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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山脉的雪下了整整七日。
琪亚娜拄着太虚剑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每走一步都在身后留下泛着金光的脚印。剑冢一战己经过去半个月，她体内的崩坏能与剑气仍未能完全融合，时不时就会从毛孔溢出细碎的金蓝色火星。
"师姐...歇会儿..."林小凡裹着熊皮袄，眉毛结满冰碴，"这鬼地方...连遁地符都失效..."
琪亚娜抬头望向山巅。暴风雪中隐约可见一座冰晶宫殿，那里就是沈清霜所说的"神蕴试炼"所在——太虚剑派禁地，问心殿。传说赤鸢仙人曾在此闭关百年，殿内至今留有她亲手刻下的剑痕。
"你留在这。"她解下腰间水囊塞给林小凡，"再往上走，剑气会撕碎普通修士的经脉。"
"开什么玩笑！"少年一把抓住她手腕，"你知道这七天我们遇到多少波刺杀？血煞宗余孽、觊觎太虚剑的散修，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那些从空间裂缝溜出来的虚数兽！"
琪亚娜睫毛颤了颤。她当然记得三天前那个月夜，林小凡后背被虚数兽爪撕开的伤口差点冻成冰雕。若不是墨星及时送来天机阁的续命丹......
"拿着。"她突然掰开林小凡掌心，放上一枚冰晶指环——这是用太虚剑削下的剑鞘碎片所制，"遇到危险就捏碎它。"
林小凡还没反应过来，琪亚娜己经纵身跃入风雪。太虚剑在她手中嗡鸣，剑脊金线越来越亮，竟在暴雪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少年怔怔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没发现指环内侧刻着微型剑阵——是太虚剑气中最霸道的"同归"剑意。
问心殿比想象中更小。
推开冰晶大门的瞬间，琪亚娜以为自己会看到恢弘剑阵或是玄奥壁画，然而殿内只有九根冰柱环绕的空旷大厅。正中央悬浮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着青色火焰，将她的影子投在西壁——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剑痕！
"太虚剑气第五境，御神。"
沈清霜的声音从殿顶传来。琪亚娜抬头，看见素衣女子倒悬在冰锥上，长发垂落如黑色瀑布。更诡异的是她双眼——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完全被青光充斥，像两团跳动的剑焰。
"接住。"
一枚玉简破空而来。琪亚娜刚接住，海量信息就涌入脑海：
【神蕴三问】
一问：为何执剑？
二问：为谁出剑？
三问：剑终何处？
"赤鸢祖师留下的考验。"沈清霜飘然落地，青光眼首视琪亚娜，"答错一题，永困冰柱。"
琪亚娜握紧太虚剑："如果全对呢？"
"则见剑神。"
话音刚落，九根冰柱突然透明化。每根柱子里都封着个人影——有须发皆白的老者，有稚气未脱的少女，甚至还有个穿现代服饰的少年！他们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脸上凝固着或狂喜或顿悟的表情。
琪亚娜瞳孔骤缩。那个现代少年穿着圣芙蕾雅的制服！
"2017年入阵者。"沈清霜轻抚冰柱，"自称来自天命组织。"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琪亚娜太熟悉那身制服了，袖口的金色徽章分明是奥托首属部队的标志！这个少年很可能和她一样，是在执行任务时意外坠入此界！
"开始吧。"她深吸一口气，太虚剑横于胸前。
第一根冰柱亮起。
"为何执剑？"
殿内突然出现无数幻象：姬子坠入虚空的慢镜头、符华在太虚山顶咳血的背影、芽衣在长空市向她伸出的手......琪亚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些记忆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又粗暴地拼接在一起。
"为守护而执剑。"她剑尖点地，金蓝剑气化作光罩护住心神，"为不让重要之人死在眼前。"
冰柱"咔嚓"裂开道缝。
第二根冰柱紧接着亮起："为谁出剑？"
这次幻象更残忍：她看见自己作为空之律者摧毁城市的画面、看见太虚剑派弟子被虚数兽撕碎的惨叫、甚至看见林小凡在未来某天被金色剑气贯穿胸膛......
"为..."琪亚娜喉头腥甜，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为不辜负这份力量！"
太虚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脊金线游龙般脱离剑身，在她周身盘旋成光环。第二根冰柱轰然炸裂，飞溅的冰晶在半空组成赤鸢展翅的图案。
沈清霜终于变了脸色："你竟然..."
第三问不请自来。
整座大殿突然黑暗，唯有太虚剑散发微光。琪亚娜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低语：
"剑终之处即归途..."
"留下来拯救此界..."
"用终焉之力重塑两界通道..."
最清晰的是奥托的声音："琪亚娜同学，你注定要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闭嘴！"琪亚娜一剑劈向黑暗，剑气却如泥牛入海。冷汗浸透后背，她突然意识到这关考验的可怕之处——问题本身就在侵蚀心智！
剑光忽明忽暗间，符华在剑冢留下的那句话突然浮现：「用崩坏能催动剑气」
福至心灵。
琪亚娜松开太虚剑，任由它悬浮在身前。双手虚握成爪，体内崩坏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不是释放，而是模仿剑气在经脉中的轨迹！
"剑终何处？"她自问自答，"在我需要它在的地方！"
双手猛然合十，金蓝交杂的能量洪流轰入太虚剑。剑身承受不住两种力量的交融，表面开始龟裂——却在即将粉碎的刹那，被从裂缝中透出的赤光重新熔铸！
新生的剑刃一侧冰蓝一侧金黄，剑格处浮现出完整的羽渡尘纹样。
九根冰柱同时崩塌，封在其中的身影化作流光汇入剑身。琪亚娜恍惚听见符华的声音：「太虚非剑，乃心之所向」
"五蕴圆满..."沈清霜踉跄后退，青光眼恢复正常，"你竟然用崩坏能补全了神蕴！"
殿顶冰锥突然开始融化。不是滴落，而是逆流向天空——整座问心殿正在解体！琪亚娜抬头，透过渐渐透明的穹顶看见夜空扭曲旋转，最终定格成骇人的景象：
虚数之树的根系穿透世界壁垒，而每条根须末端都缠绕着一柄太虚剑的虚影。最近的那条根须上，静静悬浮着半片赤色羽毛......
"羽渡尘！"
琪亚娜跃起抓向羽毛，却在触碰的瞬间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五万年前的神州大地，崩坏兽肆虐的焦土上，蓝发少女跪在同伴的尸体堆中，颤抖地接过融合战士的改造手术；
看见沧海桑田的岁月里，那个获得永生的少女独自走过一个又一个文明轮回，始终守护着名为"神州"的土地；
看见现纪元的天命总部，符华面无表情地让奥托将枪口对准自己眉心，在意识转移前最后看了眼圣芙蕾雅学园的方向......
最后，她看见一片羽渡尘飘落在自己掌心，羽片中传来符华跨越时空的叹息：
"琪亚娜，你不该来。"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刹那，琪亚娜终于明白——太虚剑派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赤鸢仙人"，而是符华留在此界的羽渡尘分身！
"终焉之茧己经苏醒。"沈清霜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她的身体正在光化，"带着完整的太虚剑离开，这是...赤鸢祖师最后的嘱托......"
整座问心殿化作漫天光点。琪亚娜独自站在雪山顶峰，手中太虚剑与羽渡尘共鸣出璀璨星河。她望向北方更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团正在成型的金色漩涡，虚数之树的根须清晰可见。
林小凡的传讯符突然自燃，墨星急促的声音传来：
"快回来！天机仪显示——奥托·阿波卡利斯正在穿越两界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