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温言看来,这句话在信息闭塞的古代乡村,简首应该反过来 ——“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尤其是涉及到 “吃” 这件头等大事的时候。
前一天她用土豆泥 “惊艳” 全家的事情,不知怎么就被泄露了出去。当然,温言心里门儿清,十有八九是那个鼻子比狗还灵、耳朵比兔子还长的柳婶子干的好事。
果然,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温言家那扇摇摇欲坠的柴门,就被人用一种恨不得拍碎的力道 “砰砰砰” 地敲响了。
“温老实家的!温老实家的!开门!开门!”
那尖酸刻薄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穿透耳膜,不是柳婶子是谁?
温言当时正在院子里侍弄她宝贝疙瘩似的土豆种。她特意选了几块光照充足、土质疏松的地,小心翼翼地把土豆切成块,确保每块上都有芽眼,然后埋进土里,浇上宝贵的清水。这可是她未来发家致富的希望,容不得半点马虎。
听到柳婶子的 “叫门” 声,温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了!
她就知道,这尊 “瘟神”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昨天把她糊弄过去,心里肯定憋着一股邪火,今天一大早找上门来,指定没好事!
“言丫头,怎么办?” 赵氏从屋里匆匆跑出来,脸色发白,显然也被这敲门声吓得不轻。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惹事,尤其是惹上柳婶子这种撒泼打滚不要命的主儿。
“娘,别怕。” 温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眼神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想闹,咱们就陪她闹一场!正好让她知道,我们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几天的经历,让温言深刻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一味地忍让和退缩,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想要保护家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自己变得强大,变得 “不好惹”!
“可是……” 赵氏还是担心,“她要是闹起来,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娘,脸面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温言眼神坚定,“今天这事,我们占着理,怕什么?正好让大家评评理,看看谁是谁非!”
说着,她不再犹豫,大步走到院门口,猛地拉开了柴门!
门外,柳婶子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拍门。冷不丁门开了,她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院子里,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哎哟喂!你个小贱人!想谋杀啊!” 柳婶子站稳身形,抬头看到开门的是温言,立刻就把满腔怒火撒了过来,“大清早的不开门,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都是村里有名的 “长舌妇”,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幸灾乐祸。
温言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柳婶子,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柳婶子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又鼓起了勇气,提高了嗓门:“温言!你个小贱人别给我装聋作哑!我问你,你们家昨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是不是藏了什么山珍海味?!”
“柳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温言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什么叫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叫山珍海味?我们家什么情况,全村人谁不知道?能有口野菜汤喝就谢天谢地了,哪来的山珍海味?”
“少给我装蒜!” 柳婶子显然不信,眼睛像雷达一样在院子里扫视,“我可都听说了!昨天你们家飘出香味了,香得能把人的魂儿勾走!肯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你个小蹄子,是不是进山挖到什么宝贝了?赶紧交出来!不然我就去告诉里正,说你们家私藏宝物,不上交!”
好家伙!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私藏宝物不上交”,这在古代可是大罪!
赵氏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解释:“柳婶子,您别听人瞎说!我们家真没什么…… 就是…… 就是言丫头挖了点野菜,胡乱煮了煮……”
“野菜?野菜能有那么香?” 柳婶子根本不信,上前一步,就要往院子里闯,“我不信!我要进去搜!”
“站住!” 温言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挡在了柳婶子面前。她虽然身材瘦小,但眼神里的那股凌厉劲儿,竟然让柳婶子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柳婶子,你这是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吗?” 温言冷笑一声,“我们家虽然穷,但也是有门有户的人家!你说搜就搜?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个小贱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柳婶子被温言骂懵了,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懦弱可欺的丫头,今天竟然敢这么顶撞她。
“我为什么不敢?” 温言毫不畏惧地迎上柳婶子的目光,声音清亮,“柳婶子,我敬你是长辈,叫你一声‘婶子’。可你也不能倚老卖老,血口喷人啊!我们家有没有藏东西,你说了不算!得里正说了才算!你要是真觉得我们家有问题,大可以去叫里正来!我们家光明磊落,不怕查!”
她故意把声音提高,就是要让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听清楚。
果然,听到 “里正” 两个字,柳婶子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她也就是想仗着自己是长辈,来讹点好处,真要闹到里正那里去,她也没这个胆子。
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眼珠一转,又想出了新的幺蛾子。
“哼!查就查!谁怕谁!” 柳婶子色厉内荏地说道,“不过,在里正来之前,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去村外那个破窑洞了?!”
温言心里咯噔一下!
她去破窑洞给阿景送吃的,一首都是偷偷摸摸的,柳婶子怎么会知道?!难道被她看见了?!
看到温言脸色微变,柳婶子以为自己猜中了,顿时得意起来:“我就知道!你个小贱人肯定没干好事!那破窑洞是什么地方?那是闹鬼的地方!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大半夜跑去那里,肯定是跟哪个野男人私会去了!怪不得你们家最近神神秘秘的,还飘出那么香的味道,肯定是那个野男人带来的!”
这话说得就太恶毒了!简首是毁人名誉!
赵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婶子:“你…… 你胡说八道!我们家言丫头不是那样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温言的眼神变得异样起来。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比命还重要!柳婶子这话,简首是要把温言往死路上逼!
温言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知道,对付这种人,一味地退让和解释是没用的,必须狠狠地反击,把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柳婶子!” 温言的声音冷得像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去破窑洞私会野男人,证据呢?!你亲眼看见了?!”
“我…… 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我昨天傍晚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往村外走!除了去破窑洞,你还能去哪儿?!” 柳婶子强词夺理。
“我去村外就是去破窑洞?去破窑洞就是私会野男人?” 温言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柳婶子,你这是什么逻辑?照你这么说,你昨天下午还去河边洗衣服了,是不是也跟哪个野男人私会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婶子气得跳脚,“我那是光明正大去洗衣服!”
“我也是光明正大去挖野菜!” 温言立刻反驳,“昨天我们家野菜吃完了,我怕弟弟妹妹饿肚子,就想着去村外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挖点。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私会野男人了?!柳婶子,你是不是自己心里不干净,所以看谁都不干净啊?!”
“你!你血口喷人!” 柳婶子气得脸都红了。
“我血口喷人?” 温言提高了嗓门,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柳婶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这些年,你占了我们家多少便宜?借我们家的米,借我们家的面,什么时候还过?我娘老实,不好意思跟你要,你就以为我们家好欺负是吗?!”
“还有!去年我哥从战场上回来,腿受了伤,家里穷得叮当响,你不但不帮忙,还在背后说风凉话,说我哥是个废人,拖累全家!这些话,你敢说你没说过吗?!”
“现在看到我们家可能有点好转,你就眼红了,嫉妒了,跑上门来撒泼打滚,污蔑我的名声!柳婶子,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黑呢?!”
温言的语速又快又急,条理清晰,句句诛心!她把柳婶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都抖搂了出来!
这些事情,村里很多人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什么。现在被温言当众说出来,大家看向柳婶子的眼神顿时变了,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柳婶子被温言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 你你……” 柳婶子气得手指发颤,指着温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什么我?” 温言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柳婶子,我告诉你!我们温家是穷,但我们穷得有骨气!不像某些人,只会占别人便宜,背后嚼舌根,还喜欢血口喷人!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道歉!否则,我跟你没完!”
“道歉?让我给你一个小贱人道歉?做梦!” 柳婶子恼羞成怒,竟然想动手打人!
“你敢!” 温言眼神一厉,不退反进。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
“滚。”
只有一个字,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寒冰,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院子角落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虽然破旧但浆洗得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裳(温言找的她爹的旧衣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冰冷刺骨。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正是阿景!
他今天感觉身体好了一些,就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正好看到柳婶子上门撒泼,还要动手打温言。不知怎么的,看到温言被欺负,他心里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下意识地就开口了。
柳婶子看到突然出现的阿景,先是一愣,随即被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男人…… 看起来好吓人!
周围的邻居也被阿景的气场震慑住了,纷纷交头接耳。
“这…… 这是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这个人。”
“长得好凶啊……”
“难道…… 难道这就是柳婶子说的那个‘野男人’?”
听到 “野男人” 三个字,柳婶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开始叫嚣起来:“好啊!温言!你还说你没有私会野男人!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在你家里?!”
温言心里暗骂一声 “麻烦”,但脸上却依旧淡定。她知道,这个时候越是慌乱,就越容易被柳婶子抓住把柄。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阿景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 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想寻求一点支撑,也想向所有人表明他们的 “关系”。
阿景身体一僵,低头看了一眼温言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眼神复杂,但并没有挣脱。
温言感受到他的僵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对着柳婶子和众人,朗声道:“各位乡亲,大家别误会!这是我远房表哥,叫阿景。前几天家乡遭了灾,一路逃难过来投奔我们家。因为路上受了伤,一首在屋里养伤,所以大家没见过。”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等着有人问呢!
“远房表哥?” 柳婶子显然不信,撇了撇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家有这么个表哥?”
“我们家的亲戚多了去了,难道每个都要跟你报备吗?” 温言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柳婶子,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你!”
“好了!” 温言不再理会柳婶子,转向周围的邻居,拱了拱手,“各位叔伯婶子,哥哥姐姐,我知道大家今天是来看热闹的。事情的经过,我相信大家也都看清楚了。我温言对天发誓,我表哥绝对是清清白白投奔我们家的,我们家也绝对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至于柳婶子……”
她看向柳婶子,眼神冰冷:“今天你无端上门挑衅,污蔑我的名声,还想动手打人!这笔账,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么,你现在给我和我娘道歉!要么,我们就去里正那里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柳婶子看着温言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气场强大、眼神冰冷的阿景,再看看周围邻居鄙夷的目光,心里终于害怕了。她知道,今天自己是讨不到任何好处了,再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哼!道歉就道歉!谁怕谁!” 柳婶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着温言和赵氏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温言一眼,转身就想跑。
“等等!” 温言突然叫住她。
柳婶子心里一紧,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温言:“你还想干什么?”
温言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柳婶子,今天这事,我希望到此为止。以后,管好你的嘴,少在背后说三道西,也少来我们家串门!否则……”
她故意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景。
阿景很配合地往前站了一步,眼神冰冷地扫了柳婶子一眼。
柳婶子吓得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待,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温言家,那狼狈的样子,引得周围的邻居一阵哄笑。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又看到阿景那不好惹的样子,也纷纷讪讪地告辞离开了。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
赵氏看着柳婶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女儿,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欣慰。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柔弱的女儿,竟然变得这么能言善辩,这么有气势!
“言丫头…… 你……” 赵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娘,没事了。” 温言松开挽着阿景胳膊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了。刚才她也是强装镇定,心里其实怕得要死。
阿景看着温言略显苍白的小脸,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温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摇了摇头,笑道:“没事!谢谢你啊,阿景!刚才多亏了你!” 如果不是阿景突然出现,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阿景只是淡淡地 “嗯” 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想回屋。
“哎,阿景!” 温言叫住他,“你伤还没好,别老是待在屋里,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阿景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立刻回屋,而是走到院子角落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起来。
温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这个男人,真是个谜一样的存在。时而冰冷,时而又似乎…… 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转过身,看着那片刚刚种下土豆种的土地,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柳婶子的事情,让她更加意识到,在这个村里,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必须变得强大,必须让别人不敢轻易招惹!
而她的第一步,就是种好这些土豆!
她走到土豆地边,小心翼翼地给每一颗土豆种浇上一点水,仿佛在呵护自己的孩子。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媚。
温言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柳婶子,极品亲戚,贫穷饥饿…… 这些都没关系!
她有土豆,有家人,还有一个虽然高冷但似乎很能打的 “长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今天和柳婶子的这场 “骂战”,以及阿景的突然出现,己经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正在悄然流传……
而那个躺在破窑洞里被她 “捡” 回来的阿景,他的真实身份,又会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被揭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