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洒进苏记小饭馆的玻璃窗。苏默正熟练地将昨夜泡好的米粒控干水分，指节分明的手轻巧地打着鸡蛋。灶台上，炉火温吞，锅里的猪油慢慢融化，散发出一股的动物油脂香气。
苏小暖坐在饭馆里唯一的儿童椅上，小手托腮，大眼睛盯着爸爸忙碌的背影。空气中，蛋炒饭特有的香气逐渐浓郁，钻进小小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小声哼起歌。
“哗啦！”
米粒下锅，发出清脆的响声。苏默手腕轻抖，锅铲翻飞，米粒在锅中跳跃，如同金色的精灵。他身体挺拔，动作流畅，每一下颠勺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看似轻松随意，却蕴藏着极致的精准。蛋液、葱花、香肠丁，依次入锅，被高温瞬间激活，香气愈发霸道。
一道身影迈进了饭馆。那人步履缓慢，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气息。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朴素长衫，身材清瘦，胡须花白。他不是村里常见的面孔。他就是陈老，隐居在村后山多年的武道宗师，陈玄风。
陈老立在饭馆门口，一进门就嗅到空气中浓郁的香气。那香气霸道，带着食物最原始的诱惑，又隐隐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生机。他清癯的面容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他目光落在那个颠勺的年轻男人身上，又看了看旁边乖巧坐着的小女孩。
“小老板。”陈老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沉稳。
苏默停下颠勺，转头看去。他看到陈老，目光平静。
“您是？”苏默开口。
“闻香而来。”陈老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从容，“可有蛋炒饭？”
“有。”苏默点头，他手上的锅铲再次翻飞，将最后一道菜铲入盘中。金黄的米粒堆砌成小山，颗颗分明，裹着油亮的蛋液，点缀着葱绿。香气扑面而来。
陈老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打量着这间朴素的小饭馆。小暖好奇地看着他。
苏默将蛋炒饭端上桌。白瓷碗中，热气氤氲，饭粒晶莹。
“请用。”苏默说着，又转身去厨房忙活其他饭菜。
陈老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蛋炒饭。他动作很慢，像在举行某种仪式。他将勺子送到嘴边，轻轻吹散热气，然后，将米饭送入口中。
米粒瞬间在舌尖炸开。
极致的香。极致的鲜。极致的醇厚。
陈老的清癯面容凝固。他拿着勺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勺子险些滑落。他咀嚼的动作停住，眼睛瞪大。他的身体，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微微摇晃。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胸腔翻腾。那是极致的美味，更是超越食物本身的一种体验。他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伴随食物的滋味，首冲他的五脏六腑，又扩散到西肢百骸。那股力量精纯，没有一丝杂质。它滋养着他的气血，仿佛唤醒了他体内沉寂己久的某种东西。
豆大的泪珠，猝然从陈老眼眶中滚落。他颤抖着放下勺子，双手紧紧捧住那碗蛋炒饭，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花白的胡须也沾染上泪水。
“此饭蕴含……蕴含一丝天地至理！”陈老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更带着极致的震撼。“返璞归真！老夫修行百年，竟不如这人间一碗饭！”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一个修行数百年的武道宗师，此刻在一个小饭馆里，被一碗蛋炒饭征服，哭得像个孩子。
苏默正在厨房清洗食材，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探头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个清瘦老者哭得稀里哗啦，脸上还带着一脸震惊。苏默心里纳闷。这老头，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至于吗？不就是一碗蛋炒饭？
小暖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她从儿童椅上滑下来，小短腿跑到陈老身边。
“爷爷，饭饭不好吃吗？”小暖奶声奶气，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为什么哭鼻子？”她抬起小手，想去摸陈老的脸颊。
陈老被小暖的声音唤醒。他猛地抬头，模糊的视线落在小暖纯真的小脸上。他努力平复情绪，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他看着小暖，眼中充满慈祥。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带着一丝释然。
“好吃……”陈老声音依旧哽咽，“太好吃了，小娃娃。爷爷是……感动得哭了。”
他看着小暖，又抬头看向厨房里的苏默。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带着难以置信的炽热。苏默此刻在陈老眼中，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老板，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他做出的食物，能让宗师都产生这样的感悟，这己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陈老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勺子。他每一口都吃得极慢，极细。他不仅仅是在品味食物的滋味，更是在感受其中蕴含的，那股温和的劲气。
那劲气滋养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枯槁的身体都焕发出了一丝生机。他体内的劲气，似乎也因为这碗饭而变得更加活泼。他感觉到体内某个沉寂的角落，似乎被这股力量轻轻触碰。
这不仅是技艺。这其中，蕴含着对生命能量的极致掌控，对天地万物的深刻理解。他更加确定，苏默的不凡。这个年轻人，他随意做出的饭，竟能达到如此境界。
一碗饭很快见底。陈老放下碗，碗底干干净净，米粒都吃得一干二净。他起身，朝着厨房方向的苏默，微微躬身。
“多谢款待。”陈老声音平静，但那份恭敬，却发自内心。
苏默听到声音，转过头。他看陈老己经站起身，便点头。
陈老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他没有多说一句客套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苏默一眼，眼中除了敬意，还带着一丝探究。
苏默随意瞥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眼睛微不可察地跳动一下。
陈老没有等待苏默的反应。他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去。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清瘦，却又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思索。他走了，步伐轻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小暖站在原地，看着陈老远去。她歪着小脑袋，小声自言自语。
“爷爷哭了，还笑了。”
苏默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支票。他看支票上的金额，唇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这老头，出手倒是大方。他把支票收好。
苏默看了一眼陈老离开的方向。他只是一个卖蛋炒饭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至理？这些高手，总是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他摇摇头，抱着小暖，回到了饭馆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