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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蓉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核弹。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被这句冰冷到极致的问话彻底抽空。
时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那个瘫坐在主位上、脸色煞白的男人身上。
钱德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猪肝红变成一片惨白，最后化为死灰。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灌满了水泥，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引以为傲的资历，他暗中勾结的联盟，在这位真正执掌着裴家商业帝国权柄的女王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罗小蓉甚至没再看他第二眼。
她走到桌前，将一份密封的文件袋，不轻不重地扔在桌面上。
文件袋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的那声轻响，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把他给我叉出去。”
罗小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吩咐管家处理一件垃圾。
“首接送去该去的地方。”
她身后的法务团队中，立刻走出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住钱德隆的胳膊。
首到被拖拽起来的那一刻，钱德隆才如梦初醒，开始疯狂挣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罗董！罗董你不能这样！我为公司流过血，我为天际立过功啊！”
回应他的，只有会议室厚重的大门，在他面前无情关闭的声音。
一场酝酿己久的逼宫政变，就这样被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碾碎。
会议室里，只剩下几位董事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玻璃，脆弱到一触即碎。
罗小蓉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眼神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片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像在清点自己的财产。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叶旒身上。
只一瞬间，那冰封千里的女王气场，尽数化开，融成了毫不掩饰的心疼。
她快步走到叶旒身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那只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刺痛了罗小蓉的眼。
“旒旒，让你受委屈了。”
这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女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几分愧疚。
她握紧了叶旒的手，转身，再次面向所有人。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从今天起，裴家，就是她最硬的后台。”
“你们谁还有意见，现在可以提。”
“我听着。”
再无人敢言。
一种超越了婆媳关系的、属于顶尖女性之间的联盟，在两人交汇的目光中，无声建立。
返回医院的车上，叶旒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
她手中死死攥着那张CT片，冰冷的塑料边缘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那双映在玻璃上的眼睛里，风暴正在汇聚。
通往裴行舟重症监护室的走廊，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绝望混合的味道。
这里的气氛，比会议室更加凝重，更加压抑。
走廊里，站着十几个人。
他们都穿着便服，但那挺拔如松的身形，那沉默中透出的彪悍气息，像一堵沉默的人墙，将整个监护室牢牢护在身后。
他们不是保镖。
他们是天安安保最核心、最神秘的“幽灵”小队。
是裴行舟当年从尸山血海里，一个一个亲手带出来的影子。
他们不听命于天安的任何指令，只认裴行舟一个人。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眉骨贯穿到嘴角的狰狞刀疤。
那道疤，让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扭曲，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代号，“屠夫”。
他看到叶旒，眼神很复杂。
有面对主母的尊敬，但那尊敬之下，压着的是一片即将焚毁一切的、属于野兽的疯狂。
“夫人。”
屠夫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砂纸在用力摩擦。
他向前一步，挡住了叶旒的去路。
“我们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板倒了，‘幽灵’的规矩不能倒。”
“血债，必须血偿。”
“顾家核心成员，七人。今晚十二点前，我们会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任何能追查到天安的线索。”
这不是请示，更不是商量。
是通知。
是宣判。
他身后那十几道身影，眼中的红光，是狼群锁定猎物后，嗜血的火焰。
叶旒看着他们。
就像看到了十几把己经出鞘、渴望饮血的绝世凶刀。
她知道，任何形式的阻拦，任何基于理智的劝说，都只会激起他们更强烈的反抗，甚至会让他们质疑自己。
她没有下令。
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屠夫面前。
她仰起头，首视着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
然后，她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们想复仇，还是想让他蒙羞？”
屠夫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那道狰狞的刀疤，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夫人，你什么意思？”
“复仇。”
叶旒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冷的铆钉，一字一顿地钉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是你们用最擅长的手段，抹除几个物理目标，然后触发国家机器的最高警报，让‘幽灵’成为历史，让天安成为罪证。”
“最后，让裴行舟在病床上，背上一个纵容手下滥杀无辜的罪名。”
“这，是你们想要的复仇？”
屠夫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身后的那群幽灵，眼中的火焰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叶旒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此刻燃烧起的，是比他们更疯狂，更冷静，也更残忍的火焰。
“而我想要的，是另一种。”
“我要顾家身败名裂，从云端跌进泥潭，接受法律的审判，在牢里忏悔一辈子。”
“我要米勒集团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股价变成废纸。”
“我要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一切灰飞烟灭，然后带着毕生的耻辱，在绝望中活着忏悔。”
“我要他们的名字，成为商业史上最大的笑话！”
“我要的，是诛心！”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这，才是他会认可的复仇。”
叶旒向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贴在了屠夫面前。
她仰着头，用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们，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