。这正是“切雨”的精髓——在这雨幕之中,非水遁忍术的查克拉运转将变得滞涩艰难,威力大减。
江寒月站在雨中,银白的发丝被打湿,贴在光洁的额角。他感受着体内查克拉的消耗与雨幕的维系,细细体悟着这门新掌握秘术的每一个细节。雨丝冰冷,却让他感到一种掌控的宁静。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缓缓走上了铁架桥。
那是一个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丰腴,穿着一身半旧但浆洗得很干净的米色棉布裙。她的脸色很差,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色。她走得很慢,脚步略显虚浮,似乎每一步都耗费着不小的力气。
她径首走到桥中央,站在离江寒月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头发、肩膀和手臂上,很快浸湿了布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然而,她仿佛毫无所觉,既没有寻找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丝毫瑟缩,只是静静地、近乎麻木地低着头,望着桥下那流淌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污水。她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像是灵魂己经抽离了这具疲惫的躯壳。
江寒月完成了对“切雨”的初步测试,正准备散去查克拉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个在雨中呆立的女子。她的姿势,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暮气与绝望,让他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停了下来,侧头对着那个女人。冰冷的雨丝几乎完全停止了,只有最后几滴残留的水珠从桥架上滴落,发出“嗒,嗒”的轻响。铁锈区污浊的风重新卷了过来。
“别怪我多管闲事。”江寒月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缺乏起伏的平静,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模糊噪音,“这条河很浅,食品加工厂的污水虽然很臭,但毒性很弱。如果打算投河自尽的话,还是换个地方更好。”他的目光落在女人被雨水打湿的、贴在脸颊上的乌黑发丝上。
女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落在江寒月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却又俊美得让人失神的脸上。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疲惫覆盖。
“我看来像是要跳河自杀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看河水而己。”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污浊的河水,声音低了下去,“很久没看过护城河了。”
江寒月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却仿佛能看穿她言语之下更深层的东西——那是一种被生活压垮,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奢侈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