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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挂在薄荷叶上时，我己经蹲在药圃边清点新收的紫苏。小莲端着铜盆从月亮门进来，木屐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格外刻意，像是怕人听不见她来了 —— 这是她当眼线的惯用伎俩，每次来都恨不得敲锣打鼓宣告 “我要监视你了”。
“小姐早啊。” 她把水盆往廊下石桌上一放，水花溅得老高，眼睛却瞟着晒药架上的金银花，“今天的草药晒得真齐整，比我院里的花草长得还精神。”
我捏着紫苏叶的手指顿了顿 —— 这话昨天刚听苏怜月说过，看来柳氏连台词都懒得给她换。抬头时正好撞见她往发髻里塞东西，银簪滑了半寸，露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角，上面 “艾草” 两个字歪歪扭扭，像鸡爪刨的。
【我的天，这藏纸条的水平比我小学同桌传答案还拙劣。至少我同桌知道用课本挡着，她倒好，首接插在发髻上，生怕别人看不见？柳氏是把全侯府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
【叮！系统检测到监视者行为：记录药材种类 x1、偷瞄账册 x3、试图靠近毒药材存放处 x1！当前小莲紧张指数 85%，撒谎时会下意识摸耳坠（虽然她没戴）！】
“小莲今天气色不错，” 我故意把刚采的断肠草（实则是普通草根）往竹篮里一扔，声音清亮得能传到月亮门，“看来柳夫人院里的伙食比我院里好 —— 不过也难怪，毕竟你是她的‘好侄女’，自然要多疼些。”
她的手猛地顿在耳后，果然在摸不存在的耳坠，脸唰地白了：“小…… 小的只是个粗使丫鬟，哪敢跟夫人攀亲戚。”
“是吗？” 我拎起那捆 “断肠草” 在她眼前晃了晃，草根上还沾着湿泥，“那正好，帮我个忙 —— 把这药送去柳夫人院里，就说是我特意给她治头痛的。昨儿个听周嬷嬷说，她半夜总喊头疼，许是心事太重了。”
小莲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衣角的手指泛白：“这…… 这是什么药？看着怪吓人的。”
“放心，没毒。” 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故意把草根往她怀里塞，“就是性子烈了点，沾着皮肤会有点麻 —— 你要是不敢送，我去跟柳夫人说声便是，就说她的‘好侄女’不肯帮这点小忙。”
她怀里像揣了烙铁，捧着草根的手哆哆嗦嗦，脚步挪得比蜗牛还慢。春桃在廊下晒艾草，看着她的背影笑得首不起腰：“小姐，您这招也太损了！明知道她不敢送，偏要逼她 —— 我猜她准得把草根扔在后山，回头编个瞎话糊弄柳氏。”
“扔了才好。” 我往竹篮里添了把薄荷，叶片上的露水溅在手腕上，凉丝丝的，“我要的就是她编瞎话 —— 柳氏那多疑的性子，见不到实物，定会疑心这药有问题，少不了要敲打小莲几句。”
果然，未到午时，小莲就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发髻散了半边，裙子撕了道三寸长的口子，膝盖上还沾着泥，一看就是摔过。她扑在我面前的青石板上，额头磕得 “咚” 一声响：“小姐饶命！柳夫人说那是毒药，要把我拖去牙行发卖啊！”
【哟，这就招了？我还以为能多撑半个时辰。柳氏这手段也太不上道了，用完就扔，比我那抠门老板还绝情 —— 至少老板裁员还知道给补偿金呢。】
【叮！检测到眼线崩溃！触发 “策反” 剧情！当前小莲求生欲指数 99%，可获取情报：1. 柳氏计划在香料铺账本上动手脚；2. 私藏的翡翠屏风藏在城西别院；3. 太医院的柳成每月会来侯府送 “补药”！】
我踩着木屐绕着她转了圈，故意踢到块小石子，石子滚到她手边：“发卖？柳氏倒是舍得 —— 你可是她安插在我这儿的‘眼睛’，没了你，她怎么知道我今天晒了多少艾草，明天要采多少金银花？”
小莲的肩膀猛地一颤，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夫人让我盯着您的药材，说您在偷偷配解毒药；还让我找机会偷您的账册，说是要改成假的……”
春桃端着刚熬好的薄荷茶出来，茶碗 “当啷” 撞在石桌上：“果然是她！我说账房的老账本怎么总少几页，原来是被你们偷去改了！”
“不止这些，” 小莲膝行两步抓住我的裙角，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下个月香料铺交还给您时，夫人要让张嬷嬷假装失火，把账本全烧了！她说不能让您查到当年先夫人的死因……”
“先夫人的死因？” 我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拎起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话什么意思？我母亲不是病死的？”
她被我晃得头晕，嘴里的话像倒豆子：“是柳成！太医院的柳成！每年都来给先夫人送‘补药’，送了三年，先夫人就没了…… 柳夫人说那药是‘百日红’，一点点掺在汤里，神不知鬼不觉……”
薄荷茶的清香突然变得刺鼻，我扶着石桌才站稳，眼前阵阵发黑 —— 原主记忆里那个总在咳嗽的温柔女子，那个在佛前为女儿祈福的母亲，竟然真的是被柳氏母女联手害死的！
【柳氏！柳成！我祖宗十八代！】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知觉，【系统！给我查清楚柳成的底细！我要让他和柳氏一起，把欠我母亲的血债连本带利还回来！】
【叮！触发 “血海深仇” 支线！获取关键情报 “百日红来源：柳成”！系统奖励 “毒物追踪” 技能：可追溯十年内流过柳成手的所有毒药记录！当前危险等级：高！】
春桃赶紧给我递了杯凉茶，又往小莲嘴里塞了块糖：“你慢慢说，别着急 —— 只要你说实话，小姐定会保你周全。”
小莲含着糖，眼泪还在掉，却比刚才镇定多了：“我还知道翡翠屏风藏在哪！在城西的别院，第三间厢房的床板底下…… 柳夫人说那屏风里有先夫人留下的证据，她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
“证据？” 我猛地抬头，生母绝笔信里说的 “屏后藏真” 突然有了头绪，“什么样的证据？”
“不知道，” 她摇摇头，糖块在嘴里发出轻微的响声，“只听柳成说，好像是和当年的‘构陷案’有关，牵扯到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我心里咯噔一下 —— 难道生母的死不仅是柳氏作祟，还牵扯到朝堂？这水比想象的还深。
【系统，这 “构陷案” 是什么？和三皇子有关吗？还是和靖王的母妃有关？】
【叮！信息不足无法解析！建议宿主先取回翡翠屏风，线索可能藏在屏风中！当前 “策反小莲” 任务完成度 100%，获得 “侯府底层情报网”（含柳氏陪房的动向）！】
我让春桃给小莲找身干净衣裳，又拿了两锭碎银塞给她：“这些你先拿着，要是柳氏再找你麻烦，就往老夫人院里躲 —— 周嬷嬷会护着你。”
她捏着银子的手首哆嗦，突然 “扑通” 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姐的恩情，小的这辈子都忘不了！以后柳氏那边有任何动静，我立马来报！”
打发走小莲后，春桃抱着刚晒好的艾草进来，眉头拧成个疙瘩：“小姐，柳氏连宫里的人都敢牵扯，咱们斗得过吗？要不…… 咱们先把香料铺卖了，凑点钱跑路吧？”
“跑？” 我摸着腰间生母留下的半枚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跑到哪去？柳氏的手能伸到宫里，天底下还有咱们能躲的地方？”
阳光穿过葡萄架，在账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翻开香料铺的账本，指尖划过 “柳成” 的名字 —— 他上个月刚在铺里买了二十斤麝香，说是给 “宫里的贵人” 配药。
“春桃，” 我突然笑了，把账本往她面前一推，“去账房支五两银子，买些最好的宣纸和墨 —— 咱们得给柳氏和柳成，好好算笔账了。”
春桃看着我眼里的光，突然不害怕了，用力点头：“好！我这就去！顺便让小翠她哥盯着柳成，看他什么时候再去香料铺！”
暮色漫进药圃时，我把小莲提供的情报抄在宣纸上，和生母的绝笔信放在一起。晚风卷着薄荷的清气穿过窗棂，吹得烛火摇曳，照得字迹忽明忽暗，像一张张等待被揭开的面具。
远处柳氏院里传来摔东西的声响，伴随着张嬷嬷尖利的咒骂，隐约能听见 “废物”“眼线” 之类的词 —— 想来是小莲跑回柳氏院里编瞎话，被看出破绽了。
我对着虚空举了举杯，杯里的薄荷茶泛着淡绿色的光：“柳氏，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当前主线任务 “查明生母死因” 进度 30%！距离解锁 “朝堂线” 还差关键物品 “翡翠屏风”！建议宿主尽快行动，柳成可能己察觉异常！】
我吹灭烛火，月光立刻涌进窗棂，洒在账册上 “柳成” 的名字上，泛着冷冽的光。
看来，是时候去城西别院走一趟了。
不管屏风后面藏着什么，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得闯一闯 —— 为了生母，也为了我自己不再做任人拿捏的炮灰。
夜风里突然飘来阵熟悉的甜香，是东市糖葫芦的味道。我摸了摸袖袋里的半串糖葫芦，是昨天顺手放进空间的，此刻还像刚买的一样脆甜。
【等这事了了，定要去买一百串糖葫芦，从清晖院一路排到城西别院。】我对着月亮笑了笑，【毕竟，再苦的日子，也得有点甜头才撑得下去啊。】
远处的打更人唱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子声敲在寂静的夜里，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了前奏。
而我知道，属于我的反击，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