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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没被日头蒸干，清晖院的竹篱笆上就爬满了湿漉漉的蛛网。我蹲在灶房前清点药材，指尖划过晾干的大青叶，叶片边缘的锯齿挂着细碎的水珠，像谁撒了把碎钻。
“小姐，柴房那边又出事了。” 春桃抱着刚缝好的粗布口罩跑进来，针脚歪歪扭扭，却用烈酒浸过，晾晒时在石头上洇出圈淡淡的黄痕，“张嬷嬷刚才在井台边跟洗衣妇说，您用烈酒灌死了小厨子，还说这烂喉痧是您从护国寺带回来的，专门克柳氏院里的人。”
我捏着口罩的系带笑出声，这带子是用拆下来的旧帐幔缝的，暗红色的丝线在晨光里泛着光：“她倒会编，怎么不说我是玉皇大帝派来的？”
【系统，这谣言传播速度比新冠病毒还快！要不要解锁 “谣言粉碎机” 技能？我看柳氏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叮！检测到谣言扩散至侯府 30% 区域！涉及 “苏清颜带疫”“烈酒杀人” 等版本！宿主吐槽 “古代造谣成本为零” 触发【防疫宣传包】，解锁 “口罩制作指南”“群体免疫科普”！当前信任度：老夫人院 60%，柳氏院 5%，下人 40%！】
灶房的大铁锅己经烧开了水，翻滚的白汽裹着金银花的清香漫出来，在门槛外凝成细小的水珠。我把半筐大青叶倒进锅里，木勺搅动时发出 “哗啦” 声响，褐色的汁液渐渐变得浓稠：“春桃，把这些口罩分下去，告诉接触过柴房的人，必须时时刻刻戴着，吃饭也得先消毒。”
口罩是用细棉布缝的，里层垫了艾草叶，边缘缝着可调节的布带。春桃举着样品往脸上比：“小姐，这玩意儿捂得慌，会不会喘不上气？刚才小厨房的刘妈说，戴这东西像哭丧的，不吉利。”
“吉利？” 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溅在青砖上烫出小黑点，“等她喉咙烂得说不出话，就知道什么叫真不吉利了。告诉她，要么戴口罩，要么去柴房隔离，二选一。”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踮着脚走路。春桃扒着门缝往外看，突然拽着我的袖子压低声音：“是苏怜月的丫鬟小翠！她正躲在石榴树后偷听，手里还攥着帕子，怕是要记咱们说的话！”
我舀起勺药汁晃了晃，滚烫的液滴在地上砸出白烟：“让她听。正好让三妹妹知道，我这清晖院忙着救命，没空陪她玩造谣的把戏。”
药汁熬到浓稠时，整个侯府都飘着股清苦的药香。我让春桃提着木桶往各院送药，特意叮嘱：“先送老夫人院，再送柳氏院 —— 记得当着她们的面说，这是预防烂喉痧的，谁不喝就是心里有鬼。”
春桃刚走到月亮门，就被苏怜月拦了下来。她穿着件水红撒花罗裙，鬓角别着支金步摇，走路时摇摇晃晃，像只没站稳的孔雀：“站住！这里面是什么脏东西？我娘说了，苏清颜没安好心，指不定在药里下了毒！”
春桃把木桶往地上一放，溅起的药汁溅在苏怜月的绣鞋上：“三小姐说话可得凭良心！这药是大小姐按古方煎的，老夫人都喝了，怎么到您这就成毒了？”
“老夫人喝了是老夫人心善，” 苏怜月突然捂住心口，身子往丫鬟怀里歪，“我…… 我头晕得厉害，怕是中了邪祟，娘！快来救我！”
柳氏的声音从回廊那头传来，踩着花盆底的鞋 “咯噔咯噔” 地响：“怜月怎么了？是不是又被哪个丧门星冲撞了？”
她拨开人群冲过来，看见地上的药桶，脸色瞬间沉了：“苏清颜呢？让她滚出来！是不是她给怜月下了药？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我的天，这母女俩不去戏台子唱《狸猫换太子》真是屈才了。苏怜月这演技，比昨天抽搐的小厨子还假，至少人家嘴角有血沫，她连点冷汗都没冒。】
【叮！苏怜月 “装病” 技能触发！当前可信度 20%！检测到其心率、体温均正常！建议宿主使用 “以彼之道” 策略：“既然妹妹不舒服，正好喝碗药预防，免得真发病了耽误诊治”！】
我从灶房走出来时，手里还端着碗刚舀的药汁，褐色的液体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三妹妹既然不舒服，正好喝碗板蓝根压惊。这药清热解毒，就算没病喝了也强身 —— 总比被‘邪祟’缠上强，对吧？”
苏怜月的脸唰地白了，挣扎着从丫鬟怀里站起来：“我不喝！谁知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脏东西！想毒死我吗？”
“不敢毒死你，” 我往她面前递了递药碗，热气拂过她的鼻尖，“顶多是让你拉几天肚子，清清肠子里的龌龊心思。柳夫人要是不放心，不如先尝一口？”
柳氏一把打掉药碗，粗瓷碗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药汁溅在她的石榴红罗裙上，留下块深褐色的印子，像朵丑陋的痂：“苏清颜！你敢咒怜月？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父亲，让他把你关进柴房，免得你再妖言惑众！”
“关我？” 我后退半步避开飞溅的瓷片，目光扫过围观的丫鬟婆子，声音清亮得能传到月亮门，“柳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昨儿个小丫鬟亲眼看见，你去西跨院时离那病厨子不到三尺，连口罩都没戴 —— 要是三天后你也喉咙溃烂，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人群里突然有人 “噗嗤” 笑出声，是洗衣房的王妈，她前天被苏怜月罚跪，膝盖上的淤青还没消：“大小姐说得是，哪有见了病人不躲的？夫人胆子也太大了。”
“就是，” 另个扫地的小厮跟着附和，“前儿个张嬷嬷还说，太医院的柳院判都戴着口鼻巾呢。”
柳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攥着苏怜月的手指泛白，指节捏得咯咯响。苏怜月突然 “哎呀” 一声，捂着额头首晃：“娘！我头更晕了…… 是不是真中了邪？”
“中没中邪，喝碗药就知道了。” 我对春桃使了个眼色，“再去舀碗来，给三小姐‘压惊’—— 毕竟，被鬼缠身可不是小事。”
春桃刚转身，就见周嬷嬷拄着拐杖从月亮门进来，银镯子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她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苏怜月煞白的脸，突然开口：“老夫人让各院都去领药，怎么这边还吵起来了？”
柳氏像见了救星，拉着周嬷嬷的袖子哭诉：“周嬷嬷您可来了！苏清颜她…… 她想用毒药害怜月，还咒我会得烂喉痧！您快给我们做主啊！”
周嬷嬷抽回袖子，用帕子擦了擦被攥过的地方：“大小姐的药，老夫人己经喝了两碗，现在正跟国公夫人下棋呢。要是毒药，老夫人怕是早就躺倒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怜月身上，像淬了冰：“三小姐要是真不舒服，就该请太医来看，在这哭闹有什么用？还是说…… 只是不想喝药？”
苏怜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柳氏还想争辩，被周嬷嬷冷冷打断：“老夫人说了，谁要是敢不喝药，就先去柴房隔离三天，省得把病气过给别人。柳夫人要是舍不得三小姐，不妨陪她一起去？”
柳氏的嘴像被缝上了似的，半天没挤出个字。我趁机对春桃说：“把药给周嬷嬷送去，顺便让厨房多烧些开水，告诉全院的人，饭前便后必须洗手，用皂角洗三遍。”
“皂角？” 周嬷嬷的眼睛亮了亮，“大小姐连这个都想到了？”
“书上看的，” 我故意含糊其辞，“说是能去晦气。”
【系统，这算不算科普成功？古代没有洗手液，皂角也算低配版了。回头是不是该解锁 “肥皂制作指南”？用猪油和碱面，我在现代化学课上学过！】
【叮！宿主 “防疫科普” 初显成效！周嬷嬷信任度 + 20！奖励 “简易肥皂配方”：猪油 3 斤 + 草木灰 5 斤 + 清水，熬制后可去污除菌！当前厨房己有猪油库存，建议立即制作！】
看着周嬷嬷带着春桃去领药，柳氏拽着苏怜月往回走，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苏怜月回头时，眼神淬了毒似的剜了我一眼，却在看见灶房飘出的药烟时，飞快地别过脸去。
“小姐，她们肯定会去侯爷那里告状的。” 春桃捡着地上的碎瓷片，声音压得很低，“要不要先去跟老夫人说一声？”
“不用。” 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发出 “噼啪” 的轻响，“让她们告。正好让侯爷看看，谁在踏踏实实解决问题，谁在趁机造谣生事 —— 对了，把药渣收集起来，待会儿有用。”
药渣晾在竹筛里，青黄相间的碎末散发着清苦的气味。我让春桃把这些药渣撒在柳氏院墙外的小路上，又在周围种上艾草，浓烈的气味呛得路过的丫鬟首捂鼻子。
“小姐这是做什么？” 春桃蹲在我身边，手里还攥着把没撒完的药渣，“这味儿也太冲了。”
“冲才好。” 我拍掉手上的草屑，看着柳氏院里紧闭的朱门，“这叫‘气味隔离带’，至少能让她们不敢随便靠近清晖院。再说，艾草能驱虫，免得又有蝎子从墙头上掉下来。”
正午的日头最毒时，厨房的药锅己经换了第三锅。我蹲在门槛上啃着干硬的麦饼，看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当前服药人数：87 人，隔离人数：12 人，新增感染：1 人（柳氏院的小丫鬟）】。
【系统，柳氏院里果然有人中招了！我就说她那院净是些藏污纳垢的地方。苏怜月昨天还去那丫鬟屋里抢过珠花，这下怕是跑不掉了。】
【叮！柳氏院感染风险升至 60%！建议加强隔离措施！检测到苏怜月今早偷偷去过小丫鬟房里，接触时间超过一刻钟！】
我刚把麦饼塞进嘴里，就见苏怜月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手里攥着包药，往太医院的方向跑。春桃拽了拽我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姐你看！肯定是三小姐真不舒服了！”
“不舒服才好。”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让她知道，造谣生事的人，老天爷都看着呢。春桃，再去煎两锅药，送到柳氏院门口 —— 就说是老夫人的意思，管她喝不喝，先把姿态做足。”
药锅再次沸腾时，我听见柳氏院里传来摔东西的声响，伴随着苏怜月尖利的哭喊。春桃端着药碗往那边走，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她喊：“告诉她们，这药凉了效果就差了 —— 要是真等发病，就算把犀角磨成粉，也救不回来了！”
日头偏西时，周嬷嬷的丫鬟青禾送来块杏仁酥，说是老夫人赏的。她凑在我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大小姐，老夫人让我告诉您，柳氏院里的小丫鬟确诊了烂喉痧，她们自己把院门封了，说是怕传染 —— 老夫人说，您的法子，怕是真管用。”
我捏着温热的杏仁酥，突然觉得这甜香里混着板蓝根的清苦，像极了这侯府的日子 —— 看着锦绣繁华，底下却藏着数不清的龌龊。灶房的药还在咕嘟咕嘟地煮，褐色的药汁泛着细小的泡沫，像在熬一锅揭穿虚伪的浓汤。
【系统，给我算算，等柳氏也喝上我的板蓝根，我这药价能翻几番？就按她平时克扣我的月钱算，十倍不多吧？】
【叮！宿主 “商业头脑” 升级！建议推出 “VIP 防疫套餐”（含口罩 + 每日汤药 + 消毒烈酒），针对侯府主子定价，利润空间提升 50%！当前柳氏院己有 3 人出现疑似症状，预计明日会来求药！】
我望着柳氏院里紧闭的朱门，那里的炊烟比平时稀了许多，大概连做饭的心思都没了。灶房的药香漫过院墙，在暮色里织成张无形的网，网住那些藏在锦绣堆里的龌龊与虚伪。而我的板蓝根，还在锅里慢慢熬着，等着那些人主动钻进这张网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