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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晗宇朝着主持人微微颔首。
主持人如蒙大赦，连忙清了清嗓子，将流程继续下去。
“好，好的！那么我们继续，下一位……”
提问环节重新开始。
但气氛，己经彻底变了。
之后被“随机”抽中的记者，问题问得磕磕绊绊，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那个黑袍人身上瞟。
台下数万观众与记者，也再没有了之前的狂热与激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沉默的黑点，牢牢吸附。
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
也没有人知道，他会以怎样的方式爆开。
终于，最后一个写在剧本上的问题，被孙昑宇用滴水不漏的语言完美解答。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显得有气无力。
主持人正准备宣布提问环节结束。
孙昑宇却再次抬起了手。
他修长的手指，隔着遥远的距离，精准地点向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现在，我想听听这位……特殊的朋友，有什么高见。”
全场的聚光灯，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全部汇聚到了林阳的身上。
那个年轻的女记者，心脏己经提到了嗓子眼。
林阳依旧低着头。
兜帽的阴影，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
良久。
一个低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想问孙先生，对‘十绝体’，有什么看法？”
这个词一出口。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十绝体？
那是什么？
某个新型号的生化武器？还是某个秘密项目的代号？
只有孙昑宇身后，那三位拖着残躯的万都十三杰，脸色骤然一变。
孙昑宇眼中的玩味，瞬间凝固。
一丝极度危险的精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但他脸上的微笑，依旧无懈可击。
“这位朋友的问题很专业。”
“十绝体，是流传于武道界的一个古老传说，指的是十种理论上最完美的修炼体质。我们星寰的生物研究部，也曾将其作为一个学术课题，进行过一些理论层面的探讨。”
他的回答，完美而官方。
将一个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名词，轻描淡写地定义成了一个“学术课题”。
林阳没有抬头。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那么，如果用星寰集团的全部信誉，再加上半座万都城，来换取一具活着的十绝体。”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孙先生，这笔买卖，你做得出来吗？”
孙昑宇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僵硬。
那是一种精密仪器被外力干扰后，出现的细微程序错乱。
他看着那个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眼底深处那片理性的冰原，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有某种暴虐而阴冷的东西，正从缝隙中缓缓升起。
但他终究是孙昑宇。
仅仅一秒之后，他脸上所有的错乱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居高临下的成熟。
“你的问题，很深刻。”
孙昑宇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赞许。
“它触及了人性，欲望，与价值的终极拷问。我很高兴，在万都，还有像你这样，愿意进行如此深度思考的朋友。”
他避开了问题的核心，反而将提问者捧到了一个哲学的高度。
“但我的答案，是不会。”
他斩钉截铁。
“星寰的信誉，是无数员工用汗水与智慧铸就的，它无价。万都城，是数千万市民赖以生存的家园，它同样无价。在我眼中，任何生命，都不能用作交易的筹码。重建秩序，守护家园，这才是我们站在这里的唯一意义。”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仿佛刚才那个阴森的问题，只是对他高尚品格的一次完美衬托。
台下，许多观众眼中的疑虑，再次被崇拜所取代。
看，这就是星寰的继承人，这就是万都的未来。
面对如此刁钻恶毒的试探，他依旧保持着理智与风度，坚守着人性的底线。
然而，就在这片被重新煽动起来的敬佩气氛中。
一道低沉的，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声，从黑袍下传了出来。
“呵……”
那笑声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孙昑宇用语言吹出的巨大泡沫。
林阳，缓缓地站了起来。
兜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那片深渊般的阴影，仿佛也随之扩大。
“孙先生，知行不一啊。”
平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孙昑宇脸上的悲悯与成熟，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回应那句指控。
只是用那双冰冷得不似人类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阳。
从那个站立的黑色身影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越来越危险，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气息。
“你不会想这么做的。”
孙昑宇的声音，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变得冷硬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代表的是怎样的力量。”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那是属于上位者，对自身所掌控力量的绝对自信。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不过是掌握了一些秘密，试图以此来要挟的疯子。
而星寰的力量，足以碾碎任何疯子。
谁知，林阳只是歪了歪头。
“力量？”
他兜帽下的声音，带着一种如数家珍般的清晰。
“是指会场外围，负责封锁三个街区的星寰安保部三百六十人？还是指分布在各个制高点，一共十二个狙击小组？”
孙昑宇的瞳孔，猛地一缩。
“或者，是指混在记者群里，那二十西个贴身护卫？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在武道六转以上，擅长合击之术，腰间配的也不是什么录音笔，而是特制的神经毒气针。”
全场的记者，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猜忌。
仿佛自己的同行，下一秒就会变成致命的杀手。
而主席台上的孙昑宇，脸色己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些都是星寰安保的最高机密。
这个黑袍人，竟然一清二楚。
他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