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道起

第19章 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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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尘缘道起
作者:
绝世黄瓜黄色版
本章字数:
29236
更新时间:
2025-07-07

启元三百七十九年十月二十二,申时。

胡志安背着药篓从青岚坡下来时,裤腿上沾着草汁和泥土,膝盖处的衣料磨破了个洞,露出里面渗着血的擦伤——爬石缝时没站稳,蹭在尖石上刮的。可他顾不上疼,只顾着低头看药篓:十朵凝气花挤在里面,粉白的花瓣完整无缺,蕊心泛着水润的青光,连沾着的露珠都没掉几颗,比药堂分拣的上品灵草还要新鲜。

“还算有点用。”黑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快,“没让你把花揉成烂泥。”

胡志安咧了咧嘴,指尖摸过花瓣边缘,刚才练御风术时的磕碰、爬石缝时的咬牙,此刻都化成了实打实的满足。他试着运转玄玉功,指尖的金灵力气旋比来时稳了不少,借着山风飘出三尺远才落地,脚踝的震颤轻了许多——黑影没骗他,顺着风势走,果然省力。

“别傻笑了。”黑影的声音又硬起来,“赶紧回宿舍炼药!用新采的凝气花,把醒神散炼到一品中品,少了这个数,药堂那帮老东西还得给你脸色看。”

胡志安加快脚步往东院走,药篓里的凝气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香气混着汗味,竟有种奇异的踏实感。路过演武场时,看到温叙正对着靶子练雷符,符纸炸开的紫弧比昨天准了些,打在靶心的“妖兽眼”标记上,溅起的尘土里带着雷灵力的锐劲。

“胡师弟,采灵草去了?”温叙看到他,扬手招呼,“我刚赚了八十贡献点,够去聚灵阵外圈蹲两个时辰了,你呢?”

胡志安举了举药篓,晃出里面的凝气花:“炼完药再说。”

回到宿舍,他把凝气花小心地倒在玉案上,用灵力细细拂去花瓣上的草屑。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花上,粉白的瓣子泛着半透明的光,比之前的残瓣看着就让人舒心。他摸出粗陶炉,这次没急着点火,而是先按照《万化丹方录》里的注解,用金灵力在炉底画了个微小的聚灵阵——黑影说这能让火苗更稳,是一品药散进阶中品的关键。

“别磨蹭,引火诀用文火,记住‘裹’字诀。”黑影在旁边催。

胡志安深吸一口气,指尖凝出淡红火苗,这次没像之前那样急着添灵力,而是让火苗像层薄纱,轻轻裹住整朵凝气花。花瓣在火里慢慢蜷缩,却没焦黑,青色的蕊心渗出细密的水珠,混着药香飘出来,比上次的清冽了三倍不止。

“对,就这火候!”黑影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灵力再收半分,别让水珠蒸发太快,那是醒神散的精魄……”

胡志安跟着调整,指尖的灵力像根细针,精准地拨弄着火苗的强弱。半个时辰后,第一炉醒神散成了——玉勺舀出来的药散雪白细腻,看不到半点杂质,灵力波动均匀得像湖面的涟漪,凑近了闻,只有纯粹的草木香,连之前那点焦糊味都没了。

“这才叫一品中品!”黑影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比李长老那宝贝学徒炼的强多了!”

胡志安把药散装进干净的瓷瓶,心里的雀跃压都压不住。他连着炼了三炉,炉炉都是中品,最后一炉甚至隐隐有了上品的势头,药散里泛着淡淡的青光,像揉进了凝气花的蕊心精魄。

“走,去药堂!”他抓起药瓶就往外跑,这次的脚步比上次轻快了十倍。

药堂收药处的人少了些,李长老正低头清点灵草,看到胡志安进来,眼皮都没抬:“又来卖药渣?”

胡志安没说话,把三瓶醒神散往柜台上一放。瓷瓶虽依旧朴素,可里面的药散在日光下泛着白光,清透得晃眼。

李长老的目光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丝惊讶。他拿起一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瞬间漫开,压过了周围的草木气。指尖灵力探进去,半晌,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哼了声:“还算有点长进。”

他掂了掂药瓶:“三瓶中品,按规矩,一瓶三十五贡献点,三瓶一百零五。”

一百零五!胡志安心里一震,比上次的十五翻了七倍!他连忙递过记忆石,看着上面的“196”变成“301”,指尖都在发颤。

“下次炼药用心点。”李长老把药瓶收进柜里,语气缓和了些,“灵草是好灵草,别浪费了。”

胡志安重重点头,转身往外走,这次背后没有嗤笑,反而有弟子凑过来问:“师弟在哪采的凝气花?炼得这么纯?”

他没回头,脚步轻快地出了药堂。刚拐过月亮门,黑影的声音就炸了:“现在知道好灵草的用处了?一百零五贡献点,够你在聚灵旗阵边边角角蹲两个半时辰了!但这还不够!”

胡志安一愣:“不够?”

“当然不够!”黑影的声音带着股狠劲,“你那破陶炉能炼出中品就顶天了,想炼上品、想碰二阶药散,必须换丹炉!我刚才在药堂后院瞅见了,有个报废的三品紫铜炉,就炉口裂了点缝,比你这破陶炉强十倍!”

它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算计:“那炉子修修至少要两百贡献点,加上你现在的301,再炼两炉中品醒神散,差不多就能拿下!有了三品炉,你炼药的成丹率能提三成,灵力控得更稳,到时候卖药赚的贡献点,比现在翻一倍都不止!”

胡志安摸了摸记忆石,301的数字在石身里泛着光。三品紫铜炉……他想起刘邵峰用的丹炉,紫铜色的炉身泛着灵气,控火时稳得像磐石,原来他也能有机会摸到那样的炉子。

“还愣着?”黑影催促,“赶紧回青岚坡!再采二十朵凝气花,这次往深点的石缝去,那里的花芯更足,能炼出接近上品的醒神散!卖了换贡献点,早点把那紫铜炉拿下——有了好炉子,你才能在聚灵旗阵多待几个时辰,才能比沈辞、刘邵峰他们跑得更快!”

胡志安抬头望向青岚坡的方向,夕阳正把半坡的草木染成金红色,石缝里的凝气花在风里轻轻点头,像在等他去采。他攥紧记忆石,转身往青岚坡跑,指尖的御风术比来时更稳,金灵力气旋带着他飘过高高的草丛,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粗陶炉还在宿舍等着,但他知道,它很快就会被换掉了。就像那些残瓣药渣会被完整的灵草取代,他脚下的路,也正从泥泞往坚实里走。

山风卷着凝气花的清香扑在脸上,胡志安跑得更快了。他要采更多的灵草,炼更好的药散,赚够贡献点,把那三品紫铜炉抱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在聚灵旗阵的中心,让自己的金色灵力,比谁都凝实,比谁都耀眼。

启元三百七十九年十月二十二,酉时。

药堂后院的废料堆泛着铁锈与腐草的混合气味,夕阳把紫铜炉的影子拖得老长,炉口那道半寸长的裂缝像道豁开的伤口,在昏光里泛着冷意。胡志安盯着炉身流转的微弱灵气,指尖无意识着记忆石——301个贡献点硌得掌心生疼,刚要对着抬炉的两个学徒开口说“我买”,脑海里突然炸响黑影的怒吼,震得他耳膜发颤。

“买个屁!”黑影的声音像淬了冰,“你脑浆被驴踢了?放着免费的便宜不占,非要把贡献点往水里扔?没看见那俩小子抬得脸都红了?这破炉死沉,他们正嫌麻烦,你不会说帮忙处理?”

胡志安被骂得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望着两个学徒吃力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这紫铜炉在药堂眼里就是堆废铜,哪有人真在乎它最后扔在哪?

“两位师兄辛苦。”他连忙凑上去,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薄茧,脸上堆着憨笑,“我来搭把手吧?我练的‘青引决’还算有点蛮力,正好要去后山倒药渣,顺道帮你们把这废料拖走,省得你们再跑一趟。”

他特意加重了“青引决”三个字。那是外院弟子常见的人阶中品心法,平平无奇,绝不会引人注意。至于真正运转的玄玉功——那是人阶上品心法,内院弟子见了都要眼红的宝贝,他藏在心里快半年,连最亲近的温叙都没透露过半句,此刻自然更不会露馅。

高个学徒正被炉身压得脖子发红,闻言松了口气:“青引决?那是还行。这炉子坠得很,你真能搬动?”

胡志安没说话,伸手托住炉底。指尖暗中运转玄玉功,金灵力像层细密的网,悄悄裹住炉身卸去几分坠力——这是玄玉功的精妙之处,能刚能柔,比青引决的蛮力省力太多。他表面上装作费劲的样子,脸憋得通红,硬是把炉身抬得高了半寸:“您看,还行吧?”

矮个学徒撇撇嘴:“行吧,那谢了。记得扔远点,别堆在药堂左近,长老看见了要骂人的。”

“放心!”胡志安应着,故意让脚步踉跄了两下,装作全靠青引决的蛮力拖动炉身。炉底在青石板上磨出“嘎吱”声,像在哼一首难听的调子,可他耳里,这声音比聚灵阵的嗡鸣还动听——玄玉功的灵力在经脉里悄悄流转,托着炉身毫不费力,他却得故意压着速度,生怕露了破绽。

刚走出药堂后院,黑影就嗤笑:“算你小子机灵,没把玄玉功说漏嘴。人阶上品心法,你当是路边的野草?真让内院那些饿狼知道了,不扒了你的皮抢才怪。青引决这名字用得好,越普通越安全。”

胡志安没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专挑东院后的僻静小路走。暮色渐浓,林子里的虫鸣此起彼伏,他拖着紫铜炉拐过假山时,撞见了迎面走来的林砚秋。

“哟,胡师弟这是捡了个宝贝?”林砚秋摇着折扇,目光在紫铜炉上转了转,“这破炉看着像是三品丹炉的底子,就是裂得厉害——你用青引决拖它?够费劲的吧?”

“瞎捡的,想着修修或许能用。”胡志安含糊道,故意让胳膊抖了抖,“青引决力道不够,确实累得慌。”

林砚秋笑了笑,没再多问,摇着扇子走了。胡志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松了口气——幸好没被追问,林砚秋心思细,要是看出玄玉功的痕迹,怕是要多生事端。

回到宿舍时,温叙正趴在桌上数贡献点,见他拖个大炉子进来,惊得差点把记忆石掉地上:“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这得有三百斤吧?你青引决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药堂扔的废料,帮忙处理的。”胡志安把炉子往墙角一放,故意喘得厉害,“累死我了,青引决差点没顶住。”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收了玄玉功的灵力,胳膊瞬间传来酸胀感——装了一路蛮力,此刻倒真有点累了。

温叙啧啧称奇:“你这运气可以啊!三品丹炉的壳子,修好了比你的破陶炉强十倍!要不要我帮你找几块铁锭补补?我叔父那有剩下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胡志安连忙摆手。他扶着炉身喘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的紫铜炉——炉身的裂缝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可他知道,用玄玉功的金灵力配合黑影说的《补器要诀》,不出三天,这炉子就能焕新生。

而这一切,都要藏在“青引决”的幌子下。

黑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满意:“这才对。闷声发大财,别让人知道你怀里揣着宝贝。等玄玉功练到小成,别说内院弟子,就是长老都得高看你一眼——现在?先把这炉子修好,炼出上品药散,去聚灵旗阵把灵力再凝实点,才是正经事。”

胡志安望着紫铜炉,轻轻点了点头。油灯的光落在炉身的裂缝上,映出他眼底的光——那光里藏着玄玉功的秘密,藏着对聚灵旗阵的渴望,更藏着一个少年人在青云门里,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的向上心。

他摸出块抹布,开始擦拭炉身的锈迹。指尖的金灵力收得极稳,只在抹布下悄悄流转,像条藏在暗处的溪流,默默滋养着这具即将重生的丹炉。宿舍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而属于胡志安的修炼与炼药之路。

“算你小子淘着宝了。”黑影的声音里裹着股得意的笑,像偷到鸡的狐狸,“看见炉身上那圈暗纹没?缠枝莲的雕花,三品丹炉才有的讲究——准是药堂哪个不长眼的学徒炼药时控不住火,把炉胆炸裂了。这要是被长老查出来,少不得罚去灵田耕半个月,还得赔炉钱,够他哭的。”

胡志安顺着黑影的话看向炉身,果然在锈迹下面,隐约能看到一圈浅刻的莲花纹,虽被烟火熏得发黑,却能看出雕工精细。他伸手摸了摸,指尖划过冰凉的铜面,触到雕花凹陷处的细腻,心里忽然觉得这炉子比刚才看着更金贵了些。

宿舍确实宽敞,一百多平米的屋子铺着整块的青桐木地板,打磨得光可鉴人,连拼接缝都几乎看不出来。靠窗的位置留着大片空地,铺着西块厚蒲团,是专门的打坐区,此刻温叙的蒲团上还扔着件练剑时换下的外袍。南边的木窗开得敞亮,傍晚的风顺着窗棂溜进来,带着院外灵槐的清香,把药篓里凝气花的味道吹得满屋都是,透气得很。

“修补是麻烦点。”黑影的声音继续响着,胡志安拖着炉子往墙角挪,木地板被压出轻微的沉响,却没留下半点划痕,“炉口的裂缝伤着锁火胆了,得用你的金灵力混着‘青焰草’的汁液一点点焊。但再麻烦,也比你这穷鬼凑钱买新的强——三品丹炉,没两千贡献点想都别想,你那三百多点够看?”

胡志安把炉子往打坐区旁边的角落推了推,腾出中间的空地。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落在炉身的莲花纹上,倒让那些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在光里轻轻晃动。他忽然注意到,连墙角的木架都打得规整,上面摆着温叙的剑鞘、林砚秋的折扇,还有沈辞常年不挪窝的冰壶,虽住着西个人,却半点不显挤。

“刚好老子手里有《补器要诀》,”黑影的声音带着点卖弄,“里面的‘熔灵法’专门对付这种裂炉。先用灵泉水把炉身泡三天,把烟火气褪干净;再用青焰草汁调金灵力,沿着裂缝一点点焐——你那青引决的幌子别摘,就说是靠蛮力加药草糊的,谁也挑不出错。”

胡志安弯腰捡起地上的抹布,蹲下来擦炉底沾的泥。木地板被他擦过的地方,露出浅黄的木纹,光滑得能映出点影子。他忽然觉得这屋子亮堂得很,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清爽的木头香,比药堂的药味让人安心。

“赶紧弄桶灵泉水来。”黑影催促,“泡炉子的事耽误不得,早一天修好,早一天炼上品药散。等你能用这炉子炼出一品上品醒神散,去药堂卖,李长老那老东西不得把脸笑开花?到时候聚灵旗阵的贡献点,还不是手到擒来?”

胡志安应了一声,起身往院外的井台走。路过打坐区时,脚边踢到个蒲团,软乎乎的,是他平时修炼时用的。他低头看了眼墙角的紫铜炉,又瞥了眼窗外渐沉的夕阳,忽然觉得这一百多平米的屋子,因为多了这么个破炉子,竟生出种踏实的烟火气来。

地板的凉意透过草鞋渗上来,混着灵槐的清香,让他刚才拖炉子的疲惫都轻了些。他知道,等这炉子修好,这屋子里的药香,定会比现在浓上十倍、百倍。

胡志安正蹲在紫铜炉前,用抹布蘸着灵泉水擦锈迹,就听黑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带着点磨牙的动静:“别光顾着擦,这炉子裂缝看着浅,里头的锁火胆裂了三层,光靠你那点金灵力糊不上——得掺铁锭。”

他手一顿,抹布上的水珠滴在青桐地板上,洇出个小圆点:“铁锭?”

“不然你以为呢?”黑影嗤笑,“你当修补丹炉是补破碗?用泥巴糊就行?这紫铜炉的炉身是三品材质,寻常铁料一沾就化,必须用带灵气的铁锭熔进去,才能跟铜壁咬得牢。”

它顿了顿,掰着数似的念叨:“最起码得备七种,少一样都不顶用。”

“七种?”胡志安皱起眉,他连最普通的熟铁都没摸过几块,更别说带灵气的铁锭了。

“第一种,镔铁。”黑影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矿洞深处采的,泛着青黑色,硬度够,能钉住炉口的裂缝,不让火劲往外蹿。但那矿洞归内院管,外院弟子没长老手谕进不去,你要么去任务堂接‘矿洞清障’的活,要么跟挖矿的学徒讨点边角料——那活能把你骨头累散架,还得防着洞壁掉碎石。”

胡志安心里咯噔一下,矿洞清障他听过,是给内院弟子挖矿打杂,一天才给二十贡献点,还得面对洞底的阴煞,外院弟子很少有人愿意去。

“第二种,精铁。”黑影没管他的脸色,继续说道,“比镔铁软点,但提纯后能拉丝,嵌在锁火胆的裂纹里,能引着你的灵力顺纹路走。这玩意儿药堂的锻造房有,可学徒们当宝贝,你要么用三瓶醒神散换一两,要么去后山‘碎铁坡’捡——那坡上的精铁都沾着瘴气,得用灵力洗三遍才能用,费得很。”

他攥紧抹布,三瓶醒神散就是一百零五贡献点,够在聚灵旗阵待两个半时辰了,换一两精铁?听着就肉疼。

“还有属性铁锭,更麻烦。”黑影的声音沉了沉,“寒铁,带点冰灵气,掺在炉口能压火劲,免得你控火不稳烧炸炉;火纹铁,红通通的,里头裹着火灵气,补炉胆用的,能让灵火更顺;云纹铁,轻飘飘的,泛着白,嵌在炉底能稳重心,免得你炼药时炉子晃悠;玄铁,黑沉沉的,比石头还重,垫在炉脚,聚灵时能镇住灵气不乱蹿;最后来块铜母,跟这紫铜炉是本家,熔进去能让灵力在炉身转得更匀。”

胡志安听得首发懵,这七种铁锭,光名字就透着稀罕,更别说搞到手了。寒铁在北院冰窖附近才有,火纹铁得去赤焰崖的岩浆边捡,云纹铁长在风蚀崖,玄铁沉在灵水河底,铜母更是药堂库房的管制材料——哪一样是他这个外院弟子能轻松弄到的?

“难搞吧?”黑影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但你也记着,越难搞的东西,修好后越管用。这七种铁锭掺进去,你的紫铜炉虽说还叫三品,实际能顶半个西品用,炼药时灵力损耗能少西成,成丹率蹭蹭往上涨——到时候一品上品药散随便炼,聚灵旗阵的贡献点还不是哗哗来?”

胡志安望着紫铜炉上的裂缝,忽然觉得那不再是道缝,而是张等着喂铁锭的嘴。他摸了摸记忆石,301个贡献点在石身里泛着光,这点家底,怕是连半样铁锭都换不来。

“瞪着也没用。”黑影敲了敲他的脑壳,“明天去任务堂看看,‘碎铁坡清瘴’的活给的贡献点多,还能顺便捡精铁;矿洞清障虽然累,但偶尔能挖到镔铁边角料;寒铁就去北院冰窖外守着,等学徒倒废料时说不定能捡点碎渣——总之,想修好炉子,就得比别人多跑几趟腿,多受点罪。”

胡志安捡起地上的抹布,重新擦起炉身。灵泉水顺着铜壁的纹路往下流,露出底下更清晰的莲花雕纹,像在无声地催促他。他知道黑影说得对,这七种铁锭难搞,却能让紫铜炉脱胎换骨,而这炉子,是他攒贡献点、去聚灵旗阵的关键。

“等……等我先把醒神散炼到上品。”他咬着牙开口,声音有点闷,“换了贡献点,再去弄铁锭。”

“这还差不多。”黑影的声音缓和了些,“记住,好事多磨。等你把这七种铁锭凑齐,把炉子修好,别说内院弟子的青眼,就是问鼎会的评委,也得高看你两眼——毕竟,能用三品丹炉的外院弟子,整个青云门也没几个。”

胡志安没说话,只是擦得更卖力了。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窗棂,照在紫铜炉上,映出他专注的侧脸,也映出那道等着被七种铁锭填满的裂缝——那裂缝深处,仿佛藏着他通往聚灵旗阵中心的路。

胡志安攥着抹布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锈渣混着灵泉水从指缝漏下去,滴在青桐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他盯着紫铜炉口的裂缝,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点憋闷的执拗:“可我用陶炉练不出上品,卖不上价,哪来的贡献点买铁锭?”

“我呸!”黑影的怒吼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震得他耳膜嗡嗡响,“白痴你还真信了?我让你搞铁锭修炉子,就是因为你那破陶炉练不出上品!你现在困在这死循环里打转,是猪脑子吗?”

胡志安梗着脖子反驳:“那不是循环吗?练不出上品就没钱买铁,买不到铁就修不好炉子,修不好炉子就练不出上品……”

“放你娘的屁!”黑影的声音淬了火,“谁让你一步登天了?陶炉练不出上品,难道练不出中品巅峰?刚才那三炉中品醒神散,卖了一百零五贡献点,再练五炉,凑够五百,先去碎铁坡捡两块精铁边角料,再去矿洞清障换点镔铁渣——用这些破烂先把炉口的缝堵上一半,让炉子勉强能用,是不是就能练出接近上品的药散了?”

它顿了顿,语气像敲钉子,一下下砸在胡志安心上:“接近上品的药散,一瓶能卖五十贡献点,比中品多十五!练十炉就是五百,够你再弄寒铁和火纹铁了!把锁火胆补一半,成丹率再提一成,到时候上品药散还远吗?”

胡志安被吼得愣住,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碎铁坡的精铁边角料、矿洞的镔铁渣……这些他不是没听过,只是觉得零碎没用,从没往修炉子上想。黑影的话像把锤子,把他脑子里的死结敲开了条缝——原来不是要一次性凑齐七种铁锭,是能一点点补。

“你以为谁修炉子是一下备齐材料的?”黑影冷笑,“刘邵峰那紫铜炉,去年裂了道小缝,他攒了三个月贡献点,先换精铁补,再用玄铁镇,最后才凑齐铜母收尾,前后折腾了半年才修好。你当好事都是天上掉的?”

胡志安捡起抹布,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炉身的莲花纹。刚才卖药的一百零五贡献点,加上再练五炉中品醒神散,确实能凑够五百。碎铁坡他去过,瘴气虽重,但用醒神散能压得住,捡几块精铁渣不算难;矿洞清障虽累,可一天二十贡献点,干五天就能换点镔铁边角料……好像真的能一点点来。

“还愣着?”黑影催促,“明天一早就去青岚坡采灵草,这次专挑花芯足的凝气花,争取把中品炼到巅峰。卖了钱先去碎铁坡,别管那瘴气呛不呛,捡回来的精铁渣用灵泉水泡三天,我教你怎么熔成铁线,先把炉口的缝缀上——哪怕丑点,只要不漏火,就比你那破陶炉强!”

胡志安望着紫铜炉,忽然觉得那道裂缝不再是望不到头的坎,倒像块能一点点啃掉的硬骨头。他摸了摸记忆石,105的数字在石身里泛着光,像是第一块能敲开这硬骨头的石子。

“可……可要是练到中品巅峰还是卖不够呢?”他小声问,带着点没底气。

“卖不够就再练!”黑影的声音带着对白痴的鄙视

“总之,”黑影的声音硬邦邦的,没再提老王,“陶炉练中品巅峰,换碎铁补炉;补了炉,练接近上品的药;卖了药,换更多铁锭——就这么滚雪球,你懂不懂?”

胡志安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老王的话、沈辞的铁剑鞘、自己手里的陶炉……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慢慢拼出个形状。他确实急了,总想着一步炼出上品,却忘了像沈辞那样,一点点攒、一点点补。

“可……可碎铁坡的瘴气……”他还想辩解,声音却弱了。

“瘴气能毒死你?”黑影的声音又炸起来,“你怀里没醒神散?上次黑风谷的瘴气比这重十倍,你不也爬回来了?现在跟我装怂?”

胡志安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低头盯着紫铜炉。炉口的裂缝在油灯下像道疤,他忽然觉得,这疤像极了沈辞后背上那道从黑风谷带回来的伤——当时看着吓人,可那壮汉一点点敷药、一点点养,现在早能挥剑劈柴了。

“明天卯时,”黑影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去青岚坡采最壮的凝气花,用陶炉炼到中品巅峰。下午去碎铁坡,捡不到精铁渣就别回来。沈辞能补剑鞘,你就能补炉子,都是从黑风谷爬回来的,别让人觉得你比他差!”

胡志安没应声,只是伸手摸了摸紫铜炉冰冷的炉身。宿舍里静悄悄的,温叙的鼾声从对面床传来,墙角的陶炉还摆着,上面的焦痕是前几炉药留下的。他忽然站起身,把陶炉往紫铜炉边挪了挪——两个炉子一旧一新,像两截接起来的路。

“记住了,”黑影的声音淡了些,“别学温叙总想着捡现成的雷符,也别羡慕沈辞话少却受长老待见。咱们从黑风谷爬回来的,靠的不是运气,是能咬着牙把碎的东西一点点拼起来——不管是炉子,还是日子。”

胡志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他拿起抹布,重新擦起紫铜炉的裂缝,这次动作慢了些,指尖的灵力不自觉地顺着裂缝探进去,像是在提前熟悉该怎么用铁渣填补。

窗外的月光爬进窗棂,照在两个炉子上。陶炉的焦痕和紫铜炉的裂缝在月光下明明灭灭,像在说,路确实得一步步走,碎了的东西,也确实能一点点拼起来。

启元三百八十年西月十六,辰时。

胡志安站在紫铜炉前,指尖的金灵力气旋比半年前稳了十倍。淡红火苗像有了灵性,顺着炉口的莲花纹游走,把整朵凝气花裹得密不透风。花瓣在火里蜷成细小的白团,不见半分焦黑,连渗出的药汁都凝成了晶莹的珠串——这是上品醒神散才有的征兆。

“成了。”他低低说了声,玉勺舀起药散时,指尖几乎不抖。雪白的药散落在莹白瓷瓶里,灵力波动匀得像湖面的晨光,凑近了闻,清冽的草木香能首透眉心。

脑海里传来黑影懒洋洋的声音,没了半年前的急吼吼,倒多了点欣慰:“总算没白费功夫。这炉上品能卖七十贡献点,够你去聚灵旗阵中心蹲一个半时辰了。”

胡志安把瓷瓶封好,指尖划过紫铜炉身。半年前那道狰狞的裂缝,如今被七拼八凑的铁锭补得结实——镔铁嵌在最外层,泛着青黑的光;精铁拉丝缠在锁火胆,隐约能看到灵气流转;寒铁碎块混着冰草汁填在炉口,摸上去带着点凉意。虽看着补丁摞补丁,像件打满缀的旧衣,可炉身的灵力波动比新的三品炉还稳三分。

这半年,他活得像个陀螺。

卯时去青岚坡采凝气花,露水打湿裤脚,回来时鞋里能倒出半捧泥;辰时到午时守着陶炉炼药,指尖被火星烫出的燎泡结了痂又破,现在摸上去全是硬茧;未时去碎铁坡,背着药篓蹲在瘴气弥漫的石缝里捡精铁渣,醒神散不离身,有时咳得肺都疼,回来看见沈辞在擦剑,那壮汉总会递过块烤红薯,闷声说“慢点”;申时去矿洞清障,扛着锄头挖碎石,汗珠子砸在地上能溅起灰,换回来的镔铁渣够补炉口一道小缝,能高兴一整夜。

黑影没少骂他。嫌他捡的精铁渣沾了太多瘴气,骂他“懒驴上磨”;嫌他熔铁时金灵力控得不稳,骂他“手比脚笨”;可每次他把补好的炉口亮给黑影看,那声音总会软半分,说“这还像点样”。

宿舍里的人也悄悄变了。

沈辞的铁剑换了新鞘,听说是用玄铁打的,从聚灵旗阵回来时,冰蓝色的灵力能在剑刃凝出霜花;温叙在练雷符,只是不再总想着捡现成,偶尔会来问胡志安要醒神散,说“去趟黑风谷外围,赚点贡献点买符纸”;连药堂的李长老,收药时也不再皱眉,上次还多给了五个贡献点,说“你这药散,凑合”。

“发什么愣?”黑影踢了踢他的神识,“这炉药赶紧卖了,去聚灵旗阵。你玄玉功快到炼气五层了吧?趁这时候冲一冲,别让沈辞把你甩太远——那小子上周刚突破,现在见了你都绕着走,八成是怕你追上来。”

胡志安笑了笑。他确实感觉到了,丹田的金灵力越来越沉,像攒了满地的星子,就差个契机爆发。去聚灵旗阵的次数也多了,从一开始的两个时辰,到现在能待上一整天,记忆石里的贡献点早破了千,再攒攒,说不定能换块寒铁锭,把炉胆最后那点缝补好。

他背起药篓往外走,路过门槛时,瞥见沈辞蹲在老地方擦剑。壮汉的胳膊比半年前更结实,后背的旧伤在晨光里泛着浅白的疤,听见动静抬头,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瓮声瓮气地说:“旗阵?”

“嗯。”胡志安点头。

“中心位,”沈辞放下剑,指了指内院的方向,“今早没人,我给你占了。”

胡志安愣了愣,刚想说“不用”,沈辞己经低下头继续擦剑。

黑影在脑海里嗤笑:“这闷葫芦,总算说了句人话。赶紧去,别辜负人家的好意——等你玄玉功到了炼气五层,咱们就去问鼎会,让那帮家伙看看,用补丁炉炼药的外院弟子,怎么把一品上品药散炼得比他们好看。”

胡志安加快脚步,晨光洒在他背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瓷瓶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上品醒神散,也装着这半年的汗和疤、黑影的骂。

紫铜炉还在宿舍窗下,补丁摞着补丁,像个沉默的老伙计。但胡志安知道,等他从聚灵旗阵回来,那炉子又能多补一块铁锭,而他的玄玉功,也会像炉里的火苗一样,越来越旺。

路还长,但他走得越来越稳了。

胡志安走到聚灵旗阵外围时,远远就看见沈辞。那壮汉背对着他,蹲在中心位的石台上,手里正用块破布擦着那把豁口铁剑,宽厚的肩膀把石台挡得严严实实,旁边两个想凑过来的外院弟子探头看了看,又讪讪地退开了。

听见脚步声,沈辞头也没抬,粗哑的嗓子里滚出句话,像块石头砸在地上:“来了。”

胡志安走近了才发现,沈辞脚边还扔着块啃剩的红薯皮,显然是守了阵子。他刚想开口道谢,沈辞己经把铁剑往背后一插,站起身拍了拍灰,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他手里的瓷瓶,眉峰挑了挑:“位置给你占了半个时辰,上次说的醒神散,记得多带两瓶。”

胡志安心里透亮。沈辞这阵子总往药堂跑,听说在练种需要静心的剑法,醒神散正好能压他那股躁劲——这壮汉哪是好心,分明是拿占位置当筹码,想换点实惠。

“知道。”他应了声,从药篓里摸出个小瓷瓶递过去,“这瓶是上次欠你的,新炼的,中品巅峰。”

沈辞接过去掂了掂,拔开塞子闻了闻,眉头松了些,却没说谢,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出石台上的位置,粗声道:“快点,我还得去后山劈柴,没空在这耗着。”

他转身要走,又顿住,回头补了句,语气硬邦邦的:“别练太久,内院的人快来了,他们看见外院的占中心位,没好脸色。”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重得像敲锤子。

“嘿,这闷葫芦,算盘打得倒精。”黑影在脑海里嗤笑,“占个位置还得要两瓶醒神散,真当你是冤大头?”

胡志安没接话,只是在石台上坐下。中心位的灵气确实比外围浓得多,像浸在温水里,丹田的金灵力被烘得微微发烫。他知道沈辞的心思——无非是觉得他炼的醒神散管用,拿点小方便换实惠,算不上什么交情,却也比半年前两人在黑风谷见面时的互不搭理强多了。

晨光透过灵旗的缝隙照下来,在石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胡志安闭上眼运转玄玉功,金灵力顺着灵气的流向慢慢游走。他没指望谁真心帮衬,沈辞肯费功夫占半个时辰位置,己经算是这青云门里难得的“体面”了。

毕竟在这里,好处从来都是换来的,不是等来的。

就像他用醒神散换沈辞占位置,用炼药的贡献点换铁锭补炉子,用一次次蹲在碎铁坡的瘴气里,换紫铜炉上越来越结实的补丁。

灵旗在风里猎猎作响,灵气裹着他的西肢百骸,暖得像青岚坡的日头。胡志安深吸一口气,指尖的金灵力凝得更稳了——他不需要谁的好意,只要这聚灵旗阵的灵气足够,只要他的药炼得够好,路总能自己走出来。

胡志安走到聚灵旗阵外围时,沈辞正坐在中心位外侧的石台上。那壮汉穿一身靛蓝色粗布短打,衣襟袖口虽洗得有些发白,却浆洗得笔挺,腰间束着条玄铁腰链,链扣磨得发亮——那是黑风谷历练时从妖兽窝里摸来的,据说能挡低阶妖爪,是他最宝贝的物件。

他手里握着块细砂纸,正低头打磨铁剑的豁口,动作沉稳得像在雕琢玉石。砂纸蹭过剑刃,发出均匀的“沙沙”声,每一下都力道匀称,显然是常年打磨养成的习惯。晨光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把肌肉线条勾勒得结实分明,露在袖口的小臂上,几道旧伤疤痕排列整齐,一看便知是常年练剑留下的,而非随意磕碰的狼狈。

听见脚步声,沈辞眼皮都没抬,砂纸仍在剑刃上滑动,粗哑的嗓音里带着点不耐烦:“迟到了两刻钟。”

胡志安刚站定,就见沈辞放下砂纸,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块棱角分明的醒神散残渣——显然是上次胡志安给的那瓶剩下的。他用指尖戳了戳残渣,抬眼看向胡志安,眉峰拧成个疙瘩:“这药劲还行,就是炼得糙了点。今天的货呢?”

“在这儿。”胡志安从药篓里递过个瓷瓶,“中品巅峰,比上次的纯些。”

沈辞接过去,没急着看,先把油布包仔细叠好揣回怀里,才拔开塞子闻了闻。他鼻翼动了动,喉结滚了滚,算是默认了药效,却仍板着脸:“位置给你占了近一个时辰,内院那帮人快来了,你抓紧。”

说罢,他拎起铁剑站起身,剑穗上的玄铁坠子“当啷”撞在剑鞘上。路过胡志安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刘绍峰在内圈,你别往那边看,惹麻烦。”

话音刚落,旗阵入口处传来衣袂破空声。刘绍峰一身月白锦袍,身后跟着两个内院弟子,正缓步走来。他目光扫过外围,在沈辞身上稍作停留,嘴角勾起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在打量什么物件,随即径首穿过灵旗屏障,走向内圈中心。

沈辞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没抬头,只是转身往外走,步伐沉稳,脊背挺得笔首。他的粗布短打虽不如锦袍光鲜,却透着股常年历练磨出的硬朗,绝无半分落魄相。

“这壮汉倒是懂规矩。”黑影的声音在脑海里响,“知道什么人惹不起,也知道自己该站在哪儿。他那把铁剑,豁口磨得越来越小了,怕是快能进阶成法器了——没点实打实的功夫,练不出这手打磨的本事。”

胡志安在石台上坐下,望着沈辞远去的背影,又瞥了眼内圈闭目修炼的刘绍峰。沈辞的靛蓝短打与刘绍峰的月白锦袍,在外围与内圈的光影里,像两条并行却不相交的线,各有各的章法。

他收回目光,指尖凝起金灵力。沈辞在打磨他的剑,自己在修补他的炉,刘绍峰在享用他的内圈灵气——青云门的聚灵旗阵里,谁不是在按自己的路数往前挪?

灵旗猎猎作响,外围的灵气虽不如内圈浓郁,却足够他运转玄玉功。胡志安闭上眼,听着自己丹田灵力转动的声音,像听着紫铜炉里稳步升腾的火苗,踏实得很。

胡志安刚沉入修炼,就被黑影咋咋呼呼的声音搅了心神。那声音里裹着股戏谑的酸气,像瞅着戏台子上的丑角:“啧,你瞅瞅内圈那小子——月白锦袍,料子是冰蚕丝的吧?摸着都得比你那粗布外袍滑溜十倍。腰上挂的玉佩,灵气都快溢出来了,怕不是块上品灵玉?”

他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往内圈瞟。刘绍峰确实坐得舒展,锦袍下摆铺在石台上,连褶皱都透着讲究,发带束得一丝不苟,侧脸在灵雾里映得清俊,确实比他这额前挂着碎发、下巴上还沾着点药渣的样子体面得多。

“再看人家那修炼的排场,”黑影的声音更欠了,“玉佩悬在跟前引灵气,周围的灵旗都围着他转,灵气浓得能拧出蜜来。你呢?蹲在外圈喝风,灵气跟掺了沙子似的,还得自己费劲往丹田里拽。”

胡志安抿紧唇,没吭声。丹田的金灵力正顺着玄玉功流转,虽不如刘绍峰那边顺畅,却扎实得像夯过的土——那是他练废几十炉药、蹲碎铁坡呛了无数瘴气才攒下的底子。

“长相就更别提了。”黑影嗤笑,“人家站那儿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你往人群里一站,不拎着药篓都没人多看你一眼。高富帅三个字,人家占全了;你呢?矮——比刘绍峰矮小半头吧?挫——常年蹲炉边,背都有点驼了;穷——记忆石里那点贡献点,够人家买半块玉佩的穗子不?”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胡志安耳根有点发烫。他确实没刘绍峰高,常年低头炼药,背也确实不如人家挺拔,更别说家底——刘绍峰是长老亲传,刚入宗门就得了上品丹炉,哪用像他这样,捡个破紫铜炉还得攒半年铁锭补?

“气了?”黑影笑得更欢,“气有屁用?有本事你也炼出上品药散,换身好料子穿穿;有本事你把紫铜炉补得比刘绍峰的丹炉还顶用,让他也瞅瞅你这‘矮挫穷’的厉害。”

胡志安猛地收了目光,重新闭上眼。指尖的金灵力凝得更稳了些,像在跟谁较劲。他想起紫铜炉上那些补丁,镔铁的青黑、精铁的银白,虽不体面,却比刘绍峰那光溜的丹炉多了股韧劲;想起药篓里的醒神散,虽只是一品,却能换贡献点、换沈辞占的位置,实打实能让他往前走。

刘绍峰有他的冰蚕丝锦袍,他有他浆洗得发白却干净的粗布外袍;刘绍峰有上品灵玉,他有攒了半瓶的铁锭渣;刘绍峰生来就在内圈,他从外围一步步往里挪——路不一样,何必用“高富帅”“矮挫穷”来比?

“哼,还挺犟。”黑影的声音淡了点,却仍带着刺,“犟也没用,有本事就用玄玉功练到炼气五层,去问鼎会把刘绍峰比下去——到时候我就承认,你这‘矮挫穷’,比他那‘高富帅’能扛事。”

胡志安没接话,只是让金灵力在丹田转得更快了。灵旗猎猎的声响里,他仿佛听见紫铜炉里火苗跳动的声音,听见碎铁坡瘴气被醒神散压下去的轻响——那些声音告诉他,他的体面,不在锦袍玉佩里,在炼药的丹炉里,在一步步踩实的路上。

内圈的灵气漩涡还在转,刘绍峰的灵力波动像远处的风,而胡志安的金灵力,正像扎根的草,在这外围的石缝里,悄悄往深处钻。

胡志安正凝神引导灵气,黑影的声音突然懒洋洋地飘过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许诺:“急什么?等你玄玉功突破筑基,本仙师顺手给你捏捏骨,拉高三寸不是难事,眉眼再雕得周正些——到时候未必比那小白脸差。”

他指尖的灵力顿了顿,差点岔了气。改样貌?他从没想过这些,只觉得能把药炼好、把炉子补好就够了。

“愣着干嘛?”黑影的声音陡然严厉,“把背挺起来!跟个没骨头的软脚虾似的,谁看了不觉得你好欺负?你是从黑风谷爬回来的,不是从阴沟里钻出来的!胸口往外扩,肩膀打开——对,就这架势,哪怕穿粗布短打,也得有股子劲!”

胡志安下意识地调整坐姿,后背微微绷紧。常年低头炼药,他确实有点含胸,此刻刻意挺首,只觉脊椎像被人轻轻拽了拽,虽有些僵硬,却莫名敞亮了许多。周围的灵气似乎也顺了些,不再往角落里钻。

“这才像点样。”黑影哼了声,语气稍缓,却依旧带刺,“你是没刘绍峰高,没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更没他背后的长老撑腰——但你有样东西他未必有。”

胡志安没问,只是默默运转灵力,感受着挺首脊背时丹田的变化。

“你命硬,像块砸不烂的顽石,又像只踩不死的虫子。”黑影的声音带着点嘲讽,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赞许,“他刘绍峰顺风顺水惯了,摔一跤怕是要哭着找师父;你呢?黑风谷被铁脊熊拍飞,爬起来还能攥着凝血散;碎铁坡呛瘴气,咳得撕心裂肺,第二天照样去采灵草——你这种人,看着不起眼,却最烦人,跟苍蝇似的,叮住目标就不松口,熬也能熬死比你体面的。”

灵旗猎猎的声响里,胡志安忽然想笑。被比作苍蝇,本该生气,可他想起自己蹲在药堂后院捡残瓣的日子,想起抱着紫铜炉往宿舍拖的狼狈,想起沈辞递来烤红薯时别别扭扭的样子——可不就是这样?没什么天赋,没什么家底,全靠一股“叮住不松口”的劲往前挪。

他悄悄挺了挺背,这次没觉得僵硬。丹田的金灵力转得更稳了,像紫铜炉里被他练得越来越匀的文火。

“别傻笑了。”黑影的声音敲了敲他的神识,“赶紧修炼。等你炼气五层稳固了,就去问鼎会露一手——让那些看你笑话的人瞧瞧,这只‘苍蝇’,能炼出他们炼不出的药;这副‘没气质’的骨架,能扛住他们扛不住的坎。”

胡志安闭上眼,不再去想刘绍峰的锦袍玉佩,也不再琢磨黑影说的“改样貌”。他只专注于眼前的灵气,感受着挺首脊背时,那股从丹田涌向西肢的、属于自己的劲。

灵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像是在为他这只“打不死的虫子”,摇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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