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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石磨坊的地窖里，霉味混合着陈年麦秆的气息，竟透着一丝奇异的安稳。李天功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片刻。系统界面上那【魂能储备：68.4/100】的数字，如同定海神针，驱散了连日来的绝望阴霾。
他看向一旁的冷月。她盘膝坐在相对干燥的麦秆堆上，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那寒气不再是战斗时的锋锐刺骨，而是一种内敛的、如同冰泉流淌般的沉静。她的脸色依旧带着消耗过度的苍白，但眉宇间那抹细微的疲惫感正在缓缓消散，如同融雪下的青石，逐渐显露出原本的清冷坚韧。
李天功没有打扰她。他小心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借着地窖入口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天快亮了），开始检查自身。运动服早己污秽不堪，沾满了污泥和干涸的暗红色血渍（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擦伤）。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干瘪的钱袋——是从野狗帮那几个喽啰和伤员身上顺手摸来的。
叮叮当当倒出来，一小堆铜钱夹杂着几块成色很差的碎银子，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沉甸甸、黑不溜秋、表面坑洼不平的石头。
“这就是‘黑疙瘩’？”李天功拿起那块矿石。入手冰凉，质地坚硬，但感觉不到任何特殊的能量波动。他尝试集中精神，对着矿石默念：“系统，鉴定！”
【叮！检测到微弱请求……基础物品鉴定功能满足开启条件（魂能储备＞50点），己开启！】
【鉴定：劣质黑铁矿（未提炼）】
* 成分：含铁量低，杂质多（主要为硫、硅及未知惰性矿物）。
* 价值：极低。需大量矿石经复杂熔炼方可获得少量劣质生铁。
* 能量反应：无。
* 备注：常见于贫瘠铁矿脉表层矿渣或废弃矿坑。黑石城周边主要低价值矿石之一。
果然！就是情报里提到的，在“老鼠巷”交易的劣质矿石！价值低得可怜。李天功有些失望，随手将黑疙瘩扔到一边，注意力集中在钱币上。清点了一下，铜钱大概一百多文，碎银子估摸着能换几百文。这点钱，在黑石城这种地方，勉强够两人吃几天最粗糙的食物，住最差的通铺，但想干点别的，杯水车薪。
“矿坑里的东西……”李天功着下巴，目光再次投向那块被扔开的黑疙瘩，思绪却飘向了城西。“能让炼骨后期的‘野狗’栽得这么狠，连黑狼帮都忌惮……那里面的‘东西’，绝不可能是这种垃圾货色。要么是守护宝物的强大存在，要么……矿坑深处有真正的好东西！”
机遇与危险并存。魂能是根本，但获取方式目前只有击杀恶徒一条路，风险太高且不稳定。探索矿坑，风险未知，但潜在收益巨大！一旦成功，不仅能解决魂能问题，甚至可能获得修炼资源或其他宝物，彻底改变现状！
“必须去！”李天功眼中燃起决然的火焰。但怎么去？两眼一抹黑闯进去，无疑是送死。他需要情报！更详细、更核心的情报！
就在这时，冷月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冰泉般的眸子清澈依旧，之前的疲态己一扫而空，重新变得深邃而锐利。她周身的气息也恢复了平日的凝练与冰冷。
“公子，”她的声音清冷平稳，“魂能消耗己稳定，恢复约七成。”
“太好了！”李天功精神一振，“冷月，我们得想办法弄清楚矿坑的情况。光靠野狗临死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行。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危险，可能有什么东西，甚至……地图！”
冷月微微颔首：“情报获取，最快捷之处，莫过于‘老鼠巷’。”
“老鼠巷……”李天功想起昨晚偷听到的对话，“那个交易‘黑疙瘩’的黑市？老疤头？”
“正是。”冷月道，“‘老鼠巷’是黑石城贫民窟最大的地下信息集散地之一，鱼龙混杂，真伪难辨，但若有心，或能淘到有价值之物。老疤头是其中较有名气的情报贩子兼销赃者，信誉尚可，但价格昂贵且贪婪。”
“贪婪不怕，就怕他没真货！”李天功掂量着手里的钱袋，“我们现在这点钱，恐怕连入门的消息都买不起。”
“钱并非唯一。”冷月目光落在地窖角落堆着的破损磨盘和腐朽麦秆上，又扫过李天功身上那件污秽的运动外套，“公子，可有办法，利用此地之物，制作些许……不同寻常之物？”
李天功一愣，顺着冷月的目光看去。破损的磨盘？腐朽的麦秆？破外套？……他脑中灵光一闪！
“有了！”李天功猛地站起来，走到那堆破损的磨盘石旁，仔细挑选起来。这些磨盘大多是用一种粗糙的砂岩制成，碎裂的边缘很锋利。他挑拣出几块巴掌大小、边缘相对规整、厚度适中的碎片。又去抱来一堆相对干燥、没有完全腐朽的麦秆。
“冷月，帮忙把这些麦秆尽量碾碎成细粉，越细越好！”李天功将麦秆递给冷月。
冷月虽不明所以，但毫无迟疑。她掌心微吐寒气，一股柔和却精准的冰冷气流瞬间包裹住那堆麦秆。只听一阵细微的“簌簌”声，麦秆在寒气中迅速脱水、粉碎，眨眼间便化作一堆细腻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淡黄色粉末。
李天功看得目瞪口呆。这效率……堪比粉碎机！他赶紧脱下那件早己看不出原色的连帽运动外套，用冷月那锋锐无匹的剑气（小心翼翼控制下）将外套切割成数块大小不一的布片。
接着，李天功开始了他的“手工课”。他先将一块磨盘石碎片放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麦秆粉末，再覆盖上一块略小的磨盘石碎片，做成一个简易的“夹心饼”。然后用布条紧紧缠绕、捆扎固定，确保麦秆粉末被压实密封在两块石片之间。如此重复，他一共制作了三个这样的“石粉包”。
“这是何物？”冷月看着这三个不起眼的“石头包”，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好奇。
“简易‘防毒面具’的核心部件……或者说，过滤层。”李天功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矿坑那种地方，封闭多年，里面很可能充满有毒气体，比如沼气，或者腐烂产生的毒气。麦秆粉末多孔，理论上能吸附一些有害气体和粉尘。外面这层石片，是防止粉末散落，也能提供一点物理防护……聊胜于无吧。”他想起前世看过的简易防毒面具制作，原理大概如此，但效果如何，天知道。
冷月看着李天功专注而认真的神情，以及他手中那简陋却蕴含着某种思路的“石粉包”，冰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她没有质疑，只是点了点头：“公子思虑周全。”
李天功将三个“石粉包”小心收好，又将剩下的钱币和那块黑疙瘩揣进口袋。他看向冷月：“我们得去‘老鼠巷’，找老疤头。这点钱肯定不够，只能看看能不能用这黑疙瘩或者……展示点别的价值了。”他看了一眼冷月腰间的剑。
冷月会意：“公子放心，若有变故，冷月自当护公子周全。”
两人稍作整理（主要是李天功尽量拍掉身上的浮灰和草屑），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地窖。天色己蒙蒙亮，贫民窟开始苏醒，但依旧笼罩在灰败和压抑之中。在冷月强大的感知和隐匿能力下，他们避开人流相对密集的街道，专挑最肮脏、最偏僻的小巷穿行。
途中，经过一条稍微宽阔些的巷子口时，隐约听到两个靠在墙根、穿着破旧皮甲的守卫在低声抱怨：
“妈的，折腾了一夜！黑狼帮那群孙子，自己找不到人，拿咱们撒气！搜！搜！搜个屁！穿怪衣服的小白脸和白衣女人？这破地方哪天没几个生面孔？大海捞针！”
“嘘！小声点！听说他们在‘烂泥塘’那边发现野狗帮被人端了，连野狗都变成了冰坨子！手段邪门得很！现在正发疯呢，逮谁咬谁！咱们还是老实点吧……”
“冰坨子？嘶……难道是惹到了哪位修炼寒冰真气的狠角色？啧，这黑石城的水，越来越浑了……”
李天功和冷月对视一眼，心中了然。黑狼帮果然发现了“烂泥塘”的现场，但似乎将怀疑目标指向了某个“修炼寒冰真气的狠角色”，暂时还没联想到他们这两个“不起眼”的目标身上。这给了他们一些喘息和活动的空间。
在冷月的引领下，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条极其狭窄、阴暗、地面永远湿漉漉仿佛从未干过的巷子口。巷口没有任何标识，但空气中混杂的劣质烟草味、汗臭味、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昭示着此地的不同寻常。巷子深处人影绰绰，大多裹着破旧的斗篷或兜帽，行色匆匆，眼神警惕。
“公子，此地便是‘老鼠巷’。”冷月低声道，同时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得更深，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老疤头的摊位，通常在巷子中段，左侧第三个挂着褪色红布的窝棚。”
李天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将外套的兜帽拉起，尽量遮住大半张脸，然后跟在冷月身后，走进了这条充满危险与机遇的“老鼠巷”。
巷子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其实就是在地上铺块破布，或者用几块木板搭个简陋的台子。上面摆放的东西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刀剑、成色可疑的草药、不知名动物的皮毛、还有大量用麻袋装着的、黑乎乎的黑铁矿“疙瘩”。交易者大多低声交谈，动作隐蔽，气氛压抑而诡秘。
李天功按照冷月指引，很快找到了那个挂着褪色红布的窝棚。棚子比旁边的大一些，用破木板围了半圈，里面光线昏暗。一个身材矮小、精瘦如猴、留着两撇油光水滑老鼠须的老头，正缩在一张破旧的藤椅里，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块还算干净的油布，上面零星摆着几件东西：一把缺了口的匕首，几块颜色各异的石头，还有一本破破烂烂、封面模糊的线装书。
此人便是老疤头。他脸上倒没什么明显的疤痕，只是眼神极其精明油滑，像极了在阴沟里打滚多年的老耗子。
李天功定了定神，走到油布前，故意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老疤头？”
老疤头眼皮都没抬，吧嗒了一口旱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生面孔？想买点什么？还是卖点什么？”
“买消息。”李天功开门见山，“关于城西……那个废弃矿坑的。”
老疤头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他那双眯缝的小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如同毒蛇般在李天功和站在他身后、气息全无如同影子般的冷月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冷月腰间那柄古朴长剑上停留了一瞬。
“废弃矿坑？”老疤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警惕，“那可是个晦气地方。打听它做什么？”
“好奇。”李天功言简意赅，“听说最近挺热闹，野狗帮在里面栽了大跟头？”
“嘿嘿……”老疤头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的低笑，“热闹？是挺热闹。野狗那蠢货，贪心不足蛇吞象，带着几个虾兵蟹将就敢往里闯，结果嘛……你也知道了，变成冰雕挺尸在烂泥塘了。”他话里有话，显然也听到了风声。
“矿坑里，到底有什么？”李天功追问。
老疤头慢条斯理地磕了磕烟灰，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在李天功面前晃了晃：“想知道？行啊。三个问题。”
“第一，里面有什么东西伤的人？十两银子。”
“第二，矿坑深处可能有什么？五十两银子，或者……等值的东西。”他目光再次瞟向冷月的剑。
“第三，有没有矿坑内部的地图？嘿嘿，这个嘛……得看你能拿出什么让老头子我心动的东西了。”
狮子大开口！李天功心里咯噔一下。他身上这点钱，连第一个问题都买不起！更别说后面两个天价了。
就在李天功心念急转，思考如何应对这贪婪的老狐狸时，老疤头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却死死盯住了李天功刚刚从口袋里掏出来、准备当筹码的那块劣质黑铁矿。
不！准确地说，是盯着黑铁矿表面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斑点！
老疤头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