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手腕喷出的血溅在颜小满脸上,温热的腥气混着地下室的霉味钻进鼻腔。那把银钥匙深深嵌进他腕骨,手术刀当啷落地。
“啊——!”凄厉的惨叫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顾承远的拳头己到眼前,砸向陈森下颌的闷响却被另一道声音盖过——
滴、滴、滴——
绑在顾鸿业胸前的心率监测仪发出刺耳鸣响。老人双目圆睁,枯瘦的手指痉挛般指向废墟深处某个方向,嘴唇无声开合。
“他说什么?”颜小满拽开顾清语的锁链,胶带撕下的瞬间,女孩哭喊着扑过来:“火…火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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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汽油味终于冲破血腥气钻进众人感官。
陈森癫狂的笑声在地下室回荡:“闻到吗?我浇了整整三桶汽油…...”他染血的手拍向墙面电闸,“陪葬吧!我亲爱的家人们!”
电火花爆开的刹那,顾承远将颜小满和清语扑倒在地。
轰——!
烈焰如巨兽的舌头舔舐入口,热浪裹挟着碎玻璃喷溅而来。浓烟迅速吞噬了陈森的身影,只留下他最后的嘶吼:“想知道为什么调换你们?去问顾鸿业啊…...问他火灾那晚救了谁!”
轮椅上的老人突然抽搐起来,监测仪发出尖锐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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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通风管走!”顾承远踹开变形的铁柜,露出半米宽的管道,“清语先上!”
火焰己吞噬了陈森所在的角落,顾鸿业的轮椅橡胶轮开始融化。颜小满咬牙去解老人身上的束缚带,却被顾承远一把拽回:“来不及了!”
“他快死了!”
“你也快死了!”顾承远吼着将她推向管道口。热风掀起他额前的发,那道旧伤疤在火光中狰狞如血。
濒死的顾鸿业突然爆发出惊人力量,枯爪抓住颜小满的手腕,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她:“钥…匙…给承远…”
半枚烧焦的铜钥匙塞进她手心,钥匙柄上刻着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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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像像炉的烟囱。
颜小满在浓烟中爬行,掌心紧攥着那枚滚烫的钥匙。前方传来清语的呛咳声,后方是顾承远沉稳的催促:“别回头!”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大块水泥砸落下来——
“哥!”清语的尖叫中,顾承远用脊背扛住塌陷的管道,灼热的钢筋刺穿他右肩,鲜血滴在颜小满颈间。
“走!”他嘶吼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里。
颜小满最后回望的瞬间,看见烈焰吞没了轮椅上的顾鸿业。老人朝她抬起的手,最终化作火焰里蜷曲的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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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出废墟时,暴雨倾盆而下。
消防车的红光刺破雨幕,顾承远昏倒在泥泞中,肩头的钢筋随着呼吸汩汩冒血。医护人员抬走他时,颜小满从他紧握的拳头里抠出半张烧焦的纸——
泛黄的老照片上,薇薇安抱着婴儿站在星光之家门前。照片背面是娟秀的字迹
“承远百日,志明摄。愿吾儿此生远离纷争,岁岁平安。”
雨点击打着“志明”的签名,颜小满在暴雨中颤抖着展开掌心——
那枚217钥匙的齿痕,与照片里颜志明颈间挂着的铜钥匙**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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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亮到凌晨。
颜小满蜷在走廊长椅上,护士递来的DNA报告在膝头沙沙作响。
样本A(顾承远)与样本B(颜志明):符合生物学父子关系**
样本C(颜小满)与样本D(顾鸿业):符合生物学父女关系**
报告下方附着陈森的尸检结论:其骨龄检测显示,年龄比顾承远小十一个月。
“不可能…”顾清语抽走报告,“火灾时哥己经一岁了,陈森怎么可能是薇薇安阿姨的儿子?”
冰冷的逻辑链条在颜小满脑中咔哒扣紧——
如果陈森比顾承远小十一个月,那么二十年前火灾发生时…...
他根本还没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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