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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能听见老鼠开运动会的出租屋，朱由检反手锁上门，第一时间沉入心神。
幽蓝色的光幕在脑海中展开。
【当前国运值：-99,985,199】
一串长得能当WIFI密码的负数，依旧充满了让人想原地躺平的绝望感。但朱由检的注意力，却死死锁在那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变化上。
少了。
虽然只是从一个巨型天坑的底部往上爬了一小撮土，但它确确实实地变少了。缠绕在他身上的那股“民心反噬”之力，就像一条生锈的锁链，被硬生生掰断了微不足道的一环。
他试着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停车场对马克使用【察言观色】的感觉。以往那种被大锤抡后脑勺的剧痛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仅仅是宿醉般的轻微眩晕。
这意味着，朕的“廷杖”之苦减轻了。他可以更频繁地动用这项能力，去批阅更多华尔街“臣子”们的心思。
这点甜头，让朱由检对国运的渴望，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百元美钞，这是他穿越以来最大的一笔个人资产。他看着这张绿色的纸片，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国运提升了，那朕的“气运”本身，是不是也跟着好转了？
楼下的二十西小时便利店。
朱由检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柜台旁挂着的一排刮刮乐彩票上。他指了指那张画着金元宝、售价五美元的彩票。
“这个，来一张。”
回到出租屋，他用一枚硬币，郑重其事地刮开涂层，动作像是在批阅一份决定生死的奏折。
“谢谢惠顾。”
他不死心，又下楼买了一张。
“谢谢惠顾。”
再来！
当他花掉二十美元，终于刮出一行小字时，他凑近了仔细看。
【恭喜！获得5美元！】
朱由检捏着那张中了“巨奖”的彩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嘛，朕的天命，就值五块钱。还他妈是美金。
这彻底打消了他靠歪门邪道暴富的念头。系统是对的，国运的核心在“人”，在人心，不在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想靠运气翻盘？那是赌徒，不是君王。
他用这光荣的五美元，加上口袋里剩下的钱，去了社区图书馆。没有办卡，只是坐在公共阅览区，像一块海绵一样，开始疯狂吸收这个时代的知识。
《金融市场入门》、《经济学原理》、《华尔街简史》……
这些在他看来堪比天书的东西，被他用一种填鸭式的方法硬生生往脑子里塞。他知道，帝王心术是屠龙技，但在这个时代，龙都穿着西装、看着财报，他必须先学会龙的语言。
在一堆旧报纸里，他翻到了一篇财经人物专访，标题十分醒目。
《数据之神亚历克斯·高：在华尔街，情感是最大的负资产》
照片上，那个羞辱过他的华裔基金经理，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端着一杯香槟，笑得意气风发。
报道里，亚历克斯·高大谈特谈他的“量化模型”如何战胜市场，言语间充满了对所谓“首觉”和“人性”的不屑。
“市场没有情绪，只有概率。任何试图用情感去揣测市场的人，都和在赌场里拜神像的赌徒一样可笑。”
“我的工作，就是剔除所有的人性噪音，让冰冷的数据为我赚取利润。”
朱由检看着那张脸，心里平静无波。
不过是另一个沐猴而冠的闯王罢了。李自成当年入京时，比你这还要意气风发。
他默默将“亚历克斯·高”和他的对冲基金名字“狮鹫资本”记下，就像当年在朝堂上，将一个需要重点关照的臣子名字，写进自己的小本本。
此獠，当诛。但不是现在。
有了钱，朱由检终于告别了长达数十个街区的“长征”，可以坐地铁上下班了。
拥挤、嘈杂、充满了各种气味的车厢，在他眼里，却成了修炼【察言观色】的绝佳道场。
他靠在门边，闭上眼，将能力悄然释放。
【目标：对面打瞌睡的白领。情绪：疲惫80%，焦虑15%，对汉堡的渴望5%】
“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臣民，无甚价值。”
【目标：旁边一对正在用手机吵架的情侣。男方情绪：心虚60%，不耐烦30%，谎言10%。女方情绪：愤怒70%，失望25%，委屈5%】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无趣。”
【目标：角落里一个戴着耳机的嘻哈青年。情绪：空虚50%，迷茫40%，节奏感10%】
“……下一个。”
一圈“微服私访”下来，朱由检得出了结论。普通人的情绪驳杂、微弱，就像乡间地头那点零散的税收，收上来都不够路费的。想要获得海量的国运，必须找到“情绪富矿”。
那些像马克一样，身处资本漩涡的中心，被贪婪和恐惧反复炙烤的赌徒，他们的情绪被杠杆放大了千百倍，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是一笔能充盈国库的巨额税赋。
朕的龙兴之地，不在布鲁克林，不在地铁上，只能在纽交所。
他需要更多像马克这样的“信徒”，一群能为他提供稳定“情绪税”的优质税源。
可问题来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清洁工，一个幽灵。他能接触到马克，纯属偶然。如何才能系统性地、大范围地接触到那些手握重金的交易员、基金经理？
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朕的国运，添砖加瓦？
朱由检走出地铁站，抬头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曼哈顿。
他合上手里那本《证券分析》，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