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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炮弹般砸进地下湖泊。
水面炸起冲天的水柱，巨大的冲击力碾得五脏移位，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悲鸣，剧痛还席卷全身，更加狂暴的力量己攫住身体。
地下暗流像无数条冰蟒缠绞上来，视野天旋地转，脑子都快甩飞出去，身体被撕扯着拽向深渊。
头灯光束在湍流中疯狂乱颤，倏然照亮前方，那仿佛是地球的窟窿眼赫然张开巨口！
万吨湖水被恐怖吸力抽成旋转的陀螺，两人如同紧紧趴在陀螺上的蝼蚁，瞬间被吞没。
巨大的水流裹挟两人身躯，轰然冲进地下世界。
两个麻袋般的身影，被狂暴的离心力狠狠甩飞，重重砸进湖边浅滩，连滚了数圈，身上拖出几道猩红刺目的血痕，才停下冲势。
八戒呛咳着，血沫从嘴角溢出：“…猴哥，死透了没？这他妈鬼地方…是哪儿？咱哥俩该不会闯进阎王爷的洗脚盆了吧”
赵岳峥强忍全身骨骼欲裂的剧痛，艰难抬起眼皮，扫视周遭。
头顶，嶙峋的玄武岩交错层叠，如同黑色怒涛，沉沉压下。
抬眼看去，一片幽蓝的地下海洋，远处冲击而下的水流，如同一条银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着万吨之力，持续轰击在水面上，卷起一层层浪涛，浪涛间，一群闪烁着蓝绿色磷光的巨鱼翻出水面。
脚下的浅滩边缘，无数细长的盲眼银鱼无声游弋，通体覆盖细密银鳞，眼窝处覆盖着薄薄的白翳，鳞片缝隙间渗出微弱的幽蓝冷光，仿若游动的地下星河。
“猴哥，咱还能出去吗？你说那玩意…会不会追下来？真要追下来，我宁愿一头闷死在这海里。”
“老子命硬，阎王爷还收不了我，既然能进来，就他妈肯定能出去，怕个屁，那万千子蛊，哪个敢趟水啊。”
赵岳峥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左臂被骨剑贯穿的伤口早己撕裂，鲜血洇透临时捆扎的布条，黏腻温热，带来阵阵尖锐抽痛，额角青筋绷紧。
“猴哥，”八戒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手指死死指向浅滩深处阴影，“看…看那边，好高的树啊。”
赵岳峥心头剧震，强忍剧痛凝神望去。
前方数十步外，赫然矗立着一棵庞大的青铜巨树。树身高达二十余米，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粗壮树干需数人合围，通体覆盖厚重、斑驳的古老铜锈，幽绿如苔，深褐如凝血。冰冷的金属质感，在这潮湿死寂的地底深渊，散发着无声而沉重的阴寒。
走到近处，防水头灯光束仔细扫过斑驳树干。树身蚀刻着密集繁复到令人目眩的纹饰，透出商周之际特有的狞厉与神秘：
青铜的根须如同巨蟒绞缠，表面是凸起的、风格化兽面纹，覆盖着厚厚颗粒状铜绿与深褐锈痂，那股久远的凶煞威严依旧。
粗壮的树干表面被层层叠压、连绵不断的环带纹完全覆盖。一道道凸起青铜箍环紧密排列，如同巨树凝固的年轮。
向上延伸的巨大枝桠虬劲有力，枝干表面纹饰演化为舒展流畅波曲纹，像似水波在枝头奔涌。
整棵巨树覆盖着不均匀的、极其厚重锈层。幽绿处如苔藓地毯，深褐处似干涸凝固陈旧血块。锈蚀在精细纹路上堆积流淌，形成天然深色脉络与凸起瘤状锈痂。
“西周纹饰……这他妈是西周的青铜树！”
“可惜了，这国宝咱哥俩是带不了了，”八戒喘着粗气，眼珠黏在那些枝桠上，“猴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凤凰老巢？瞅瞅，枝头上不都刻着凤凰吗？”
赵岳峥没接话，绕着冰冷的巨树踱步，抬手屈指，敲击着厚重的青铜树干。沉闷的回响在空洞的地底扩散，刚绕到面向那片幽蓝海域的一侧，敲击声陡然变了。
登…登…登…
猛然抬头，就见在树根上方三尺处，斑驳厚重的铜绿锈痂下，赫然凸起三块异样的纹饰，与树干上连绵的环带纹格格不入！
左边一道箍环盘卷着怒张的凤翼，中间箍环耸立着昂扬的凤首，右边箍环悬垂着飞扬的凤尾。
赵岳峥瞳孔骤缩，双手抠进底层翅箍边缘的鳞状纹路深处！肩背筋肉绷紧，喉咙里迸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逆着时针方向猛旋！
箍面上鎏金的凤翅纹被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扭动，翅尖艰难地、一寸寸向上抬起，首至竖首指天！厚积的铜锈碎屑簌簌崩落如雨。
紧接着，双臂悍然发力，朝着顺时针方向狠狠一推，那鎏金凤首的长颈应声扭转，尖锐如钩的喙部精准无比地楔入翅箍顶端预留的凹缺——翅与颈瞬间严丝合缝。
最后，双手抓住顶箍右侧凸起的尾羽浮雕，猛地一旋一按！
“咔嚓”
鎏金凤尾那箭翎状的修长尾羽，带着金属咬合的脆响，稳稳嵌入头箍后颈的榫口！
三道分离千年的残破金凤，拼合成一只完整的鎏金怒禽，姿态凌厉无匹。怒张的翅翼首刺穹顶，高昂的颈项带着不屈的威仪，烈焰般垂落的长尾仿佛要焚尽这地底深渊！
整棵巍峨的青铜巨树缓缓震颤，那拼合完成的凤鸟图腾骤然射出刺目的鎏金光芒，光芒汇聚于鸟喙尖端，所指之处的粗壮树干应声裂开一道丈余高的巨大竖缝猛然绽开。
阴冷、浓烈腥腐气息，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恶鬼吐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风中混杂着无数细碎的、闪着幽光的盲眼银鱼骨渣。
在树干中空的腔体内，悬吊着一个硕大的青铜壶！壶身布满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孔洞，无数细如发丝的铜管从孔中探出，扭曲延伸，深深扎入周围的青铜树壁。
壶身表面，刻满了层层叠叠噬瞳符咒。
“卧槽，”八戒的魂儿差点吓飞，声音都劈了叉，“猴哥，这他妈什么玩意？”
“巫蛊，他妈的西周就有这鬼玩意儿？这是要用这无数无眼银鱼的血液，生生熬炼，抽取里面的阴毒戾气，批量培育噬瞳蛊啊。”
两人不敢喘息，贴着湿冷的石壁向地渊更深处疾行。
走的越远，空气越发变得凝滞如胶，温度节节攀升，幽蓝的海域波涛翻涌，激起一片浪花。
骤然间，
一道赤黄的锯齿状闪电，毫无征兆地劈开头顶的黑暗，强光如瀑倾泻，瞬间照亮了嶙峋狰狞的石壁，电光撕裂之处，赫然显露出一片巨峰般堆积的琥珀色雨云。
八戒惊呼出声“卧槽！猴哥，我们出来了？打雷了。”
“出来个屁”赵岳峥声音斩钉截铁，“这鬼地方深处肯定有巨大的热源，八成是火山或者热液喷口。热气喷涌上来，裹挟蒸腾的水汽，被这死罐子般的地形困住，郁积旋转，那头顶那雨云，就是这么憋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