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坟的坑早先我们己经挖好了,山坡上都是干土没有积水,埋葬起来也快的很多,原本那块被水冲的倾斜了的石碑也被抬了过来竖在了新坟前面。这一切做完之后我跪在爷爷奶奶的坟前又一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包括我们家在内,村里有六七座坟要移,只这一天是干不完的,所以移完我爷爷奶奶的坟之后,老村长就张罗着要大伙儿收拾回村,其余的等明天天亮以后再来继续。
回村时林浩正靠在村口的大树下面等我们,这一天待在村里没事做把他显得够呛,一看到我们便一瘸一拐的迎了过来。看到他走路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拐子叔,只是从把我们送回村里之后就再没见到过他,大个子说拐子叔住在山上的窝棚里不怎么回村,要是这几天都见不着他,我打算在离开前上山一趟,去看看那个救了我和林浩性命的古怪老人。
饭还是在村委会那个院里吃的,全村人都在,大伙匆匆的吃了饭趁着天没黑就各自回家去了。老村长跟我说明天我可以不用和大伙一起上山,留在村里歇歇,我爷爷奶奶的坟今天己经迁完了,剩下的几家他们忙就可以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这几天所有的活儿都是村里人一起干的,没分过你家还是我家,要是明天我不过去,岂不是显得太不懂事了一些。
转过天来,剩余几家迁坟的进程比前一日快了许多,晌午刚过我们便结束了所有的工作开始往村里赶了。临走时,我回头望向那片新坟,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祭拜爷爷奶奶了。原先村里祖坟的地方还留着十几座破败的坟包。那都是家里人己经离开了黑石崖子村,也没有赶回来的,我猜不会再有人管它们了,明年开春再有山洪,那些老坟恐怕将会不复存在,果然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山坡向阳,周围的林木也极其茂盛,但给我的却是一种荒凉的感觉。
一具被山洪冲出来的棺材还翻倒在那里,棺材里的尸骸被水卷了出来,根根白骨散落在杂草丛中。我的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曾经也是谁得父母兄弟、骨肉亲人,也是黑石崖子村的一员,就这样任由他暴尸荒野我似乎做不到心安理得。
和老村长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稍等一下,我便朝着那具被冲翻了的棺材跑了回去。这具棺材应该是最早下葬的一批,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年头,棺木己经腐朽不堪,否则也不会因为山洪冲刷毁的那么厉害。棺材显然不能再用,但我至少可以让他重新入土为安。想到这,我强忍着内心的排斥,开始拾捡起草丛里散落的白骨来。放在几天之前,我是断然不敢用手去触碰那些白骨的,可前几天我在深山迷路掉进了狩猎用的陷坑,并在里面发现了那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最终我和林浩把那具尸体运了上来,还将他埋葬了起来,有了这样的经历我的内心比起之前强大了不少,对这些白骨的恐惧也减少了许多。就在我做这些的时候,一个身影远远地走了过来,他弯下身子开始和我一起拾起白骨来。
我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孙老道,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见我在看他,孙老道沉声说道,“只当是行善积德吧。”
我们两人将那些白骨一一放回到原来的那个坟坑里摆成一个人形,我捧起一旁的泥土往坑里撒,孙老道则是咱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祭奠亡灵。
大个子拎着铁锹跑了过来,冲我憨憨一笑开始帮我一起往坑里填土。一个、两个、三个,那些一开始还在远处观望的村民们也返了回来,纷纷动起手来,很快地,一座新坟就在原址上伫了起来。
“看看其余的几个,能添把土的就都给添把土吧,总归是一个村的,给他们移坟不合规矩,帮着修缮一下总还是可以的,也算咱们替他们的不肖子孙近了些心意。”老村站发话道。
村民们一起动手,将那些被山洪冲倒的石碑重新立了起来,又将坟土回填夯实,就算来年再有山洪下来此处还会被冲毁,或者变成何地,起码目前这里埋葬的亡灵可以得到暂时的安息。
在每座无主的坟前都烧了一回子纸,孙老道又指挥着大伙儿众人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叨起来,“各位前辈,也不知你们是谁家的叔叔大爷,祖宗先人,但既然来了我们就是有缘,这村里的人也算是你们的孙男娣女,这里给你们磕头烧纸也算是尽了孝道了,请你们在九泉之下好好安歇吧······”
等他念完这一大通,大伙儿这才再次收拾好工具返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