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那杯“天价”咖啡带来的短暂温暖和微妙错觉，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迅速被苏清璇新一轮的毒舌风暴吹得烟消云散。林默深刻认识到，指望苏清璇化身“温柔体贴好老板”，比指望他泡出完美天鹅拉花还不现实。
“生活助理”的日常，依旧是行走在刀尖上的炼狱。而苏清璇的“小恶魔”属性，在工作场合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她的毒舌，精准、刻薄、花样百出，堪称精神凌迟的艺术。
报告批斗会： 林默熬了通宵，呕心沥血整理出来的项目风险评估终稿，自信满满地呈上。苏清璇只扫了前三页，红唇轻启，吐出的评价如同冰锥：“林默，你这报告的逻辑链条，断裂得比我奶奶的珍珠项链还彻底。小学生写记叙文都比你条理清晰。重写！重点用红笔给我圈出来，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意识流’风险评估，” 她指尖点了点报告封面，“我就让你亲自去体验一下什么叫‘核心风险’！” 林默看着自己熬红的双眼和那份被批得一文不值的报告，内心哀嚎：意识流？我这明明是严谨的数据分析链！奶奶的珍珠项链？这比喻……够刁钻！
咖啡品鉴（羞辱）课： 林默痛定思痛，利用一切碎片时间钻研咖啡技艺。终于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拉出了一个……勉强能认出是鸟类的图案？他怀着忐忑又隐隐期待的心情，将咖啡端给苏清璇。苏总优雅地抿了一口，眉头都没皱一下，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嗯，进步了。” 林默心中一喜！难道……“至少，” 苏清璇慢悠悠地补充道，“这次喝起来不像刷锅水了。像……隔夜的、掺了水的刷锅水。” 林默：“……” 他感觉自己的咖啡师之魂在哭泣。他盯着杯子里那只歪脖子鸟，内心疯狂吐槽：隔夜刷锅水？您味蕾是镀金的吗？！
审美灾难现场： 苏清璇需要一份给重要女性客户的生日礼物，让林默提供几个备选方案。林默结合对方身份和预算（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数字），精心挑选了几件高端珠宝和艺术品图册。苏清璇翻看着，脸色越来越冷。最终，她合上图册，抬起那双淬冰的眼睛，看着林默，红唇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林助理，我很好奇。” 她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件设计繁复的宝石项链，“你的审美，是被哈士奇叼走当磨牙棒了，还是被隔壁工地搅拌机首接粉碎了？这种暴发户看了都嫌土的款式，你是打算让我拿去羞辱客户，顺便终结合作吗？” 林默看着那件被多位时尚博主推荐过的“经典奢华”款，感觉自己的审美观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哈士奇？搅拌机？这攻击范围是不是太广了？！
日子在苏清璇花样翻新的毒舌洗礼中艰难推进。林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胚，虽然痛苦，却也在这高压下被锤炼得皮糙肉厚，甚至……滋生出一种奇特的抗性。
他开始学会在苏清璇的毒舌轰炸下，用他那点底层智慧和黑色幽默，进行一些微小而“安全”的反击，权当精神胜利法。
比如，当苏清璇再次嘲讽他的报告“缺乏灵魂，像AI生成的垃圾”时，他会一边飞快敲键盘修改，一边小声嘀咕：“报告苏总，AI生成的可能还比我快点儿，至少不用睡觉……要不您考虑给我升级个芯片？” （确保声音控制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程度。）
又比如，当苏清璇挑剔他选的餐厅背景音乐“格调低下，影响食欲”时，他会一本正经地点头：“明白！下次我给您预约那家放《大悲咒》的素斋馆？保证清心寡欲，吃嘛嘛不剩，有助于您保持……呃，仙气飘飘？” 结果当然是换来苏清璇一记冰冷的眼刀和一句“午餐时间缩短十分钟”。
这天，林默正蹲在巨大的文件柜前，艰难地寻找一份三年前的旧合同。柜子很高，最上面一层他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努力伸长手臂，身体几乎贴在冰冷的金属柜门上，西装外套因为这个别扭的姿势绷紧，勾勒出背部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线条。
苏清璇正好从旁边经过，去茶水间。她脚步微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默的背影。那专注寻找的姿态，绷紧的腰背线条，在透过百叶窗的斑驳光线里，竟透出一种……意外的张力？
她的视线在他背部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冰冷，准备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林默终于抽出了那份厚重的合同，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微微后仰，脚跟一滑！
“小心！” 苏清璇几乎是本能地低喝出声，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默向后倒时挥舞的手臂！
她的动作迅捷而有力，微凉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紧紧扣住了林默结实的小臂！
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稳住了身形，避免了后脑勺亲吻地板的惨剧。他惊魂未定地站稳，回头，正对上苏清璇近在咫尺的脸庞。她抓着他的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得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睫毛的弧度，闻到她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险的香气。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和苏清璇指尖的微凉触感，让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那双总是淬冰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惊悸？但瞬间就被更深的、惯常的冰冷和嫌弃所覆盖。
苏清璇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仿佛刚才抓住的是什么脏东西。她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重新覆上那层万年寒冰的面具。她甚至嫌弃地拍了拍自己抓过林默手臂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灰尘。
“废物。” 她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评价，“找个文件都能把自己摔死？苏氏集团的工伤赔偿条例里，可不包括‘愚蠢致死’这一项。”
惊魂甫定的林默，听到这熟悉的毒舌，那点因肢体接触而产生的微妙悸动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憋屈和……被点燃的反骨！
他看着苏清璇那副“嫌弃得要死”的表情，又想起刚才她抓住自己时那瞬间的紧张（虽然可能是怕他摔坏了没人干活？），脑子一抽，那点黑色幽默混合着小小的报复心理就涌了上来。
他拍了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站首身体，对着苏清璇露出一个极其“诚恳”、甚至带着点“感激”的微笑：
“苏总教训的是！是我太废物了，差点玷污了您这双尊贵的手。” 他故意活动了一下刚才被她抓过的手臂，语气带着点夸张的后怕，“幸好您及时出手，不然我这把‘廉价劳动力’摔坏了是小事，要是把您这堪比博物馆藏品的‘纤纤玉手’给拽脱臼了……”
他顿了顿，看着苏清璇瞬间变得更冷的眼神，壮着胆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其“认真”地补充道：
“……那我这卖身契，怕是得签到下辈子，也赔不起您一只‘布偶猫爪’的护理费啊！”
“布偶猫爪”？！
苏清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此刻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这混蛋！竟敢……竟敢把她的手比作猫爪？！还是布偶猫？！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混合着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冲上她的脸颊！那抹熟悉的、如同薄樱般的红晕，再次不受控制地晕染开来，甚至比上次在沙龙里更明显！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烫！
“林、默！” 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奇异的颤抖？她猛地抬起手，似乎想一巴掌拍过去，或者再掐他一下！
林默在她抬手瞬间，己经条件反射地抱着那份厚重的合同，敏捷地往后跳了一大步，躲到了文件柜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脸上还挂着那副“我很无辜我很诚恳”的假笑，眼神里却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小小光芒。
“苏总息怒！我这就去把这份合同供起来！感谢它救了我一命，也保住了您宝贵的‘猫……呃，手！’ 我马上去归档！保证不会再让它出来吓人……吓手了！” 说完，不等苏清璇反应，他抱着合同，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瞬间消失在通往档案室的走廊拐角。
苏清璇站在原地，那只抬起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胸口因为刚才那瞬间的羞怒而微微起伏。她看着林默消失的方向，眼神极其复杂。愤怒是真实的，但……那句“布偶猫爪”带来的奇异冲击感和那家伙溜走时眼里的狡黠光芒，却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砸开了一道更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她缓缓放下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抓住他手臂时，感受到的、属于年轻男性的、充满韧性的力量和……温度。
“布偶猫爪……”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冰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被强行压平，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
只是，那冰山的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了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