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在震天的欢呼和无数狂热敬畏的目光中,强撑着身体,对着天剑宗方向,露出一个染血的、带着三分痞气七分挑衅的笑容,然后才踉跄着,在冲上来的苏糖和铁牛的搀扶下走下问鼎台。
“二师兄!你太厉害了!” 苏糖小脸激动得通红,通灵眼却清晰地看到谢昭体内紊乱如麻的灵力和神魂上燃烧的虚焰,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可是你的魂火…”
“谢师兄,你…你吐血了!” 铁牛瓮声瓮气,巨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昭,生怕自己力气太大碰碎了他,“俺背你回去!”
白小鹿眼眸里满是担忧,默默地递上一块干净的布巾。
谢昭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想抬手揉揉苏糖的脑袋,却发现手臂沉重无比:“咳…小意思…师兄我…咳咳…这叫战术性吐血…帅不帅?” 他试图用惯常的痞气掩饰,但剧烈的咳嗽和翻涌的气血让他话都说不完整。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楚临渊。
他不知何时己从营地边缘来到了问鼎台下,玄衣在喧嚣的风中纹丝不动,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紧紧锁在谢昭惨白的脸上和嘴角刺目的血迹上,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胜利带来的、极其微弱的快意,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怒火和…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心疼。
“师兄…” 谢昭看到楚临渊,桃花眼弯了弯,想开个玩笑,却被楚临渊冰冷的眼神冻了回去。
“胡闹。” 楚临渊的声音比万载玄冰更冷,两个字砸下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没有看凌霄的狼狈,没有看满场的欢呼,只是盯着谢昭,“燃魂?燃血?谁准你如此损伤根基?”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带着一丝责备。
霜寂剑鞘末端的红色流苏,无风自动,泄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他知道谢昭是为了什么,为了归墟宗的名声,为了洗刷之前的耻辱,更或许…是为了他。但这代价,太大了!
谢昭被楚临渊罕见的严厉问得一怔,随即扯出一个更虚弱的笑:“这不是…赢了嘛…效果…咳咳…效果拔群…你看那小白脸…” 他试图用结果转移话题。
“闭嘴!” 楚临渊低喝一声,打断了他。他猛地伸出手,并非搀扶,而是快如闪电般,一指点在谢昭的眉心!
嗡!
一股精纯、冰冷、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玄冰煞气,如同涓涓细流,瞬间涌入谢昭几乎要燃烧殆尽的神魂识海!
这煞气并非攻击,而是带着强大的镇魂和滋养之力,如同在熊熊燃烧的魂火上覆盖了一层寒冰,强行压制了燃魂的反噬,同时滋养着受损的神魂根基!
“呃…” 谢昭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一声。那股冰冷刺骨的煞气侵入识海,带来剧烈的痛楚,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被强行拽离毁灭边缘的、劫后余生的清凉和舒缓。
他体内翻腾的气血也被这股冰寒煞气暂时镇压下去。
楚临渊的手指并未离开,持续输送着精纯的玄冰煞气,他冰冷的眸子依旧盯着谢昭,但眼底深处那抹怒火之下,隐藏的心疼终于无法掩饰地透出一丝:“赢,有很多种方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最蠢的一种。”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你的命,比凌霄的贱命,值钱万倍。
再有下次…”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骤然加重的煞气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凛冽寒光,让搀扶谢昭的铁牛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谢昭感受着眉心处传来的、带着楚临渊独特气息的冰冷力量,那力量霸道地镇压着他的伤势,也霸道地宣告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他看着楚临渊近在咫尺、依旧冰冷却写满了“不许胡来”的脸,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涩,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桃花眼中那惯常的漫不经心被一种复杂的、带着点委屈又有点释然的情绪取代。
苏糖看着这一幕,通灵眼捕捉到楚临渊煞气中那丝强行压制的痛惜和谢昭眼中一闪而逝的依赖,小鹿般的大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留影石悄无声息地对准了两人这难得的、充满张力的互动瞬间,内心的小人己经在疯狂尖叫:“啊啊啊!冰山护短!口是心非!心疼了!他心疼了!楚谢 is rio!石锤!!”素材!绝世好素材!
洛红衣抱着手臂,倚在营地边缘,艳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这一幕,红唇微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哼:“啧…冰坨子开窍了?还是…炸毛护食?”
她的目光扫过楚临渊紧抿的唇线和谢昭难得乖顺的样子,又看了看谢昭手中那支出现裂纹的惊鸿符笔,眼神微冷。
“好了,师兄…” 谢昭感觉神魂的灼痛被压制下去不少,体内翻腾的气血也平复了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站稳了。他轻轻拂开楚临渊的手,“我没事了…死不了。” 他试图恢复一点平时的样子。
楚临渊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暂时无性命之忧,才缓缓收回手指。
那丝泄露的心疼瞬间被重新冰封,只剩下惯常的冷硬。
他转身,走向营地边缘,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飘在风中:“调息。洛红衣,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