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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时，颜韦毅带领第一批人抵达了别墅。夕阳的余晖给这座欧式建筑镀上一层血色，雕花铁门上的锈迹在光影中格外刺目。
“哇！”小阳第一个冲下车，仰头望着三层高的别墅，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惊叹，"这里有喷泉！"干涸的池底积着发黑的雨水，几片枯叶粘在天使雕像断裂的翅膀上。
颜韦毅却站在庭院里没动，晚风掠过他的鬓角，带起几丝灰白的头发。目光扫过二楼某个窗帘微动的窗口——那里刚才似乎有影子晃过？
“老颜？”程爱国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按在他肩上。老人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来，“这一路你看了十七次后视镜。”
“可能是累了。”颜韦毅收回目光，喉结动了动。“老程，今晚你值第一班。”又压低嗓子补了句：“把这里再检查一遍。”
程爱国眯起眼睛点点头，腰间匕首的皮套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时，别墅彻底安静下来。所有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门廊的感应灯还亮着，颜韦毅固执地绕着别墅巡逻，老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把出鞘的刀。
厨房里，微弱的烛光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林秀梅从包裹里找出一包干面条，不锈钢锅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天色暗了下来，拉上帘子大家还是不敢开灯。点上蜡烛将灯火熄灭，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在这里就安全了。小心地掰开最后一块压缩汤料，乳白色的浓汤香气立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转头看见小雨正带着弟弟妹妹们排队洗手，脏兮兮的小手搓出细腻的泡沫。默默地把找到的餐叉摆成一排，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脆。
"开饭了。"林秀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在围裙上反复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污渍。孩子们围坐在大理石餐桌旁，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他们消瘦的小脸。
楼上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她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鸡般把孩子们拢在身后，西双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惊惶的光。首到颜韦毅的咳嗽声从上面传来，紧绷的小肩膀才慢慢放松。
"没事的...没事的..."她声音发颤，右手在围裙下攥紧了剪刀，冰凉的金属柄硌得掌心生疼。首到门口传来丈夫熟悉的脚步声，她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料己经湿透，黏腻地贴在脊梁上。
吃完饭后，二楼主卧的浴室里，孩子们挤在按摩浴缸边沿刷牙。小雨盯着金色水龙头出神——它看起来像童话里的宝物。
当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西个孩子己经在主卧的床上蜷成一小团。小雨坚持要睡在靠近门的位置，仿佛只要他挡在那里，那些游荡在黑暗中的怪物就伤害不到身后的弟弟妹妹。
月光下，这个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背影单薄得像张纸，却又倔强得像堵墙。林秀梅靠在床头，轻轻拍着年纪最小的女孩。
老程和颜父巡逻一圈后交接，老程让他去休息，自己在这里守夜。老程拍了拍颜父的肩膀，粗糙的手掌传来熟悉的温度："亲家公，你去眯会儿，明天还得靠你开车接孩子们呢。"
"孩子们"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颜父混沌的思绪。他突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终于明白这一整天如影随形的不安从何而来了。一整天的紧绷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松懈，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老颜！"程爱国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这才发现亲家公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月光下，别墅的轮廓显得格外森冷。王董事的豪宅里应有尽有：门口的好酒、书房的名画、车库里的豪车...可整整一天，他们没找到任何女主人和孩子的痕迹。
"老程..."颜父突然死死掐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你说...王董把家人都锁在...哪儿了？"
程爱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
"地窖......"颜韦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还没检查地窖。"
程爱国却一把拉住他："等等，如果......如果这里面是活人......"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我们刚杀了她丈夫。要是丧尸...”两人同时摸向腰间的匕首，猛地转头看向二楼。
程爱国从腰间解下配枪塞给颜韦毅："拿着。今晚我守着楼梯口，你守着房门口。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先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让亲家母锁好门。"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楼上隐约传来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颜母林秀梅正在轻声哼着摇篮曲。而就在他们脚下，可能藏着人，也可能藏着......
林秀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打开了房门。"老颜？"林秀梅轻声呼喊，昏黄的烛光从她身后泻出，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颤抖的光带。
她看到两个男人僵立在楼梯口，程爱国手中的匕首折射着冷光，颜韦毅背在身后的手——那分明是握着枪的姿势。
颜韦毅猛地转头，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无声地比划着口型："进去。锁好门，我不喊你就别出来。"
林秀梅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丈夫额角滑下的冷汗，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你们进来..."她颤抖着嘴唇，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孩子们都在这里..."颜韦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行。"他哑着嗓子摇头，"得有人守着楼梯...万一那东西循着人味..."他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那里传来孩子们细微的呼吸声，"全挤在一起更危险。"
林秀梅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甲在红木上留下几道白痕。最终，她轻轻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咔哒。"门锁合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记重锤砸在颜韦毅心上。他听见妻子用家具抵住门的闷响，听见她压抑的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