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谁也不信……” 眼见着婉宁再次抱起头瑟瑟发抖,陆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声音柔和却也带着一丝严肃:“婉宁姑娘,陛下要求彻查这件事,就是希望张氏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你难道不想为枉死的姐姐和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吗?”
婉宁突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在狭小的牢房中回荡:“姐姐不会自杀,她最坚强了……”
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尘土中,身体在抽泣中不住地颤抖:“只有一个奇怪的人……”
陆苓耐下心引导她,拍着她的背:“别急,什么人?”
婉宁紧紧地握住了陆苓的手,双眼血红:“姐姐在天香楼侍奉无数达官显贵,只有那一日,有一个从西南来的客人风尘仆仆却出手极为阔绰。”
“他临走前递给姐姐一个本子,说是自家的账本和一封信,劳烦姐姐带给他家小弟。”
谢衡皱了一下眉头,语气平稳:“是什么账本?你可见过?”
婉宁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摇了摇头:“还未等姐姐答应,那人便走了从此杳无音讯,应该是三皇子府的内账……”
谢衡目光一眯,瞬间变得凌厉:“婉宁,你年纪不大却不知是聪明还是愚笨。”
陆苓疑惑的抬起头,瞬间也觉出一丝不对劲。
若是婉宁当真一无所知,定是会大肆地怒骂背弃了姐姐的张桓,或者为自己喊冤。而此刻她却故意往账本上和三皇子扯,分明就是故意在引导。
谢衡用冰冷的目光扫过对方,玩弄着手中泛着寒光的铁器:“这副拶指,是刑部专门打造的,专为那些顽固不化的犯人准备。”
“我知道你刚刚见了谁,以为卢氏会留你一条命?”谢衡缓缓走到婉宁身旁,冷冷的俯视着她:“别太天真,斩草除根,你出了这个牢房就是死路一条。”
婉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瑟瑟发抖,水灵灵的桃花眼委屈的看着他,那是他惯用的讨好男人的招数。
谢衡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冷冷开口:“给你一天时间思考,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命出去。”
陆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急忙起身跟上了谢衡。
牢房里弥漫着潮湿和霉味,昏暗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谢衡走在前面,步伐沉稳而有节奏。
究竟是谁要做这一切?太子自断手臂还是三皇子煽风点火?
太子一党贪污的事己经暴露,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杀鸡儆猴”,抓个典型。难道是陛下做的?
陆苓心事重重,眼神时不时地飘向牢房深处那些紧闭的铁门
砰——”一声闷响,陆苓毫无防备地撞上了那宽大的后背。
沉木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尖,带来了些沉静。
陆苓有些头晕目眩,踉跄着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扶住身旁的墙。
谢衡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走在我身旁,注意路。”
“嗯,不好意思了表哥。”陆苓扯了一下嘴角,那墙着实太脏,她又拿出那块帕子擦了擦手。
洁白的仙鹤帕现在不仅染上了胭脂,还染上了尘。
谢衡目光落在皱着眉头擦手的少女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怀疑,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纠结。
一瞬的情绪也迅速被他压下,谢衡轻轻开口:“你也饿了吧,审了一个时辰。”
陆苓眼前一亮,狗腿的上前帮忙打开地牢的大门:“表哥,醉仙楼的酿藕最好吃了而且离得很近。”
“一首跟着,表妹难不成真是担心我?”谢衡眼神一眯,不经意的问出。
莫名其妙的参与,谢衡不信巧合,只相信事在人为。
陆苓现在又是谁的人,她的母亲林家早己是公认的三皇子派,莫非是派来的眼线?
陆苓被噎住了一下,手指不自觉的蜷缩:“我不希望你出事。”
历史中的谢衡曾在这短短两年间,由于不明原因短暂下狱,出狱后就以狠厉的雷霆手段处理了张氏,随后是镇守西南的卢氏。
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线,究竟会不会出现新的变故。
“你无恙我才能放心。”陆苓走出地牢,真挚抬头看向身旁的他。
不仅因为想要回家也有私心。
阳光倾泻而下,驱散了地牢的潮湿与阴冷,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异常明亮,只有他的倒影。
谢衡目光微微一颤,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移开了眼睛。
他稳了稳心神,声音很轻有点像自言自语:“不是去醉仙楼吗?快走吧”
谢衡下意识的加快步伐,想要从陌生的情绪抽离。
“好!”陆苓笑嘻嘻地,小跑着跟上,气喘呼呼:“表哥你要等等我,我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