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今日也累了,让赤绡带你去房间休息吧,记得包扎。”南宫枫砚话音刚落,比武大会上现身的红衣侍从赤绡,便似一抹赤色流光,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里。她屈膝行礼,语气恭敬:“砚影大人,请随我来。”
赤绡广袖轻扬,裙裾拂过地面,带起淡淡香风,将叶沉渊引至朱漆门前。“砚影大人,此处往后便是您的居所。”她抬手指向屋檐方向,眉眼间尽是恭谨,“与阁主寝殿仅一墙之隔,若有要务,瞬息可达。”话落,赤色衣袂飘动,她己化作一缕流光,消散在暮色里,仿佛从未在此处留下过踪迹,只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衣香,证明方才的相遇并非虚幻。
叶沉渊抬眸,目光落在门前那株古枫上。虬曲的枝干如龙蛇盘桓,粗壮的树干需双臂方能环抱,尽显岁月沧桑。殷红如血的枫叶在晚风中翻涌,簌簌声似故人温柔私语,瞬间将他拽入记忆的漩涡。恍惚间,老宅的槐香萦绕鼻尖——那时,母亲会摇着团扇,轻声哼着童谣,他惬意地枕在母亲膝头,仰望着天际流云,数着云朵变幻的形状;祖父半躺在藤编摇椅上,白须随着爽朗的笑声轻轻颤动,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对他的疼爱。可如今,故园成墟,物是人非,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叶沉渊缓步上前,用指尖着粗糙的枫树皮,纹理硌着指腹,似在触碰时光的沟壑。殷红叶片擦过肩头时,泛起丝丝凉意,当年娘总把枫叶夹进他的书册,说等叶子褪成浅褐就能祈来好收成,那些温馨画面,如今想来,却成了剜心的利刃。他望着眼前这棵古枫,比老宅那棵粗上两圈,仿佛把这些年的风雨都藏进了年轮里,默默承载着岁月的重量。
忽然,叶沉渊攥紧飘落的叶尖,却未察觉指腹被树皮划破,刺痛感袭来,才让他回神。他自嘲地笑笑,空有一身武功,却连血肉至亲都护不住,如今寄人篱下,往后岁月,再难有人像娘一样疼惜自己了。这般想着,叶沉渊缓缓推门走进屋内。
屋内,乌木床架简约雅致,悬着的素白纱幔在微风中轻摆。月光漫过靛蓝锦被,洒下一片柔和。墙角香炉飘着沉水香,香气悠悠散开,案头摆着羊脂玉镇纸与宣纸,尽显雅致。临窗矮几上,新换的纱布叠得齐整,青瓷药瓶旁压着张素笺,墨字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温暖光泽:“好好休息。明日带你讨还公道。”
叶沉渊指尖刚触到纸角,忽听身后传来衣袂轻响。他猛地转身,见南宫枫砚斜倚在门框上,手中红翡笛子轻敲掌心,似笑非笑开口:“盯着张纸能盯出花来?”
南宫枫砚走近,袖中滑落枚羊脂玉瓶,恰好滚到叶沉渊脚边。“外伤药换了新方子,”他语气漫不经心,却垂眸替叶沉渊理了理歪斜的领口,动作轻柔,“明日回叶府少动气,仔细挣裂了伤口。”指尖擦过叶沉渊锁骨的瞬间,叶沉渊惊觉,对方指尖竟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而自己侧颈的伤,不知何时己被人悄悄敷上了药,那若有似无的清凉,此刻化作暖流,漫过心底 。
叶沉渊望着南宫枫砚,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静静伫立,任这静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承载着初识的信任与即将奔赴的未知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