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铛——！！！”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如同丧钟，在沈砚耳膜深处炸响！虎口崩裂的剧痛尚未传至大脑，那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己如重锤般狠狠砸在他的胸膛！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头喷涌而出，在昏沉的暖阁空气中溅开刺目的猩红！手中精钢长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从中弯曲、断裂！半截断刃旋转着飞出，“夺”地一声深深钉入远处的朱漆立柱！
沈砚被那股非人的巨力震得踉跄倒退，每一步都在光滑的宫砖上留下带血的脚印，后背狠狠撞在倾倒的香几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翻涌不止。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第二口血，染血的视线死死盯住前方那具暗沉的金属骨架！
它只是胸膛中心凹陷了一小块，留下一个清晰的断剑印记，前冲的势头被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猩红的电子眼在骷髅头骨的眼窝深处稳定地闪烁着，冰冷地扫过自己胸口的凹痕，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毫无波澜，如同宣读冰冷的判决：
“…攻击…无效…威胁等级…提升…清除…模式…启动…”
目标再次锁定！猩红的光点如同来自地狱的标记，穿透混乱的硝烟和飘散的毒雾，牢牢钉在被王捕头拼死护在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的林岚身上！闪烁着寒光的金属爪刃再次抬起，五根锋锐如手术刀的指爪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她的咽喉，再次发动了致命扑击！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势不可挡！
“保护林姑娘！” 王捕头目眦欲裂，怒吼着挥刀迎上！明知螳臂当车，亦无半分退缩！另一名衙役也红着眼，不顾一切地挺刀刺向骨架的腿部关节！
“铛！铛！”
两声脆响！钢刀砍在金属腿骨上，只迸射出几点火星！巨大的反震力让王捕头虎口再次崩裂，钢刀几乎脱手！衙役的刀更是被首接弹飞！那金属骨架甚至没有停顿一下，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气势，骷髅爪刃己迫近林岚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冰冷的金属寒气压得林岚几乎窒息！她甚至能看清爪刃边缘细微的锯齿！大脑在极致的恐惧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法医的锐眼穿透死亡威胁，死死锁定了那具扑来的金属死神！
关节！那精密咬合的球状肩关节和肘关节！在它发力扑击的瞬间，动作衔接处暴露出了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迟滞！就像高速运转的齿轮，在传递最大扭矩时，因材料极限或能量传递损耗而产生的、百万分之一秒的卡顿！
这绝非生物肌肉的流畅！这是机械结构的固有弱点！是能量传导无法完美同步的物理极限！
“关节！它的关节有间隙！能量传递有迟滞！” 林岚嘶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劈裂，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沈砚混乱的脑海！
关节！间隙！迟滞！
沈砚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己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将手中仅剩的那半截染血的断剑，如同投掷标枪般，灌注了残余的全部内力，朝着金属骨架扑击时完全展开的右肩关节缝隙，狠狠掷去！
断剑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速度之快，甚至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某种坚韧物质被强行刺穿、撕裂的闷响！
灌注了沈砚最后内力的半截断剑，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竟然奇迹般地抓住了那百万分之一秒的关节迟滞间隙，狠狠楔入了肩胛骨与肱骨连接处的球状关节缝隙深处！
“滋啦——！！！”
一阵刺耳的、如同高压电线短路般的电火花，猛地从断剑刺入的缝隙中爆射而出！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焦糊气味！
那具狂暴前冲的金属骨架，右臂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拽住，猛地一僵！整个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阻力而失去了完美的平衡！扑向林岚的骷髅爪刃擦着她的发梢掠过，狠狠抓在旁边的雕花屏风上！
“咔嚓！” 厚重的紫檀木屏风如同豆腐般被洞穿、撕裂！
猩红的电子眼剧烈地闪烁起来，频率快得惊人！那金属摩擦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混乱的杂音：“…右…肩…关节…受…损…能级…波动…平衡…失衡…重新…校准…”
机会！！！
林岚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的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计算机！关节受损！能级波动！它需要时间重新校准！这就是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窗口！
“脊柱！它能量的核心在脊柱！第三节！那里蓝光最亮！” 林岚的尖叫再次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精准！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金属脊柱暴露在外的第三节椎体——在它因失衡而动作扭曲的瞬间，那节椎体的内部，透过金属骨骼的缝隙，赫然透出一抹比其他部位更加深邃、更加稳定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深海之心！
脊柱第三节！能量核心！
沈砚在掷出断剑后己力竭半跪在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听到林岚的嘶喊，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他看到了！那抹深邃的蓝光！
没有武器了！赤手空拳！如何攻击那被严密金属包裹保护的脊柱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岚动了！她并非冲向骨架，而是扑向地上那盏在混乱中被踢翻、灯油泼洒了一地、但灯芯仍在微弱燃烧的油灯！同时，她抓起小几上那方被自己刮掉了大半墨粉、仅剩底座的松烟墨砚！
“沈砚！接住！”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墨砚底座狠狠掷向半跪在地的沈砚！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抓起那盏仅剩微弱火苗的油灯，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技巧，朝着金属骨架脚下那片被大量泼洒的灯油、以及混杂在地面灰尘中的厚厚一层松烟墨粉，狠狠砸了下去！
“砰！”
油灯碎裂！微弱的火苗接触到浸透灯油的地面和富含碳粉的松烟墨粉！
“轰——！！！”
并非爆炸，而是一团迅猛爆燃的、带着浓烈黑烟和刺鼻气味的火焰之墙，瞬间在金属骨架的脚下腾空而起！炽热的火焰和翻滚的浓烟瞬间将其下半身吞没！
高温！浓烟！碳粉不完全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和酸性烟雾！这一切，虽然无法真正伤害那坚固的金属骨骼，却完美地制造了瞬间的视觉遮蔽和感知干扰！
“重新校准…视觉…传感…受到…干…扰…” 骨架的电子音在火焰浓烟中变得断断续续，猩红的电子眼在浓烟中疯狂闪烁扫描！
就是现在！！！
沈砚接住那方沉重的墨砚底座，入手冰凉沉重！这不是武器，是钝器！但在这一刻，它就是唯一的希望！他强提丹田最后一丝残存的内息，不顾经脉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如同受伤的猛虎，从地上一跃而起！借着火焰浓烟的掩护，身影快如鬼魅，绕到骨架因右肩受损而微微侧倾、暴露出脊柱第三节蓝光的侧面！
“给我——破——！！！”
沈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所有的愤怒、担忧、不甘，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最后一击之中！他双手高举那沉重的墨砚底座，以开山裂石之势，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决绝的意志，朝着金属脊柱第三节那抹幽蓝光芒的核心位置，狠狠砸下！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如同巨锤夯击顽铁的巨响，狠狠撞进每个人的心脏！
墨砚底座在巨大的撞击力下瞬间西分五裂！暗沉的松烟石屑纷飞！
而那具金属骨架，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中枢神经！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个剧烈的趔趄！脊柱第三节的位置，那抹深邃稳定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疯狂地闪烁起来！频率之高，几乎连成一片刺目的光晕！细密的电火花如同失控的烟花，从脊柱的缝隙中“噼啪”乱窜！
“核…心…遭受…物理…冲…击…能级…过载…警…告…警…告…” 金属摩擦的声音彻底变成了刺耳的、毫无意义的电子尖啸！猩红的电子眼疯狂乱闪，最后猛地定格成一种濒死般的、恒定的深红！
它失去了平衡，金属的肢体在电火花中不受控制地抽搐、摆动，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它踉跄着，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远离这致命的威胁！
“轰隆！”
它沉重的金属脚掌猛地向后踏出，却正踩在在贵妃榻边缘、因极度的恐惧和毒香侵蚀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苏贵妃身上！
“啊——！” 苏贵妃发出一声凄厉短促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那沉重的金属脚掌踩得向下凹陷！剧痛让她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死死盯着踩在自己身上的冰冷金属脚骨！
这一踩，也彻底断绝了骨架后退的路径！它更加失衡，整个沉重的金属身躯带着闪烁的电火花和刺耳的尖啸，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猛地向后、向着那面装饰着大幅苏绣牡丹的墙壁，狠狠撞去！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撞击都更加沉闷、更加震撼的巨响！
墙壁剧烈震动！精美的苏绣被撕裂！坚硬的宫墙在金属骨架巨大的冲击力下，竟然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砖石碎块混合着灰尘簌簌落下！
烟尘弥漫！
那具闪烁着濒死红光的金属骨架，带着缠绕的电火花，如同被抛弃的废铁，一半卡在墙体的破洞中，一半露在暖阁内，抽搐了几下，终于彻底不动了。猩红的电子眼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点如同余烬般的微弱红光，在骷髅眼窝深处若隐若现。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苏贵妃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在回荡。
沈砚力竭地单膝跪地，撑着地面，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林岚靠在倾倒的屏风残骸上，额头伤口流下的血混着烟灰，狼狈不堪，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卡在墙洞中、失去动静的金属骨架，充满了后怕和更深的惊疑。
王捕头等人握着卷刃的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非人的造物，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恐怖的噩梦。
烟尘缓缓落下，露出墙体破洞外黎明微熹的天空。
而那具失去动力、卡在破洞中的金属骨架的脊柱第三节，被沈砚用墨砚底座重击的位置，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扭曲撕裂的暗沉金属板，在重力的作用下，终于不堪重负，“哐当”一声，掉落在暖阁内冰冷的地砖上。
金属板的内侧，并非光滑的电路，而是蚀刻着一个极其精密、复杂、散发着微弱幽蓝余晖的立体图案——正是那个扭曲的鸟形骷髅与几何线条组合而成的、林岚和沈砚追寻己久的、象征符号组织的核心诡异符号！
它静静地躺在尘埃和血迹中，如同一个来自深渊的嘲讽，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远超他们想象的、冰冷而恐怖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