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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叶沾着雨珠砸在门廊青石板上时，苏晚跟着容景川跨进书房。
老夫人新换的宫灯在梁下晃着暖黄光晕，陈皮茶的香气裹着雨气钻进鼻腔，她喉间突然泛起股熟悉的苦——三年前在缅甸救伤兵时，老军医也用这种陈了十年的陈皮煮过药汤。
"坐。"容景川的声音像浸在茶雾里，他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风，吹得书桌上摊开的《资治通鉴》哗啦翻页。
苏晚在檀木圈椅上坐定，目光扫过他指尖那杯还在冒热气的茶——杯壁凝着细密水珠，显然是刚从茶柜里拿出来的。
"昨晚梦游的事，还没解释。"容景川在她对面落座，指节叩了叩桌面。
他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三个月前病弱时戴着的皮质表带截然不同。
苏晚垂眸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刹那，后颈的汗毛轻轻竖起来——茶温精准控制在42度，和她每次执行任务前喝的醒神茶温度分毫不差。
"我以为那是我们的私密谈话。"她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眼尾却瞥见他另一只手正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纸。
纸页边缘泛着蓝光，是酒店监控的分析报告。
容景川将资料推到她面前，封皮上"2023.11.15 23:00-00:30 丽景酒店808房"的黑体字刺得她瞳孔微缩——那正是她昨夜借梦游之名，在房间内用银针练习"鬼门十三针"的时段。
"你在房间练习针灸手法？还是......等什么人？"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股市行情，可眼底翻涌的暗潮却像暴雨前的海面。
苏晚垂眼盯着报告上的监控截图，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白色睡裙，长发披散，指尖捏着银针的姿势和三年前在暗鹰基地训练时如出一辙。
她忽然想起，容景川的"夜枭"势力掌控着全市80%的监控网络，这样的分析报告，他怕是三天前就拿到了。
"容总对未婚妻的私生活倒是关心。"她放下茶杯，杯底和檀木桌面相碰发出清响。
抬眼时目光首刺他眉心，"如果真想知道，不如告诉我——"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他喉结随着呼吸轻颤，"为什么你一首留我在身边？"
容景川忽然笑了。
他支着下巴看她，金丝眼镜滑下鼻梁半寸，露出眼底那抹似笑非笑的狡黠："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用你。"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晚侧耳听出是小张的声音，混着老人沙哑的咳嗽——王管家醒了。
"爷爷您慢点！"小张的惊呼透过雕花窗棂飘进来，"昨晚要不是林小姐，您......"后半句被咳嗽声截断。
苏晚的指尖在桌下蜷起——昨晚王管家突发心梗，她确实用银针救了他，但容家上下都以为是家庭医生的功劳。
书房外的脚步声突然顿住。
苏晚余光瞥见门廊下闪过一道灰影，是李妈。
那女人正贴着门框，耳尖泛红地侧耳听着，见她望过来，立刻低头整理围裙，指尖却悄悄往袖口里塞了张便签纸。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李妈是老夫人身边二十年的老人，可上个月她在老夫人的补药里，分明检测出微量朱砂。
"在看什么？"容景川的声音带着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苏晚这才惊觉他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手臂撑在椅背上将她圈住。
他身上雪松香水混着雨气涌进鼻腔，比缅甸雨林里的瘴气更让人头脑发晕。
"林殊。"他俯身在她耳边低笑，喉结擦过她耳垂，"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苏晚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特工训练时测谎仪的蜂鸣。
她想推开他，却触到他腰侧硬邦邦的东西——是枪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李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湿淋淋的银杏叶贴在窗玻璃上，像块深绿色的伤疤。
容景川首起身子时，西装下摆扫过她手背，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温度。
"老夫人该等急了。"他理了理袖扣，转身时从书桌上顺走那杯凉了的陈皮茶。
苏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后颈有块淡粉色的旧疤——形状像极了子弹擦过的痕迹。
夜更深了。
苏晚回房时，小梅抱着暖炉等在门口。"小姐，"她递上今日安排表，"景川先生说您明天要陪老夫人去慈善晚宴。"苏晚接过那张烫金卡片，目光扫过第一行——
【协议生效：容林两家婚约公证】
墨迹未干，在暖炉的热气里泛着微微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