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这个动作让两人贴得更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妾身……是喜极而泣。”她仰头凑近他耳边,呵气如兰,“能得爷垂怜,是妾身的福分。”
这个大胆的回应让胤禛动作一顿。借着摇曳的烛光,他看见身下的女子虽然眼尾泛红,眸中却是一片清明,哪有半分情动的模样?
有趣。
他忽然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首视自己:“好一张巧嘴。”另一只手却加重了力道,“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会说话?”
宜修吃痛,却勾起一抹浅笑:“爷...试试不就知道了?”
烛火噼啪作响,将身影投在纱帐上。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会是认输的那个。
红烛燃至半夜。
寅时刚过,胤禛便醒了。他向来浅眠,今日更是比平日醒得早些。身侧的女子睡得正熟,青丝散在枕上,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精致白皙。他掀开锦被起身时,宜修也醒了过来。
“爷醒了?”她声音轻软,带着初醒的慵懒,“妾身伺候您更衣。”
胤禛按住她,指尖却不经意触到她腕间的肌肤,细腻温润,让他想起昨日赏玩的那方羊脂玉镇纸——却比玉更暖,比绸更软。
目光在她颈间的红痕上停留片刻:“不必。”
他的声音冷淡,与昨夜的炽热判若两人。宜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疏离,却装作懵懂不知,那副温顺模样与昨夜的大胆判若两人。只乖顺地点头:“那妾身命人去给爷准备早膳。”
“苏培盛会安排。”胤禛己经自己系好了中衣的盘扣,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皇子。
“下了朝我会去德妃宫里,同你一道回来。”他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昨夜短暂的温情。
待脚步声远去,宜修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肢,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戏,她演得不错。至少,胤禛今日到不像昨日那般阴阳怪气了。
剪秋轻手轻脚地进来,看见主子身上的痕迹,眼圈顿时红了:“主子,您受苦了……”
“傻丫头。”宜修接过她递来的热帕子,轻轻敷在手腕的淤青上,“这刚哪到哪啊。”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眸中闪过一丝锋芒。昨夜只是开始,她既然有机会成为皇后,自然要在这场关系里追求平等,而不是一味的处在这种弱势的位置。
丫鬟们鱼贯而入。热水氤氲着白雾,宜修浸在浴桶里,任由丫鬟们伺候着梳洗。水温正好,她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今日去见德妃,也是半点差错都出不得,这对母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主子,您看这支点翠簪可好?”剪秋捧着首饰盒问道。
宜修扫了一眼,摇头:“太招摇了。”她指了指角落里那支银镀金的蝴蝶钗,“用这个就好。”
梳妆完毕,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又透着几分清冷。藕荷色的旗装衬得肌肤如雪,发髻挽得简单大方,只簪了一支钗并两朵绒花。宜修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确保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主子真好看。”剪秋忍不住赞叹,“德妃娘娘见了必定喜欢。”
宜修轻轻摇头:“德妃娘娘见惯了美人,端庄得体才是要紧。”她理了理袖口,“走吧,别误了时辰。”
永和宫里,檀香袅袅。德妃端坐在上首,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她穿着靛蓝色的常服,发间只簪了几支素银簪子,通身没有半点奢华之气,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宜修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挑不出错。起身时,她感觉到德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德妃端坐在上首,眉眼看似温和却深不可测。她打量着眼前的新侧福晋,见她行礼时姿态端正,言语恭敬,既不谄媚也不怯懦,心中略略满意。
“起来入座吧。”德妃淡淡道,“老西性子冷,你既进了府,便该多体贴些。”
“妾身谨记娘娘教诲。”宜修垂眸应道,声音不疾不徐。
德妃端起茶盏,轻轻拨了拨浮沫,抿了一口:“李氏前几日来请安,话倒是多,却不如你稳重。”
宜修心头微动——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试探。
“听闻李姐姐性子爽利,妾身还需多向她学习。”宜修温声道,语气举止不矜不伐。
德妃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倒是个懂事的。”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着腕间的翡翠念珠,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乌雅氏与乌拉那拉氏本是同宗同源,当年太祖皇帝时还是一家。"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宜修,“乌拉那拉家虽原定着是你姐姐嫁进来,可本宫看你也是个好孩子,若是早日诞下皇嗣,将来做个嫡福晋也并无不可。”
德妃的话音刚落,宜修手中的茶盏便轻轻一晃,几滴茶水溅在藕荷色的衣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连忙放下茶盏,起身就要告罪。
“慌什么。”德妃轻笑一声,示意竹息递上干净的帕子,“本宫不过是随口一提。”
宜修接过帕子,指尖微微发颤。她深知德妃这番话绝非无心之言——这是在暗示,只要她能生下子嗣,德妃自然会站在乌拉那拉氏这边。
“妾身惶恐。”她低垂着头,声音轻若蚊呐,“妾身不过是个庶女,怎敢妄……”
“说来也是巧了。”德妃忽然轻笑一声,“本宫当年入宫时,也是庶女身份。”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宜修,“可见这嫡庶之分,有时候反倒成全了缘分。”
宜修心头微动,立即领会了德妃话中的暗示。这是在告诉她,同为庶女出身的德妃,未必会因她的出身而轻视她。
宜修面上不显,她恭敬地福身:“谢娘娘厚爱,妾身谨记'木从绳则正'的道理,不敢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