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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有何高论？”
张镇诧异地看向顾铭，眼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审视和西分好奇。
“家主明鉴。
小人愚见，管理之道，万变不离其宗。
管书之法，重在‘清、明、实、严’西字。
清者，资产数目清晰；明者，来龙去脉分明；实者，记录详实无虚；严者，规矩执行严格。”
他微微抬头，目光坦诚地看向张镇，继续道：
“府中账房，管理银钱出入、田庄租赋、店铺收益、人情往来、日常开销，其物虽非书籍，其理却相通。
若能将此‘清、明、实、严’之法，套用于账房管理......”
接下来的话，顾铭没有说下去，但张镇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张镇还是摇头道：
“张府不过是小家，略有薄财，用不上的。”
“家主怎么确定未来的张家不会壮大？”
顾铭看着故意拒绝自己的张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下了一个决定。
“莫非家主认为少爷是庸碌之辈，撑不起张家门面，无法壮大张家？
只能做回军户之家？”
此话一出，张镇的面色立刻就变了，眼神犀利地看向顾铭道：
“你说什么？！”
说话间，张镇浑身的气势猛地炸裂开来，一股杀意锁定了顾铭。
他张镇向来想要摆脱军户的身份，因此才大力支持张文明（张居正之父）和张居正读书，参加科举。
虽然张文明至今只是一个秀才，但张居正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信心壮大张家。
而今日一个小小书童居然敢贬低自己的孙子，这确实是触碰到了张镇的逆鳞。
“祖父，顾铭他是无心之言。”
“狗屁无心之言，你不过十岁，这话谁教你的。”
张镇迈着虎步，逐渐靠近顾铭，有一种要把他活撕了的气势。
顾铭看到这一幕，冷汗瞬间就从后背流下，眼光流转，思考对策。
就在两人只有三步之远的时候，他急中生智，大喊道：
“这是辽王世子说过的，小人不知此言轻重，还请家主责罚。”
“真的？”
“真的。”
张镇又看向张居正。
见到张居正点头，他才缓和下了脸色，轻吐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想让我看你的方法吗？
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家伙的意思，不就是想立功后要一个清白身份吗？”
闻言，顾铭明显愣住了，倒是张居正尴尬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张镇和顾铭。
好嘛，少爷又想强迫我去当牛马（划掉）......科举。
顾铭无语了，他还以为张少爷有什么重要的谋划，需要他的帮助。
结果，就是拿一个清白身份的事情，还被张镇看出来了。
“也罢，我就看看，不知道你们能搞出什么花样。”
张镇摇着头，打开册子。
只见册子上最先抓住他目光的就是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也就是天方数字。
“天方人的计数，倒有几分玄妙。”
张镇早年走南闯北，有不少见识，也是能看懂一二的。
“顾铭的方法是这样的......”
见老爷子产生了兴趣，张居正嘴角，走上前道。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镇抬手阻止。
“原作者在这，你还代劳了，顾铭你给老夫我解释。”
顾铭对张居正耸了耸肩，立刻就跑到张镇身边，解释起来：
“这是足（加法符号），这是壹......”
见到这一幕，张居正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知道张镇是个武人出身，性子比较耿首，也不会为此耿耿于怀。
就是莫名地有种被抢风头的感觉，很奇怪，这种感觉一首是他带给其他人的，受害者之一就是朱宪?。
但今日，他好像体验到了朱宪?的感受。
总而言之，一句话——看别人装逼好难受。
“此子有才，作一书童岂非可惜？
我辈读书人理应互相扶持，不可使珠玉蒙尘。”
随着张居正在心中暗自发誓，顾铭只觉得身后一冷，一种莫名的寒意在心中出现。
......
两日后，顾铭正式得到授权，教张府的两个账房先生用天方数字管理方法去记账。
起初，这两个先生还有些抗拒，看不起顾铭。
但当顾铭拿出一目了然的表格与密密麻麻的账本对比后，他们也服了。
“顾小先生，这用的对吗？”
一个账房先生拿着一份账本走到顾铭身旁，恭敬地问道。
“对喽，太聪明了。”
顾铭躺在摇椅上，惬意地瞥了一眼后，回道。
当主子是真爽！
这几日，他被张镇调到账房，脱离了书童的工作，只觉得神清气爽。
就在这时，另一个账房先生突然跑了进来，大喊道：
“不好了，衙役把张府围住了！”
“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顾铭立刻就从摇椅上跳了起来，质问道。
“听说，是张老爷在官府贪污的事情被暴露了。”
账房先生似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浑身还在颤动。
“贪污，他贪了多少？”
顾铭皱着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无论从张府的账本看，还是从张镇、张李氏、张居正几人的品行来看，张文明这位任职官府的秀才都不是品行不端之人，又怎么会贪污呢？
“说是十万两白银。”
“十万？”
顾铭被气笑了，再次问道。
“是的，带队的同知，他说是十万。”
账房先生的回答，让顾铭更觉得荒唐。
一个没中举人的小吏，怎么可能贪这么多钱？
这就是赤裸裸的陷害！
顾铭一甩衣服，就要迈步出门。
“我去找少爷。”
“我来了。”
就在顾铭要出门的刹那，张居正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类似契约的纸张。
“少爷！”
“少爷！”
“少爷！”
三人同时行礼。
“二位先生可以走了，你们与张府无关。”
张居正对两位账房做了请的手势。
顾铭见此，也急了，开口道：
“少爷，我们可以拿府库的账户给他们看，哪里来的十万银子？”
“没有意义了。”
张居正苦笑一声，
“同知不会信张府的账本。”
“那就官府的账本！”
顾铭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大喝道。
在他看来，只要拿到官府的账本，就能看出端倪，进而挽救张家。
“这怎么可能？
我们己经被圈禁了，不日就会宣判。”
张居正拍了拍顾铭的肩膀，摇头道，
“你也走吧。”
“赶我走？我可是有卖身契的！”
顾铭摇着头，他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现在......”
张居正拿出一个火折子，在顾铭震惊的眼光中，点燃右手上的卖身契，轻声道，
“你自由了，与我张家再无半分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