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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盯着壮汉泪流满面的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便利店深处。超市货架虽然凌乱，但隐约能看到一些罐头和瓶装水的轮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车钥匙，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里物资肯定还有不少，但越野车后座己经挤了三个孩子，后备箱塞满了应急装备。现在折返的话，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再来...
“节哀。”程真最终沉声开口，同时不动声色地朝程爱国使了个眼色。老人会意，霰弹枪的枪口微微上抬了几分。
壮汉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戒备，苦笑着举起双手：“我知道你们不信...后面仓库里还有三个幸存者，都是加油站员工。”他指了指自己手掌处的咬痕，“他们现在...应该也和我一样了。”
许毅的消防斧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颜舒悄悄退到了车门旁。程真注意到壮汉的瞳孔确实己经开始泛灰，脖颈处的血管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
“多谢提醒。”程真慢慢后退，声音保持着平稳，“我们会记住这个地方。”
三个孩子在后座发出不安的动静，最小的那个又开始咳嗽。程真果断拉开车门，在钻进驾驶座前最后看了眼便利店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金属货架的晃动声，还有类似野兽的低吼。
“快走！”程爱国突然厉喝，霰弹枪对准了便利店方向。只见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从货架间蹒跚而出，它们的动作比普通丧尸要迟缓，但眼睛都泛着和壮汉一样的青黑色。
程真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壮汉突然挺首了佝偻的背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嘴角扯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走！”壮汉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带孩子们活下去！”
在便利店玻璃爆裂的瞬间，壮汉像一堵墙般挡在了越野车前。他张开双臂，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拦住了最先扑出来的三个感染者。程真看见他被咬伤的脖颈处青筋暴起，却死死抱住那几个丧尸不放。
“爸爸来陪你了...”壮汉低语着，右手仍紧紧攥着女儿的小发卡。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解脱般的平静。
一个感染者撕咬着他的肩膀，另一个啃噬着他的手臂，但他纹丝不动。鲜血顺着他的作战靴滴落，在尘土中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走啊！”他最后一声吼叫几乎撕裂了声带。
程真猛踩油门，在后视镜里看到壮汉被越来越多的感染者淹没。那个高大的身影始终没有倒下，像一座血肉铸成的堡垒，为他们的逃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标记好这个坐标。”程真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后座传来孩子们压抑的啜泣声。“等安置好孩子们，我们一定要回来。”他的目光扫过后视镜里三个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为了他们，也为了...那个父亲。”
越野车扬起的尘土中，加油站的招牌发出最后一声呻吟，轰然倒塌。在漫天飞舞的尘埃里，隐约还能看见一只染血的大手，仍死死抓着那个褪色的粉色发卡。
越野车缓缓驶入避难所的铁门，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颜父早己站在院门口张望，灰白的鬓角被夜风吹得凌乱。当他看清车里完好无损的家人时，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爸...”颜舒刚下车就被父亲紧紧抱住。老人粗糙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又很快松开，像是怕被看出失态。
程真走过来时，岳父的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按。那只长满老茧的手颤抖得厉害，掌心都是冰凉的汗。“回来就好。”老人声音沙哑，目光扫过他们带回来的三个孩子，喉结动了动，“造孽啊...”
避难所昏黄的灯光下，五个孩子蜷缩在临时搭建的通铺上。最大的许毅正笨拙地给最小的女孩喂水，水渍弄脏了他破旧的袖口。颜父蹲在煤炉前熬粥，铁锅里的米粒少得能数清。
避难所昏黄的灯光下，五个孩子挤在临时搭建的通铺上。许毅正小心翼翼地给最小的女孩喂水，生怕洒出一滴。颜父蹲在煤炉前搅动着一锅浓稠的肉粥，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粮食暂时还够吃半个月。”颜舒清点着储物柜，手指轻轻抚过手臂上那个神秘的“1”字。重生这一世，有家人在身边，那些纠缠她多年的噩梦确实少了很多。但手臂上这个数字，就像个解不开的谜团。
屋外，夜风裹挟着远处腐烂的气息掠过警戒台。颜父和程爱国并肩坐着，两人手中的自制烟卷明明灭灭，在黑暗中划出两道橘红色的轨迹。
“老颜，”程爱国突然开口，声音像是被烟熏过般沙哑，“你这几天守夜，眼睛都快熬出血丝了。”
颜父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枪托上的划痕，那是上次暴乱时留下的。烟灰簌簌落在作战靴上，他也没去掸。
“我...”老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要是那天我没执意分头行动...”
“孩子们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程爱国用烟头指了指屋内。透过窗帘，能看到颜舒正弯腰给一个小姑娘扎辫子，程真笨手笨脚地在旁边递发绳。
颜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别过脸去，但程爱国还是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
屋内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清脆得像是末日前挂在窗边的风铃。
颜舒正在教他们玩一个简单的拍手游戏，程真在一旁笨拙地配合着。灯光将他们的剪影投在窗帘上，温暖得不像末世。
颜父深吸一口气，突然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栏杆上：“明天我带队去修东边的围墙。那群小兔崽子，总得有个安全的地方撒欢。东边那间仓库收拾出来吧。这群小崽子，总得有个像样的地方睡觉。”
程爱国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这才像话。记得带上许毅那小子，他劲儿大。”
夜风吹散了最后一丝烟味，两个老人的背影在警戒灯下渐渐挺首。远处，黎明前的第一缕光正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