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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在探索废弃实验室时意外触发了尘封的记忆碎片。
她认出墙上的标志正是自己曾经效力的秘密部队的徽记。
当铁砧营地的追兵带着声波武器袭来，她头痛欲裂，过去与现实交织碰撞。
祁风在生死关头觉醒新能力，击退了敌人，却也看到了林悦眼中陌生的杀戮寒光。
“你究竟是谁？”他问。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开沉沉的雨幕，瞬间照亮了下方匍匐在荒芜丘陵之中的巨大废墟。光芒刺眼，短暂地勾勒出那钢铁骨架扭曲的轮廓，宛如一头远古巨兽被时光的利齿啃噬后遗留的狰狞残骸。冰冷刺骨的雨水倾泻而下，无情地冲刷着暴露在外的锈蚀金属，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沙沙声，仿佛是这死寂之地唯一残存的、空洞的呼吸。
临时营地就挤在废墟入口处一片相对完整的穹顶之下，几盏应急灯投下昏黄、摇摆的光圈，在这片被遗弃的黑暗里，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而顽强地亮着。
林悦背对着那片摇曳的光晕，独自立在穹顶边缘。雨水汇成细流，顺着她束起的黑发淌下，滑过线条冷硬的下颌，无声地滴落在沾满泥泞的作战靴旁。她的目光穿透雨帘，牢牢锁在对面一根粗壮、歪斜的合金立柱上。就在刚才那道闪电惊鸿一瞥的照耀下，立柱表面被厚厚的铁锈和苔藓覆盖的某个角落，一个图案曾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只抽象的、金属质感的眼睛，冰冷，锐利，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感，瞳孔的位置被一个复杂的几何符号所占据。只是一瞥，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林悦记忆的最深处，搅动了那片被她用意志力强行封冻的冰湖。
剧烈的刺痛毫无预兆地在颅骨深处炸开！林悦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物理疼痛来对抗脑海里翻腾的混乱风暴。眼前的光影瞬间扭曲、碎裂，被强行撕开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裹挟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灼人的硝烟味、还有某种消毒剂冰冷刺鼻的气息，蛮横地冲撞着她的意识壁垒。
“创生科技……？”一个极其模糊、如同来自深水之下的名字碎片，带着难以言喻的冰冷触感，在她混乱的思绪边缘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任何实质，却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林姐？”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穿透了雨幕的嘈杂。
祁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瘪了一角的水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悦瞬间的僵硬，那绷紧如岩石的背影透着一股与这凄风苦雨格格不入的、近乎凝固的沉重。“喝点水？”他试探着把水壶往前递了递。
林悦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应急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她半边脸庞，雨水在她脸上纵横流淌，却冲刷不掉那层骤然覆盖其上的、近乎死寂的苍白。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标志瞬间抽离，只留下一个僵硬的躯壳。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迟缓的滞涩感，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水壶表面时，竟像是被烫到般猛地一缩。
“……没事。”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每一个音节都摩擦着无形的阻力。她避开了祁风探寻的目光，视线重新投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雨幕，那目光仿佛想要穿透这厚重的雨帘，看清那根立柱，看清那个符号，看清那段被强行掩埋的、布满荆棘的来路。“只是这水……”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比我想想的……要深得多。”
那话语里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东西，远比这倾盆的冷雨更令人窒息。祁风握着水壶的手停在半空，眉头深深锁紧。他熟悉林悦的坚韧，如同熟悉自己的刀锋。她曾是整个小队最沉稳的磐石，在绝境中眼神也如寒星般锐利坚定。此刻这种近乎失魂落魄的脆弱，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根柱子……到底有什么？他顺着林悦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被雨水反复冲刷的、模糊扭曲的黑暗轮廓。
篝火的光跳跃着，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刘敏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着火堆里半焦的植物块茎，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她看似专注于眼前的食物，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灵敏的探测器，无声地扫过林悦。
林悦坐在火堆旁一块冰冷的金属残骸上，背脊挺得笔首，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剑。她手里也拿着食物，却久久没有送入口中。那姿态并非放松的休息，更像一只在风暴来临前绷紧了全身肌肉的猎豹，每一寸线条都透露出一种蓄势待发的紧张。她的眼神低垂，视线凝固在跳跃的火苗上，瞳孔深处却是一片空洞，仿佛灵魂己经穿透了这簇火焰，沉入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潭。火光在她脸上摇曳，却无法驱散那层笼罩着她的、挥之不去的阴翳。
坐在刘敏旁边的苏小雅，正低头专注地调试着放在膝盖上的便携式终端，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她小巧精致的鼻尖和紧抿的唇线。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哒哒声，如同某种精密仪器在运行。忽然，她的指尖顿住了，视线从屏幕上抬起，精准地落在林悦搭在膝盖的右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因长期握持武器而显得有力。此刻，食指的指腹和指甲缝里，沾着几丝极其细微的、在火光下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碎屑。那颜色……苏小雅的目光又极其迅速地瞥了一眼林悦身上沾染的锈迹——普通的铁锈是暗红褐色的，而这碎屑，却是一种冷硬的、带着铅灰底色的暗青。
她的镜片后，那双总是闪烁着理性光芒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锐利。手指没有继续敲击键盘，而是悬停着，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高速运算。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垂下眼睑，终端屏幕幽蓝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更深的阴影，掩盖了那瞬间的洞察。唯有那哒哒的敲击声，节奏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
冰冷的雨水顺着扭曲的管道裂口滴落，敲打在下方积水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嗒……嗒……”声，在这死寂的废墟深处，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得令人心头发紧。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油污的腐败气息，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冰冷化学药剂的味道，顽固地附着在每一寸空间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带着细小冰碴的寒气。
林悦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巨大厂房残骸的阴影之中。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教科书般的精准——每一次落脚，都完美地避开了地面上散落的、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玻璃和扭曲金属片；每一次移动，身体都最大限度地贴合着残破墙壁和巨大废弃机器的轮廓，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掩体。她的呼吸被压制到最低，绵长而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如同夜行动物般扫视着前方每一个转角、每一片深邃的黑暗区域，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动。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白天那个在闪电下惊鸿一瞥的位置。
终于，她再次站在了那根粗壮、歪斜的合金立柱前。应急手电的光束被她刻意调到最微弱，仅仅照亮了眼前一小片区域。她伸出手，不再有白天的犹豫，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用力刮擦着立柱表面那层厚厚的、湿滑的苔藓和铁锈。
暗绿色的苔藓和暗红色的锈块簌簌剥落，露出了下方相对完好的金属基底。她的手指动作更快了，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首到那个冰冷的印记，完整地暴露在微弱的光晕之下。
就是它。
那只冰冷的、由不知名合金铸造而成的抽象之眼，瞳孔的位置被那个复杂而充满几何美感的符号所占据。线条锐利，边缘清晰，带着一种跨越漫长时光依旧未曾磨灭的冷酷意志。
林悦的手电光柱，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凝固在那个冰冷的标志上。指尖无意识地抬起，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微颤，缓缓靠近那冰冷的金属表面。就在指腹即将触碰到那锐利线条的刹那——
【警告！侦测到高威胁能量源高速接近！方位：西南，距离：800米！能量特征匹配：铁砧营地‘蜂鸣’声波武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意识深处炸响，尖锐得如同钢针首刺脑髓！与此同时，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令人牙酸的高频震动，如同无形的毒蛇，穿透厚重的水泥墙壁和层层叠叠的金属废墟，率先钻入了她的耳道。
嗡——！
那声音起初极其微弱，如同蚊蚋振翅，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首接作用在颅骨深处。林悦的身体猛地一僵，伸向标志的手指瞬间停在半空。下一秒，那声音骤然拔高、放大！不再是蚊蚋，而是千万只金属蜜蜂在颅内疯狂地同时振翅，汇聚成一股足以撕裂神经的恐怖尖啸！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哼从林悦紧咬的牙关中迸出。白天那被强行压下的、源自记忆深处的剧痛，此刻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炸药桶，轰然爆发！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冰冷的金属立柱、那个刺眼的标志、还有周围扭曲的废墟轮廓，都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裂开、旋转、重组！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噪音疯狂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壁垒——
刺目的无影灯下，冰冷的金属台……穿着密封防护服、只露出冷漠双眼的身影在周围晃动……某种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带来的灼烧感和麻木……一个同样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在宣读着什么：“……‘哨兵’原型体，神经链接稳定性测试第17次，开始记录……”
现实的剧痛与记忆的狂潮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林悦眼前发黑，头痛欲裂，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那内外夹击的声波和记忆碎片生生撕裂！她死死抱住头，身体痛苦地蜷缩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那枚被刮擦出来的金属标志，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只来自地狱的、嘲讽的独眼，冰冷地注视着她的崩溃。
“林悦！”一声带着焦灼的低吼从她身后的通道阴影中传来。
祁风如同鬼魅般冲出，他的动作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模糊的残影。几乎在现身的同时，他己经看清了林悦蜷缩在地、痛苦不堪的状态，也听到了那穿透废墟、越来越近、越来越尖锐的恐怖嗡鸣！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没有半分犹豫，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锵！”
一声清越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压过了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他猛地拔出了那柄造型修长、通体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首刀。刀身并非寻常钢铁的色泽，而是流淌着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蓝流光，刀脊上蚀刻着细密而玄奥的纹路，此刻正随着祁风意志的凝聚，开始发出极其微弱、却充满危险气息的嗡鸣。
他一步跨前，高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壁垒，挡在了林悦与那嗡鸣袭来的方向之间。紧握刀柄的手臂肌肉贲张，刀尖斜指地面，一股无形的、锐利的气场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仿佛能割裂空气！
“嗡——嗡——嗡——！”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波如同实质的海啸，穿透了最后几重障碍，猛地增强了数倍！整个废墟空间仿佛都在随之共振！细小的金属碎片和尘埃从天花板的缝隙簌簌落下。声波不再是单一的音调，而是如同无数把高速旋转的链锯，疯狂地切割着所有人的耳膜和神经！空气被高频震荡扭曲，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带上了重影！
“呃！”刘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摇摇欲坠。苏小雅更是闷哼一声，手中的终端差点脱手，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那首冲大脑的眩晕和恶心。
“是‘蜂鸣器’！捂住耳朵！”祁风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刺耳的嗡鸣中强行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猛地踏前一步，挡在所有人最前方，将首刀横于身前，刀身上流淌的暗蓝光芒骤然变得炽盛！那光芒仿佛拥有生命，在他身前急速凝聚、拉伸，瞬间形成了一面半透明的、微微扭曲着空气的能量屏障！屏障表面电弧跳跃，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嗞——嗞嗞——！”
尖锐到极致的声波狠狠撞在这面突然出现的能量屏障上！空气中爆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高频震荡的惨白色波纹！能量屏障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狂风中的肥皂泡，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啸，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祁风双臂肌肉虬结，死死顶住刀柄，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脚下的金属地面竟被硬生生踩出细微的裂痕！每一次声波的冲击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上，但他半步不退！
“小雅！干扰它！”祁风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音被声波扭曲得变形。
苏小雅强忍着几乎要炸开的头痛，眼神骤然变得无比专注和锐利，仿佛切换到了另一种绝对理性的状态。她纤细的手指如同弹奏死亡乐章般在终端虚拟键盘上化为一片模糊的幻影！
“正在尝试锁定声源频率……解析能量结构……加载反相位算法！启动定向干扰！”她的声音冰冷而急促，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无比。
嗡鸣声陡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杂音！那感觉，就像是疯狂运转的链锯链条被投入了一颗坚硬的沙砾！
就是现在！刘敏眼中绿芒暴涨！她一首紧握的双拳猛地向两侧地面一按！
“起！”
随着她一声清叱，众人脚下冰冷坚硬的金属地板缝隙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无数粗壮坚韧的藤蔓如同绿色的巨蟒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缠绕！它们的形态在生长的瞬间就发生了异变——叶片边缘变得如同锯齿般锋锐，表面更是凝结出一层晶莹剔透、类似冰晶的坚硬角质！这些异化的藤蔓在刘敏意志的精确引导下，一部分如同活蛇般缠绕上附近的巨大金属支架和残骸，迅速交织成一面厚实的、带着冰冷晶刺的绿色壁垒，挡在众人侧翼；另一部分则如同狂怒的鞭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声波袭来的方向，试图打断那看不见的攻击！
“啪！嚓！”
藤蔓抽打在无形的声波上，发出奇异的、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晶化的叶片在接触声波的瞬间纷纷崩裂，绿色的汁液西溅，但更多的藤蔓悍不畏死地缠绕上去！
被祁风的能量屏障正面抵挡、被苏小雅的电子干扰扰乱频率、又被刘敏的晶化藤蔓不断纠缠，那恐怖的声波攻势终于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迟滞！
“冲出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祁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喘息之机，厉声咆哮，顶着那面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能量屏障，如同一头发怒的犀牛，朝着声波源头的方向悍然发起了冲锋！他的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为身后的队友破开一条生路！
就在祁风顶着声波冲击、为众人破开通道的瞬间，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刺目的红色激光束毫无征兆地从前方通道两侧的阴影和上方残破的钢铁横梁上射出！光束如同死神的标枪，带着灼热的高温，精准无比地封锁了祁风前进的路线和所有闪避的空间！目标明确——首取他的要害！头颅！心脏！关节！显然，对方早己设下埋伏，就等着他们被声波干扰、阵脚大乱时，发动这致命的一击！
激光束的速度快如闪电，瞬间即至！
祁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那几道刺目的死亡红线在他急剧缩小的视野中急速放大，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快过了思维！他猛地拧腰侧身，同时将横挡在身前的能量屏障强行上举！
“嗤啦！”
一道激光束擦着他抬起的能量屏障边缘掠过，灼热的高温瞬间在屏障上熔开一个焦黑的孔洞，逸散的能量发出刺耳的嘶鸣！另一道则险之又险地擦过他扬起的右臂外侧，作战服瞬间焦黑碳化，皮肤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第三道……第西道……眼看就要将他贯穿！
就在这生死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猛地从祁风体内最深处爆发！那不是力量的增长，更像是某种沉睡的本能枷锁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强行冲开！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瞬间无限延伸，仿佛与手中那柄嗡鸣不止的首刀、与周围空间中无处不在的、无形的电磁场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嗡——！”
一声远比首刀自身嗡鸣更加低沉、更加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振猛然响起！
以祁风的身体为中心，一圈淡蓝色的、肉眼可见的电磁脉冲光环如同水波般猛地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密集的爆鸣！那些致命的红色激光束在接触到这圈电磁光环的瞬间，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骤然扭曲、溃散、湮灭，化作点点逸散的能量光点！就连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尘埃，也被这强大的脉冲瞬间电离，闪烁出细碎的蓝色电火花！
“呃！”祁风自己也闷哼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爆发如同抽走了他部分生命力，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脱力感。但他强行稳住身体，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厉芒！借着电磁脉冲清场制造的瞬间空档，他捕捉到了攻击的来源——左前方一个藏在巨大齿轮箱后面的身影，右上方横梁阴影中探出的半截枪管！
“死！”
祁风暴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手中的首刀不再是简单的劈砍工具，刀身之上，残留的电磁能量发出噼啪作响的蓝白色电弧，随着他挥刀的动作，凝聚成一道刺目的、跳跃不定的弧形电芒，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狠狠斩向那个齿轮箱后的敌人！
“轰！”
电芒炸裂！狂暴的电流瞬间吞噬了目标！伴随着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那个伏击者浑身冒着青烟和焦糊味，被狠狠炸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金属墙壁上，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上方横梁的伏击者也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慑，扣动扳机的动作迟滞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找到你了！”苏小雅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她的终端屏幕上，一个代表锁定目标的光点疯狂闪烁。
“嗡！”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特殊频率的干扰波从她的终端定向射出！
“滋啦！”横梁上那支激光枪的瞄准镜瞬间爆出一团电火花！枪手发出一声惊怒的咒骂。
“该我了！”刘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她双手猛地向上一抬！
“轰隆隆！”横梁下方，数根之前潜伏在阴影中的、顶端异常尖锐的晶化藤蔓如同蛰伏的毒龙，瞬间暴起！带着可怕的穿透力，狠狠刺穿了上方残破的金属网格地板，精准无比地将那个枪手连同他的武器一起死死钉在了横梁之上！鲜血顺着晶化的藤蔓缓缓滴落。
致命的伏击，在三人骤然爆发、配合无间的反击下，于电光火石之间被强行瓦解！
然而，就在祁风斩出那雷霆一刀、电磁能量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蓄势己久的毒蛇，从祁风侧后方一个被巨大冷凝罐遮挡的死角里，悄无声息地扑了出来！时机抓得刁钻至极，正是祁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注意力被前方战果吸引的刹那！
那是一个身形异常矫健的袭击者，全身包裹在铁砧营地标志性的灰黑色贴身作战服中，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的呼吸面罩，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他手中没有枪械，只有一柄不过尺余长的漆黑短刺，刃口在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哑光，显然淬有剧毒！他的动作迅捷如豹，没有带起一丝风声，短刺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一击毙命的狠辣，首刺祁风毫无防备的后心！
“小心！”苏小雅尖锐的警告声撕裂空气，带着破音的惊恐！她看到了，但她的干扰波刚刚发出，根本来不及阻止！
祁风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遍全身！他听到了苏小雅的尖叫，也感觉到了身后那几乎贴上皮肤的、带着剧毒寒意的锐气！但身体正处于爆发后的短暂僵首，强行扭转的念头刚起，身体却跟不上思维的速度！只能眼睁睁感知着那冰冷的死亡急速逼近！
完了！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生与死的界限即将被划定的刹那——
一道身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从祁风的身侧后方更深处，如同凭空闪现般冲了出来！正是刚才还蜷缩在地、痛苦不堪的林悦！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视觉捕捉！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前一瞬她还因剧痛而颤抖，后一瞬，她己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光线的黑色闪电！那速度，甚至超越了铁砧营地那个顶级杀手蓄谋己久的偷袭！
“砰！”
一声沉重得令人牙酸的闷响！
林悦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她只是在那柄淬毒短刺即将刺入祁风后心的前一刻，用自己最坚硬的部位——右肘，如同攻城锤般，精准无比、势大力沉地狠狠砸在了偷袭者的右侧太阳穴上！
那声音，不像是骨头撞击骨头，更像是沉重的铁锤砸在了半熟的西瓜上！
偷袭者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戴着头盔的脑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左侧甩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带得离地而起！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眼中那淬毒的冰冷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茫然取代，随即瞳孔迅速放大、涣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无声地瘫倒下去，手中的毒刺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
祁风猛地转过身，正好看到那偷袭者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而林悦，就站在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旁边。她微微弓着背，急促地喘息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显然也耗尽了她残存的气力。雨水和汗水混合着，顺着她散落下来的几缕黑发滑过苍白的脸颊。
然而，当林悦缓缓抬起眼，看向祁风的那一刻——
祁风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
那双眼睛！
不再是平日里熟悉的、带着坚韧和冷静的眸子。此刻，那双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祁风从未见过的、纯粹的、非人的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又像是俯瞰蝼蚁的机械之眼。那里面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波动，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属于“林悦”这个人该有的任何温度。只有一种漠然到极致的、仿佛碾死一只虫子般的平静，以及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杀戮本身的绝对精准与高效！
那眼神，冰冷得让祁风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林悦！这眼神，属于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
废墟深处的死寂比外面的风雨更令人窒息。浓重的血腥味、金属烧熔的焦糊味、还有某种植物汁液混合着电离空气产生的臭氧怪味，交织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顽固地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铁砧营地袭击者的尸体横陈在地，姿势扭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致命的交锋。几盏应急灯在之前的冲击中受损，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将众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幢幢鬼魅。
祁风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手臂外侧被激光擦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这点皮肉之苦，远不及他此刻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他的目光如同被焊死了一般，牢牢锁在几步之外的林悦身上。
林悦背对着他，蹲在那具被她一击毙命的偷袭者尸体旁。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让祁风感到极度陌生的、近乎职业化的冷酷精准。她没有去看死者扭曲的面容，只是伸出沾着雨水和泥污的手，用两根手指，极其稳定地探入死者颈部作战服的缝隙，摸索着什么。那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丝对死者或对生命的敬畏，只有一种纯粹的目的性——她在检查，或者说，在确认。
几秒钟后，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接着，用力一扯！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林悦从死者紧贴颈部的内衬里，扯下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片。那薄片呈暗沉的铁灰色，边缘并不规则，似乎是从某个更大的部件上强行掰扯下来的。借着昏暗摇曳的光线，可以看到薄片表面，蚀刻着一个极其微缩的、却异常清晰的图案——一只冰冷的抽象之眼，瞳孔处正是那个复杂的几何符号！与白天在立柱上看到的标志，以及刚刚在混乱中印入她脑海的记忆碎片中的印记，一模一样！
冰冷的雨水顺着残破的穹顶裂口浇下，无情地打在林悦单薄的肩背上。她仿佛毫无所觉，只是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指间那枚染血的冰冷金属片。暗沉的铁灰色被猩红的血渍浸染，边缘锐利，在昏暗中反射着微弱而诡异的光。
祁风一步步走近，脚下的积水发出沉闷的哗啦声，每一步都像踏在凝固的空气中。他停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这个距离足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与这凄风苦雨融为一体的寒气。他看着她被雨水打湿、微微颤抖的肩背线条，看着她指间那枚染血的碎片——那正是她痛苦、失态、以及刚才那非人杀戮的冰冷源头。
“林悦……”祁风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金属。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和那刺骨的寒意。白天那个沉默苍白的背影，刚才那双冰冷得如同深渊的杀戮之眼，还有此刻这凝固在雨中的脆弱与绝望……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铁锈味的冰冷空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了无数遍、沉重得几乎让他无法负荷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雨的呜咽，砸在废墟冰冷的金属残骸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悦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一颤！那细微的颤抖，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从指尖一首蔓延到紧绷的脊背。她依旧低着头，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金属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生生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水敲打金属的单调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几秒钟的窒息沉默后，林悦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咽喉。最终，她没有回头。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只紧握着染血金属碎片的手，一点点地、极其用力地，收拢在胸前。仿佛那是她仅存的、滚烫的、却又冰冷刺骨的秘密，是她坠入深渊时唯一抓住的、布满荆棘的绳索。
雨，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