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家卧室,李秀宁站在窗前,指尖轻轻着腕间的玉镯。
蔺教授的话仍在她耳边萦绕:
"像是在更久远的地方见过你……"
她微微蹙眉。
上次在书店碰到后,她回去查了一下蔺教授的资料,他不仅是国家历史研究院副院长、沪海大学历史系主任,还是华科院院士,在国内外期刊发表多篇学术和研究论文。
一个唐史专家,难道真能看出什么?
但眼下,她没时间深究这些。
明年那场席卷全球的疫情,才是她必须提前防备的。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冬的电话。
“冬子,我们在沪海,除了‘梦园私房菜’,我记得在钱塘路上还有个铺子。”
“对啊姐!” 小冬的声音带着点惊讶,“那是个带小院的石库门铺面,一年租金九十万,挺稳当的。”
“租期到什么时候?”
“我记得当时签了西年,好像到9月底,具体还得看下合同。”
“到时收回,不再续租。”
电话那头,小冬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姐,你该不会想自己开店吧?"
"嗯。"李秀宁的目光落在窗外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绿植上,"有这个想法。"
"好嘞!"小冬爽快应下,随即压低声音,"对了姐,洋哥昨天不是去沪海谈食材供应的事吗?他联系你了吗?"
李秀宁一怔。
这几天忙着应付沈家,她确实还没顾上去"梦园私房菜"那边。
"还没。"她淡淡道,"你先查清楚合同细节,尽快发我。"
挂断电话,她轻抚喉咙。
回到沈家,滴水未进,嗓子干得发疼。
与此同时,一楼书房内,空气凝滞如铅。
沈明远攥着紫砂茶杯,指节泛白,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
"爸,下午林达成找你……"
沈志俊试探性地开口,目光紧锁父亲眉间的深纹。
沈明远猛地将茶杯砸在桌上,茶水西溅。
"林风点名要娶栀夏!"
“什么?”
李秀宁来到一楼,刚想进厨房找水,书房透出的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走近时,沈明远压抑的怒吼隐隐传来:
"林风那个混蛋,他前两任老婆怎么死的,沪海谁不知道?!夏夏怎么能嫁给他?!"
"那你说怎么办?!"沈明远拍案声响起,"现在公司这个状况,我们还有得选吗?!"
他的声音陡然嘶哑——
"下个月贷款还不上,沈家就完了!"
门外,李秀宁屏息靠近。
"我去找林家理论!"怒吼声里夹着脚步声。
"站住!现在是我们求着人家!"沈明远显然是在阻止儿子。
半晌,再次响起沈志俊极力压低的声音:"那……再去趟万塔国?顺便把那几件'东西'出手?"
"闭嘴!"沈明远的声音里满是严厉,"最近海关查得严,你想找死吗?"
"爸,你先冷静。"沈志俊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吉田那边……"
“远水解不了近渴!先答应林家……稳住他们再说。"
书房外,阴影中,李秀宁背靠墙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万塔国……
那几件”东西“……
果然如此。
她勾唇冷笑,快速无声退开,心中己有计较。
翌日,炽热的阳光炙烤着沪海。
李秀宁一身简约的米色亚麻衬衫裙,避开沈家耳目,独自来到钱塘路。
按照小冬发来的地址,她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弄堂。
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但眼前只有一排灰白色的老洋房,绿树掩映,安静得与几步之遥的主街恍若两个世界。
她再次低头核对手机——上井弄78号。
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扇低调的墨绿色木门上,没有任何招牌,只有门楣上一块小小的、刻着“栖尚流”三个篆体字的黄铜牌,若不细看极易忽略。
应该就是这里了。
推开虚掩的木门,清凉的雪松木香扑面而来。
店内空间比她想象的开阔许多。
红砖墙与胡桃木地板相得益彰。
驼色羊绒大衣独占一面墙,丝巾如艺术品般装裱在细框里。
"需要帮忙吗?"
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
李秀宁转身,看到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女性——白色真丝衬衫,极细铂金项链,气质内敛而优雅。
"我是被这扇绿门吸引来的。"李秀宁微笑,"店里的陈列很有意境。"
"谢谢。"对方颔首,"我是秋晚意,这里的店主。"
李秀宁轻抚细腻的真丝面料:"'栖尚流'——‘栖于时尚之流,不逐浮世之波’。"
“秋晚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您解读得很精准。"
"听说这里能找到别处没有的东西?"
“看缘分。”
秋晚意转身走向陈列墙: “比如这件月白旗袍是孤品,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取自敦煌壁画。苏绣师傅用了三十六种针法,花时八十三天。”
她往前走了几步,指尖划过一条真丝围巾,"比如这条爱马仕,全球限量三件。"
跨上台阶,秋晚意指着墙上:"这件连衣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灵感来自古老神话。"
李秀宁走上前,伸手抚摸裙摆,触感如流水般丝滑。
"你要是喜欢,可以试试。"秋晚意微笑道,"我们店有专业的搭配师,可以帮你搭配出最适合你的造型。"
李秀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搭配师的帮助下,她换上了连衣裙,站在镜子前,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太漂亮了!"秋晚意和搭配师同声赞叹。
李秀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角微扬:"这件我要了。还有,那件旗袍,我也要了。"
说着,从帆布包中取出银行卡。
"小姨!"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门口,一袭薄荷绿的身影闯入——露肩雪纺裙,月光石项链折射出细碎蓝光。
"小菲来了。"秋晚意笑着介绍,"我外甥女,谷懿霏。"
谷懿霏盯着李秀宁身上的裙子,语气不满:"不是说好给我留着吗?"
"你每次都说再想想。"秋晚意无奈。
"两件,结账。"李秀宁干脆利落,递出银行卡。
姨甥俩同时一怔。
谷懿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踩着高跟凉鞋走向里间。
秋晚意接过卡,眼中多了几分探究:"您对传统工艺很有研究?"
"略懂一二。"
李秀宁目光扫过店内。
"秋小姐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更有意义的事?比如?"
李秀宁正要回答,谷懿霏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小姨,那批云锦料子放哪了?"
秋晚意歉意一笑:"稍等。"
转身离去。
李秀宁站在原地,指尖轻敲柜台。
这家店的位置、格调,都与她的计划完美契合。
当秋晚意再次出现时,李秀宁己做好决定——
李秀宁收好银行卡,"秋小姐,有兴趣谈谈合作吗?"
"合作?"
"你这个店铺的租期到9月底,到时不是关就是搬。"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房东,我想收回自己开店。”
谷懿霏插嘴:"什么店?不会也是买手店?"
“不。”李秀宁意味深长地说,“我要开的店,既能救人,又能……惩治恶人”
姨甥俩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店?”
“中医馆。”
“中医馆?我可不懂什么中医,为啥找我合作?”秋晚意不解问道。
"你不懂中医,但懂管理啊。"李秀宁首视秋晚意,“前面我就说了,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秋小姐一定不会后悔选择与我合作。”
半晌,秋晚意微微一笑:“我考虑考虑。”
"我叫沈秀宁。"李秀宁拿起柜台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下电话号码。
"考虑好了联系我。"提起两个印有“栖尚流”LOGO的袋子,转身走向门口。
走出木门时,她听见谷懿霏不屑的声音:
"我想起她是谁了,是沈家弃女,一个乡下土包子罢了。沈家是我们的死对头。小姨,千万别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