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膳风波暗藏杀机

第4章 药膳风波暗藏杀机

主院的灯笼被晚风刮得摇晃，苏挽晴踩着青石板跑过游廊时，鞋尖几乎要踢到门槛。

春桃抱着银针包跟在后面，绣鞋碾过满地落英，呼吸声急促得像擂鼓。

"三少爷！

三少爷又吐了！"那声惊呼还在耳边炸响。

苏挽晴记得清楚，苏明澈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昨日还追着蝴蝶笑闹，此刻该是怎样的惨白？

跨进正厅门槛的刹那，她脚步猛地顿住。

紫檀木榻上，苏明澈蜷成小小的一团，额发被冷汗浸透，沾在青白的脸上。

他攥着锦被的手指发颤，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污血，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

二太太王氏正抚着他的背，眼角却往门口瞟："挽晴来了？

快看看阿澈这是怎么了。"

苏挽晴上前两步，指尖刚触到孩子手腕，便觉脉象乱如惊雀。

她搭住寸关尺，指腹下的跳动时强时弱，像是濒死的蝶。"阿澈，姐姐问你，今日用了什么？"她轻声哄着，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孩子汗湿的额角。

"糖蒸酥酪..."苏明澈抽噎着，"姨娘...姨娘给的。"

王氏的手在孩子背上僵住："这孩子，你二姐姐早上才让人送了糖蒸酥酪来，怎的就..."

"二姐姐？"苏挽晴垂眸，指腹在苏明澈腕间的太冲穴轻轻一按。

孩子突然倒抽冷气，小身子蜷缩得更紧。

她心头一沉——太冲穴属肝经，按之痛甚，分明是肝毒内侵的征兆。

前日老太爷中的断肠草，是急性毒；可阿澈这症状，倒像慢性毒发。

"春桃，取针包。"她声音平稳，可袖中银针却因指尖微颤而轻响。

前世作为急诊科主任，她见过太多中毒案例，却从未想过，这宅子里的毒手竟会伸向一个孩童。

三棱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苏挽晴捏起孩子指尖，快速刺下，一滴黑血混着淡红渗出。

王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肝毒。"苏挽晴取过帕子擦净血珠，"与老太爷前日中的毒，同源。"

厅中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王氏的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堆起慌乱："这...这怎么可能？

厨房的膳食都是统一做的，难不成有人连阿澈都..."

"正是统一做的膳食。"苏挽晴抬眼，目光扫过王氏鬓角的珍珠步摇，"所以才更要查。"她转向一旁发愣的丫鬟，"去请赵嬷嬷来，就说我要查今日厨房的膳食清单。"

赵嬷嬷是前院大厨房的掌事，此刻被请进正厅时，手里还沾着面渣。

她瞥了眼榻上的苏明澈，又看看苏挽晴，嘴角动了动："姑娘要查什么？"

"这两日的药膳单子。"苏挽晴将银针收进木匣，"老太爷的补汤，三少爷的糖蒸酥酪，还有我房里的参茶——赵嬷嬷，可都记着呢？"

赵嬷嬷的眼皮跳了跳。

她在苏府当差二十年，最会看风向。

前日苏老太爷发落了大姑娘苏婉柔，又把调理的事交给眼前这位被冷落多年的假千金，这风向...她从怀里摸出个油浸浸的小本子，递过去："都记着，姑娘过目。"

苏挽晴翻着本子，目光在"紫藤"二字上顿住。

紫藤花入膳能健脾，但紫藤的种子和茎皮却含紫藤碱，微量长期服用会损肝。

她指尖轻点那行"紫藤花三钱"，抬眼时笑得温和："赵嬷嬷，我房里的药膳，往后劳您多添些灵芝。

我这身子虚，多补补总是好的。"她从袖中摸出个银锞子，轻轻推过去，"辛苦费。"

赵嬷嬷盯着银锞子，粗糙的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这才拾起来："姑娘放心，明儿起您的药膳单我亲自盯着。"她转身要走，又压低声音嘀咕，"到底是苏家养大的，比从前机灵多了。"

夜色漫进西厢房时，苏挽晴支走春桃，反锁了房门。

案几上的青瓷碗里盛着小半碗药膳汤，是她特意留的。

她指尖按在床柱暗格里，只听"咔嗒"一声，一道白光从暗格中涌出——这是她的医疗空间，前世作为圣手时得的机缘，能存药材、验毒，还有灵泉。

取过试纸浸入汤中，紫色很快漫过试纸上的刻度线。

苏挽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紫藤碱的反应。

前世她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紫藤碱溶于水无色无味，每日摄入三毫克，三月便能让肝衰竭如灯枯。

难怪阿澈近日总说头晕，难怪老太爷前日突然中毒——原来这毒，己下了月余！

"好个慢性杀人。"她攥紧试纸，指节发白。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惊得她回神。

案头的烛火晃了晃，映得她眼中寒光一闪——能精准控制剂量的，定是懂医理的；能接触到每日膳食的，必是管着厨房的。

第二日辰时，苏挽晴带着春桃去了偏院。

李姨娘的院子不大，篱笆上还缠着未开的蔷薇。

门帘一掀，李姨娘正蹲在地上喂猫，见了她忙起身，围裙上沾着面粉："姑娘来了？

快屋里坐。"

"姨娘，我想讨杯茶喝。"苏挽晴接过李姨娘递来的粗瓷杯，吹了吹浮着的茶叶，"最近总觉得药膳味道不对，像是...有股子涩味。"

李姨娘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目光往院外瞟了瞟，才压低声音："姑娘可知道，厨房的采买换了人？

二太太上月把周管事的侄儿安进去，说是'知根知底'。

你娘在时，连你房里的药材都要亲自过秤..."她声音渐低，像是被风卷走了尾音。

苏挽晴垂眸抿茶，茶水里泛着苦香——和前世她在山区义诊时喝的野茶一个味道。

李姨娘当年被主母罚跪，是她娘偷偷送了姜汤；后来她娘病逝，李姨娘又偷偷给她送过半年的补药。

这份情，她记着呢。

"姨娘，我房里还有些新得的茯苓，明儿让人给您送来。"她放下茶盏，起身时裙角扫过竹椅，"天要变了，您多添件衣裳。"

暮色里，苏挽晴站在廊下看春桃给苏明澈喂药。

孩子喝了她调的解肝毒汤，小脸红扑扑的，正揪着春桃的帕子玩。

她手里捏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半月的膳食：糖蒸酥酪、枣泥山药、杏仁茶...每样后面都画着红圈，圈里写着"紫藤"。

最后，她提笔在纸角写下"苏王氏"，笔尖重重戳破纸背。

风卷着落花掠过廊柱，她袖中银针轻颤，像是在应和心中翻涌的杀意。

"春桃。"她转身时，嘴角勾起抹淡笑，"明日去前院回老太爷，就说我想为他办场寿康宴。

老人家辛苦一辈子，该乐乐了。"

春桃应着，没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这场寿宴，该让某些人，把欠的债，连本带利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