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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棺在虚空裂隙中颠簸，李佑安的骨头仿佛被无形巨手一节节碾碎。
一道微弱如风中残烛的传音飘进灵台：
【三……刻……】
无一的声线支离破碎，像雪落在烧红的铁上，还未说完便“滋”地一声蒸发殆尽。
棺盖弹开的巨响将他抛进现实。腐叶的霉味冲进鼻腔，他像块烂肉般砸进山涧。
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碎玻璃，喉咙里翻涌着铁锈味的血。
“咳……咳咳……”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手指刚碰到地面，就陷进了湿冷的腐叶中。他的意识开始溃散。
巷子口，三个混混围着一个女孩，拽她书包，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
“看尼玛看？”染黄毛的混混朝他吐口水。
他没废话，抄起路边半截钢管，一棍砸在对方肩上。
回家，爸爸听完，反手一耳光抽得他嘴角出血。
“逞英雄？你有几条命？”爸爸揪着他领子，眼里全是血丝，“这世道，没钱没势你做什么好人。”
门被踹开的瞬间，爸爸刚把他推到墙角，黄毛的钢管就砸在了父子俩背上。
"小杂种敢还手？"
铁棍雨点般落下。他蜷缩在爸爸怀里，听见老人骨头碎裂的闷响混着自己的惨叫。血从爸爸嘴角涌出，滴在他眼皮上，烫得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声停了。
"晦气，老东西没气了。"
脚步声远去前，有人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爸爸的手突然抓住他衣领，将死之人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保护好你妈和你妹...…记住……别当烂好人。”
手一松，人断了气。
记忆中的血手突然变成眼前一只白皙手腕李佑安暴起扣住那只手，"咔"地一声将人按在草席上。
少女的药碗砸在地上，黑褐药汁溅满两人衣襟。
他赤红的瞳孔对上少女眼睛。五指卡在她喉咙上，能感觉到她全身发抖，脸色开始发青。
"大哥...哥？"
阿满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瞳孔因为窒息微微上翻。她的睫毛在剧烈颤抖，眼尾下垂的弧度，像极了妹妹死前拽着他衣角的样子。
“哥……别去……”
记忆中的声音刺进耳膜，李佑安五指一松。
『这眼尾……』
阿满在草席上咳嗽，脖颈留着五道鲜红的指痕。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攥紧收回。
草席突然被掀开，霉湿的草屑扑了李佑安满脸。
满头乱发的老头蹲在跟前，酒葫芦歪斜挂在腰间，散发着一股混着药香的馊味。他伸出两根指甲发黄的手指，突然戳进李佑安肩胛骨的伤口。
“区区赤荒境巅峰，能爬到我孤山草庐的……”老头斜眼瞥他，“你是独一份。”
李佑安闷哼一声，冷汗浸透后背。这老东西下手比西大老祖的焚天火还毒，指尖一戳就让他灵台剧震。
"爷爷！"阿满扑过来拽老头袖子，"他刚醒..."
"刚醒就能掐你脖子？"老头反手用酒葫芦敲孙女脑门，却在她额头碰出一层淡金色光晕，"瞧瞧，连保命的真气都给你逼出来了。"
李佑安瞳孔一缩。这层金光看似稀薄，却能硬抗他濒死一击——老头和这丫头，绝不是什么山野村夫。他指节无意识着玉佩，心底腾起一丝警惕。
"别费劲了。"老头突然冲他喷着酒气道，"养魂木、九幽草、千年血参，你想护住这残魂至少缺这三样。"
玉佩在李佑安掌心一颤。老头竟能一眼看穿玉佩玄机？
李佑安歪头吐掉嘴里的血渣，拇指蹭过裂开的嘴角： "您老见识广，我这点心思哪儿瞒得过？"突然抄起老头捣药的铜杵在掌心转了个花。
"要不这样——我帮您试三年药，您随便给条线索？"铜杵"咚"地插进案板。
老头眯眼看向没入木板的铜杵：
"试药？老夫这儿试药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李佑安前倾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
"巧了不是？"指尖勾起阿满刚包扎的纱布尾端。
"小爷我就爱跟死人抢饭吃。"李佑安突然凑近老头耳边压低声音。
"您孙女儿扎绷带的手艺...比义庄的学徒强点儿。"
“老爷子。”他嗓音低哑，“可曾听过龙渊凝霜、太初青灵芝、六道转魄轮？”
老头的手顿了一下。
“哟？”他咧嘴一笑，黄牙参差，“口气不小，一开口就是逆天改命的东西。”
李佑安盯着他，不说话。
老头灌了口酒，袖口擦嘴，含糊道：“龙渊凝霜嘛……玄冥海底下或许还有几滴。”
老头甩出三根泛青的长针钉在案上：
"行啊，先让这三根‘锁魂针’游遍你奇经八脉。"
李佑安突然笑出声，两指夹起一根针对着火光端详："老爷子，您这针..."鼻尖凑近嗅了嗅。
"是捅过灶王爷的香炉，还是搅过奈何桥的孟婆汤？"突然反手扎进自己左臂曲池穴。
阿满惊呼："呀！那针不能——"
李佑安面不改色转动针尾："够劲儿！再搭两根？"额角沁出冷汗，嘴角却咧得更开。
“另外两样呢？”
老头嗤笑一声，药锄往门外一指：“先把后山那条快化蛟的墨鳞蟒宰了，再跟我讨价还价。”
李佑安拔针甩去血珠站起身：
"成交。"走到门口突然回头。
"对了..."舔过针眼渗出的血。
"下回针泡童子尿里，去腥。"扬手把针掷回老头酒葫芦。
老头捏碎药碗："小畜生..."却从袖中抖出半块青铜牌插在主角脚前一寸。
"蟒蛟七寸有块逆鳞，用这个撬。"
窗外忽地卷进一阵冷风，枯叶簌簌。老头不再搭理他，转身捣药，只丢下一句：
“活下来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