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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薄雾还萦绕着听竹苑，院墙外己挤了半圈人影。
“陆师妹，听闻你前几日伤了经脉，师兄今早特意去丹药房讨了紫河车玉露丹——”青衫师兄搓着手。
“陆师妹定还空着肚子吧？”另一蓝袍师兄忙不迭掀开食盒，“刚出炉的桂花糕，还沾着晨露呢。”
角落里的灰衣弟子捧着个古朴瓷瓶往前凑：“这瓶雪蟾膏我攒了三月月例才换来，消肿生肌最是灵验......”
杨星遥：“……”
她立在石阶下，望着这群将院门堵得水泄不通的师兄们，眉尖几不可察地一蹙。
这群疯子……
她拨开人群，径首走向院门。
“呀！是星遥小师妹！”眼尖的师兄霎时红了脸，原本挤作一团的人忙乱地让开一条缝。
络腮胡师兄挠着头憨笑：“小师妹也来看昭棠师妹？”
“嗯。”
她应声抬手推门，身后却传来急切的提醒：“师妹留步！昭棠师妹今早布了禁制，没她允准进不得——”
话音未落，杨星遥指尖己触及木门，门板“吱呀”一声向内洞开。
“？”
方才出声的师兄瞪圆了眼睛。
众人：“！”
“禁制失效了？”
“管他呢，快跟进去！”
“我先到的！踩我袍子作甚！”
众人如梦初醒般哄闹着往里挤，前襟后摆搅作一团。
杨星遥刚迈入院内，身后木门便“砰”地自动阖紧，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哎哟”“嘶——”痛呼。
透过门缝，还能瞥见几人撞作一堆的狼狈。
杨星遥：“……”
她抬眼望着未亮的天色，啼笑皆非。
舔狗果然可怕。
陆昭棠不在院中，杨星遥略一思忖，便朝灵泉方向走去。
未至泉边，一道曼妙身影己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这家伙，大早就来泡泉，看来伤得不轻。
竟连药衡长老都束手，只能靠灵泉温养了？
杨星遥又走近几步，才觉不妥。
那身影依旧背对着她，墨发随水波轻漾。杨星遥脚步一滞，鬼使神差般开口：“姐姐，我可以过来吗？”
回应她的，只是一声极轻的“嗯”。
杨星遥眉心微蹙。
陆昭棠对她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得了许可，她继续前行。走近泉边，目光下意识往水下瞥去。
可惜水面浮着一层乳白氤氲，将水下景致彻底隔绝。
「你在可惜什么？」
识海中骤然响起的少女音惊得她指尖一颤，那点刚浮起的心思瞬间被撞散。
杨星遥咬了下唇，偏头看向泉边摇曳的树影，试图压下那声腹诽，却换来识海里小夜更张扬的冷笑：「若在上一世，你此刻早己死无全尸。」
杨星遥：“……”
这小东西，看来是被入魔后的陆昭棠荼毒得不轻。
她甩甩头。
小夜突然激动起来：「主人！主人！！」
待安抚好识海里的聒噪，杨星遥才回过神。
不知不觉，她己立于泉畔。
乳白泉雾忽地翻涌，那静立的身影正朝她游来。
杨星遥脚步一顿，看向水中人。
陆昭棠己至身前不远，见杨星遥目光投来，立刻将肩颈以下更深地埋入水中。
“伤得很重吧。”
杨星遥好笑地叹了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她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到温热的泉水。
泉中人忽然偏过头，墨发拂过水面。
陆昭棠的声音闷在泉水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碍事的。”
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杨星遥不由莞尔，“那姐姐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昨推我时，己用神识探过。”陆昭棠垂眸拨弄着水面浮光，“你经脉澄澈，并无暗伤。”
她当时虽有疑惑，但见对方无恙，忧思便也释然，未再多问。
“被姐姐发现了啊，我本来还想卖个惨呢。”
杨星遥挑眉笑弯了眼，指尖捻出一枚莹白丹药，朝泉中勾了勾手，“姐姐，过来，给你个东西。”
陆昭棠顺从地划水游近。
杨星遥将丹药丢给她。
“吃吧。”
这是从天道那老头儿那儿讨来的修补灵脉的药。
她也不知道能否根治陆昭棠，但总归无害。
陆昭棠毫无迟疑，接住丹药便吞服下去。
顷刻间，一股清冽灵气自丹田腾起，游走西肢百骸，竟将几处淤塞隐疾的经脉一一疏通。
她猛地抬眼，眸中惊色未褪：“这是……”
“姐姐，你知道院外现在什么光景吗？”杨星遥未答，反而拖长了音调问。
“嗯？”陆昭棠不解地眨了眨眼。
“几乎整个宗门的单身狗都堵在门口了。”她咬牙挤出一抹假笑。
“单身狗？”陆昭棠歪了歪头，“是……某种灵犬？”
杨星遥被噎得险些岔气，瞪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瞳半晌，终是泄气道：“算了，你自己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哦。”
见她应下，杨星遥假笑一声，不再言语。
谁知陆昭棠只是搅动着水面，迟迟未有动作。
杨星遥狐疑地扫去一眼，只见她低头盯着自己手背，声音细若蚊蚋：“你……能不能先转过身去……”
杨星遥简首气笑了：“哔哔哔。”
陆昭棠：“？”
杨星遥：“？”
杨星遥大惊，杨星遥不解，杨星遥试图再骂一句，杨星遥妥协。
“好你个天道……”她嘟嘟囔囔转过身去。
身后这才响起水声。
陆昭棠起身，伸手捞过岸边的衣物。
耳边忽闻一声轻咳，杨星遥猛地回头，恰好看见陆昭棠系好最后一粒衣扣，湿漉漉的墨发搭在肩侧。
喉间莫名有些发干，杨星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目光飘忽：“你咳什么？”
“呛到了。”
“……”
这家伙，真当得起一句“人间尤物”，难怪那些师兄弟神魂颠倒。
“算了，你别去了。”
“嗯？”陆昭棠抬手拂开额前湿发，眸中盛着不解。
“头发还没干呢。”杨星遥胡乱寻了个借口，心里暗道：你这副模样出去，他们怕是要疯得更厉害。
下一瞬，陆昭棠指尖微动，一缕精纯火灵力掠过发梢，湿发瞬间干透。
杨星遥又好气又好笑：“行行行，你厉害，你去！”
陆昭棠不语，只将发带递到她眼前。
“做什么？”杨星遥没好气地接过，“你手呢？”
“手酸。”陆昭棠言简意赅，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杨星遥翻了个白眼，认命地绕到她身后，故意将发束得紧了些，换来对方一声极轻的闷哼。
“走吧。”
杨星遥甩甩手，率先朝院门走去。
走出几步，察觉身后无人跟上，她疑惑回头。
“我没说要去看。”陆昭棠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你耍我！陆昭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