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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也呆住了。
他脸上的轻浮笑容彻底僵硬，只剩下张着嘴的，赤裸裸的憧憬与渴望。
飞起来。
就那么飞在天上，被成千上万的人仰望。
所有人都得看着你，敬畏你，揣测你。
就算样子丑了点，像一团移动的污染源。
可那种感觉……
那种俯瞰众生，主宰一切的感觉，太他妈爽了！
陈宇死死地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黑影，眼底燃起一股病态的狂热。
他很快就会如愿以偿，近距离地，感受这份敬仰了。
那团黑雾没有丝毫要路过的意思。
它首勾勾地，悬停在了三楼教室的窗外。
黑雾散去。
露出中心那个提着一个肥胖男人的身影。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瞬间被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打破。
陈宇的瞳孔，在看清那道身影的瞬间，缩成了针尖。
那不是什么大佬。
那是林阳。
而他手里提着的，像一条死狗一样的东西，是他的父亲，陈世忠。
恐惧，在这一刻，才真正降临。
那不是敬畏。
那是面对未知与暴力的，最原始的颤栗。
“砰——！！！！”
一声巨响。
整面墙壁的玻璃，在一瞬间化作亿万颗晶亮的碎片，向着教室内疯狂攒射。
坐在窗边的学生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尖叫，本能地抱头趴下。
狂风卷着玻璃碎渣，席卷了整个教室。
桌椅翻倒，书本纸张被吹得漫天飞舞。
原本对强者的一切美好幻想，在这一刻被粗暴地撕得粉碎。
只剩下混乱，尖叫，与纯粹的暴力。
林阳，就那么踏着破碎的窗框，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穿过所有惊恐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陈宇身上。
陈宇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冻住了。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阳一步步走来，教室里哭喊的学生，仿佛成了他身后的背景板。
他一把抓住陈宇的衣领，像是抓一只小鸡。
不等陈宇有任何反应，林阳背后的黑雾再次炸开，卷起两人，从那个巨大的破洞中，冲天而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破窗到掳人，不过几秒钟。
当风声平息，教室内只剩下一片狼藉，还有一个巨大的，对着灰蒙蒙天空的窟窿。
以及，一群魂飞魄散，瑟瑟发抖的学生。
……
耳边是撕裂空气的呼啸。
失重感让胃部剧烈地翻搅。
陈宇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己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
风很大，吹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踉跄了一下，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
放眼望去，整个万都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无数高楼大厦像一片钢铁丛林，灯火璀璨，汇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星河。
飞梭车在楼宇间穿行，拉出绚烂的光轨。
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星寰公司的标志缓慢旋转，散发着冰冷而高贵的光。
这里是万都最顶级的地段，隐光科技大厦。
他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那肥胖的父亲，陈世忠，此刻正瘫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像一滩烂泥。
另一个，是林阳。
林阳背后的黑雾与恶翼己经消失，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暴戾气息也收敛了起来。
他穿着普通的校服，站在那里，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刚刚那恐怖的一幕，陈宇几乎要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找回了那份优越感。
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习惯性地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阳，你他妈发什么疯？”
林阳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陈世忠身上，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被无视的感觉，让陈宇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最讨厌的就是林阳这副死人脸。
一个穷鬼，一个废物，凭什么无视自己？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你妈是不是没教过你怎么跟人说话？”
“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
林阳转过了身。
一股比楼顶的寒风更加刺骨的冷意，瞬间包裹了陈宇。
陈宇看到林阳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死寂的虚无。
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不能退。
他可是陈宇。
他怎么能在一个他从小就看不起的废物面前露怯。
“看什么看？”
他强撑着，声音甚至提高了几分。
“不服气啊？想动手？”
陈宇甚至抬起了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去推林阳的肩膀。
林阳动了。
快到只剩下一道残影。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剧痛，迟滞了半秒，才如海啸般席卷了陈宇的神经。
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啊——”
惨叫还没能完全冲出喉咙。
一只手就扼住了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嘴掰开。
林阳的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冰冷而强硬地，探进了他的嘴里，勾住了他的嘴角。
他能闻到林阳指尖上那股淡淡的焦糊味。
林阳的脸凑得很近。
他对着地上那滩烂泥一样的陈世忠，平静地开口。
“希望这，有助于你想起什么。”
下一秒。
他勾着陈宇嘴角的手指，猛地发力。
“撕拉——”
那不是撕布，也不是撕纸。
那是皮肉被活生生撕裂开来的，沉闷而黏腻的声响。
陈宇的嘴，从嘴角的位置，被硬生生地，向着耳根的方向，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温热的血液，混合着口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喉咙，堵住了他所有的惨叫。
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或者说，那种超越了人体承受极限的剧痛，己经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撕裂灵魂的灼烧感。
他想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想后退，身体却被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
视野里，万都璀璨的灯火开始旋转，模糊，被一层血色与泪水覆盖。
他的人生，他引以为傲的脸，他用来花言巧语的嘴，他未来的一切……
在这一刻，都随着那声撕裂的闷响，彻底毁了。
傲慢，愤怒，不甘。
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无尽的恐惧。
怎么了，真是怎么了？
我在做梦吗？
可是，真的……很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