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在河面上打着旋,吹散了落日最后的余晖。苏默带着苏小暖从河边散步归来。渔夫张大爷收起鱼竿,悠闲地向村里走去。鱼篓里的大鱼仍在活蹦乱跳。张大爷钓鱼的手法,苏默看得很透彻。那并非巧合,亦非运气,而是一股收敛至极致的力量,隐藏在平凡的动作之中。桃源村的宁静如同深水,水下暗流涌动,却波澜不惊。
清晨,苏记小饭馆的厨房里,苏默为苏小暖准备早餐。他动作轻柔,将洗净的米放入砂锅。小暖坐在高脚凳上,晃动着小腿,眼睛好奇地注视着苏默的一举一动。
苏默拿出一小篮村里刚摘的野莓,色泽鲜亮。最近,小暖对这类普通的野果和村里长出的蔬菜表现出特别的喜好。她总是精准地挑出最的野莓,指明要吃某种颜色更深的叶菜。
他剥开一个野莓,递到小暖嘴边。小暖小嘴微张,轻轻含住。苏默的目光落在小暖的小脸上。她吞咽时,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一种极其微弱的波动从她身体散开,又回到体内。苏默屏住呼吸,五感全开,察觉到小暖在吸取野莓中某种纯净的精华,那超越了食物的滋味,更超越了营养。
苏默拿起一块村里自产的豆腐,切成小块递给小暖。小暖的小手触碰豆腐时,苏默侦测到一股轻柔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围绕小暖的小手,渗入豆腐。豆腐上,一个极细微的光点闪动,随即消失。苏默眉头紧锁。这种亲和力,不是寻常孩子会有的。
苏默回想起小暖在祠堂触发石匣异象的画面。那种纯粹的能量亲和,与普通人对劲气的感知截然不同。他心底沉重。小暖的体质果然不寻常。这份“不寻常”,既是天赋,也可能是麻烦。他想,需要找个懂行的人问问。
午后,小暖睡着了。苏默悄悄来到孙婆婆家。孙婆婆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针线,给小暖缝制小衣服。
“孙婆婆。”苏默轻声喊道。
孙婆婆抬起头,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苏默坐下,声音放低:“孙婆婆,小暖这孩子,最近对吃的有些特别。她总挑那些带着……生机的东西。”他斟酌着用词。
孙婆婆放下针线,笑而不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苏默继续说:“她对村里的那些野花野草,甚至一块石头,都表现出异样的亲近。”
孙婆婆放下茶杯,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这孩子啊,是桃源村的活宝贝,连山间的风、河里的水,都爱往她身边凑。”孙婆婆声音柔和,“她那双眼,能看到咱们这些老骨头瞧不见的、天地间最纯净的‘味儿’。”
她没有惊讶,目光温和而深远地看着苏默。
苏默动了动。孙婆婆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他没有再问。孙婆婆似乎知道的比他更多。他需要自己验证。
当天夜里,小暖熟睡。苏默坐到床边,伸出手指,一缕微弱的劲气从指尖渗出,小心翼翼地探入小暖的身体。劲气在小暖体内游走,如同探路的溪流。
他察觉到,小暖体内潜藏着一股纯净的力量。它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活性。这股力量似乎能自主吸收周围空气中的细微“气”,将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这与村里其他村民通过锻炼、呼吸法来“炼气”截然不同。小暖是自然的,本能地吸收。它纯粹,却也意味着无法控制。这种天赋,与老周他们那些大宗师的体质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加天然,更加原始。他明白了,小暖的体质,是真正的“先天亲和”。
第二天清早,苏默不再给小暖准备寻常早餐。他来到厨房,从昨天孙婆婆给的那本《养生食谱》中翻到几页。食谱上记载的,并非寻常菜谱,而是结合了天地西时、食材属性,甚至对火候的精妙掌控。苏默看明白了,这不是普通食谱,而是蕴含武道感悟的养生秘方。
他开始为小暖熬制养生粥。选了几样温和的药材和村里自产的米。每一味食材,他都用劲气细致处理。米粒在劲气下变得更,药材的药性被最大程度激发,又被柔和地融合。他控制火候,劲气在锅中流转,让粥水沸腾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火燎气,只有药材和米香的自然融合。
一碗粥,凝聚了他作为父亲的深沉爱意。每一勺粥,都带着这份爱。他希望这份粥能温和地滋养和引导小暖的体质,而不是刺激它。
养生粥呈现在小暖面前。米粒,药材融化其中,粥色清澈。小暖拿起小勺,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她小嘴微张,品尝着。
“爸爸,香!”小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眼睛亮晶晶,像是里面藏着星星。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苏默注意着她。小暖的身体呈现出更好的健康活力,皮肤更加白皙,眼神也更加清澈明亮。
“爸爸,有亮亮的星星!”小暖突然抬起小手,指着空气。苏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晨光透过窗户洒入。他肉眼看不见,但五感捕捉到一丝空气中微不可察的涟漪,以及一种只有极度纯粹的生命体才能散发出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他知道,小暖看到的是常人看不到的“光点”,那是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粒子,在她眼中,或许真的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苏默心中情绪复杂。一半为女儿天赋的震撼与自豪,另一半,却是深不见底的警惕。他在黑暗世界中见证过太多人为了力量而疯魔。这份纯粹的“先天亲和”,一旦被外界知晓,便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势必引来无数饿狼般的窥探与觊觎。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他看着小暖恬静的睡颜,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与依赖,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麻烦?麻烦又如何?”他无声低语,“谁也别想伤害你。谁敢伸手,我便斩断他们的利爪,哪怕为此,再堕一次修罗场。”这份纯真,是他此生最宝贵的港湾,他将用尽一切力量,为其铸就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垒。
孙婆婆走进饭馆,看到苏默为小暖熬粥的身影。那份专注,那份细致,她眼中流露出赞许。她知道,苏默是父亲,是守护者。
夜色降临,苏记饭馆归于平静。苏默和小暖依偎在一起,小暖己沉沉睡去。她呼吸均匀。他轻轻给她掖好被角,低头看着小暖恬静的睡颜。苏默手臂收紧。他会保护小暖,谁也别想打破这份宁静,谁也别想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