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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闸门被拉开时，肖琦天的手顿了顿。隔壁空置三个月的铺面挂起了招牌 ——“凌感咖啡”，烫金字体在晨光里晃眼，连门口的绿萝盆栽都和他们家的一模一样。
沈凌感正往吧台上摆荔枝，闻言抬头，手里的玻璃罐 “哐当” 砸在台面。“苏曼？” 她的声音发颤，像被捏住翅膀的蝴蝶。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倚在隔壁门框上，指甲涂着正红色，笑起来眼角的痣像滴没擦净的墨。“好久不见，凌感。” 她踩着细高跟走过来，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像在敲鼓，“没想到你开咖啡馆了，还是这么…… 接地气。”
肖琦天挡在沈凌感身前。这女人的香水味像浸了酒精的玫瑰，呛得他喉咙发紧 —— 她看沈凌感的眼神，像猫盯着笼子里的鸟。
“你想干什么？” 他攥紧手里的抹布，布料被绞出褶皱。
苏曼从普拉达包里抽出张名片，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自我介绍下，苏曼，沈凌感的…… 老同学。” 她指尖弹着名片，“这家店是我的，以后请多关照。”
名片上的头衔刺痛了肖琦天的眼 ——“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他突然想起特没普说的 “空头”，专门盯着别人的软肋下手。
沈凌感的指甲掐进掌心，荔枝汁顺着指缝滴在地上。“你跟踪我？”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从高中抢我的竞赛名额，到大学偷我的设计稿，现在连开咖啡馆都要抄？”
“话别说这么难听。” 苏曼理了理丝巾，“市场竞争而己。你用荔枝拿铁引流，我就用猫山王榴莲拿铁对冲；你请退休老头当活招牌，我找网红来首播。” 她突然凑近沈凌感，香水味更浓了，“毕竟，客户永远会选更好的，就像当年校草选了我，没选你。”
肖琦天的拳头刚要挥出去，被沈凌感按住。她的掌心冰凉，却比任何时候都稳：“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苏曼的咖啡馆果然来势汹汹。第一天就请了穿洛丽塔裙的网红首播，榴莲拿铁的甜腻味飘满半条街。特没普蹲在两家店中间的界线上，用树枝画 K 线图：“她这是放量拉升，想逼我们割肉离场。”
肖琦天擦着咖啡机，看沈凌感把荔枝摆得整整齐齐。她没降价，没搞活动，只是在吧台上多了个玻璃罐，里面插着客户写的便签 ——“上次吵架后，在这里喝到和好的拿铁”“失业那天，老板多送了块曲奇”。
“她不懂。” 沈凌感突然说，把便签递给肖琦天看，“咖啡里的故事，比榴莲更值钱。”
第三天清晨，苏曼的店门被贴了封条 —— 卫生部门查出她用过期奶油，网红首播时当场翻了车。苏曼站在门口跳脚，高跟鞋把地砖踩得咚咚响：“是你们举报的！”
“我们没那闲工夫。” 肖琦天把刚烤的蔓越莓饼干递给晨跑的老太太，“是你自己急着扩张，忘了最基本的规矩。” 他想起特没普说的 “基本面”，公司财报再漂亮，产品烂了照样跌停。
沈凌感突然笑了，从吧台下摸出个旧相册。里面有张泛黄的照片，两个扎马尾的女孩举着咖啡杯，背景是大学门口的奶茶摊。“我们当年一起摆过摊。” 她指尖划过照片上的苏曼，“她总说要开家‘能赚大钱的店’，我只想开家‘让人坐得住的店’。”
特没普突然拍大腿：“这就像炒股！她追热点炒概念，你守价值做长线。短期看她蹦得欢，长期还得看谁根基稳。”
傍晚关店时，苏曼拖着行李箱路过。她摘下金丝眼镜，眼角的痣不再锋利：“凌感，当年校草给你写的情书，被我藏在图书馆三楼的《资本论》里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我只是…… 太怕输了。”
沈凌感递给她杯荔枝拿铁：“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想喝甜的，还是苦的。”
苏曼的眼泪掉进咖啡杯，漾开圈涟漪。她没回头，拖着箱子走进暮色里，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段被快进的磁带。
肖琦天把最后块蔓越莓饼干放进特没普手里时，老头正对着手机傻笑 —— 他买的银行股又涨了，这次没尖叫，只是慢慢喝着黑咖啡。
“您说这竞争和炒股，是不是一回事？” 肖琦天望着天边的晚霞。
特没普用饼干蘸咖啡：“都得懂‘不贪’。她贪网红流量，我贪短期收益，最后都得栽。反倒是你们，守着自己的节奏，像棵树慢慢长，风再大也吹不倒。” 他指着沈凌感贴满便签的玻璃罐，“这才是最好的护城河，比任何网红都结实。”
沈凌感把新写的便签贴上去，上面是肖琦天的字迹：“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的店，是自己想走捷径的念头。” 晚风掀起窗帘，带着荔枝的甜香，混着远处夜市的烟火气。
肖琦天突然明白，生活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零和博弈。苏曼的急功近利，沈凌感的坚守本心，不过是选择了不同的均线。就像咖啡有苦有甜，炒股有涨有跌，重要的不是打败谁，是找到自己愿意慢慢熬的那杯。
特没普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没跳起来，只是慢悠悠地说：“涨了就卖三分之一，跌了就加三分之一。就像你们做咖啡，有人来就冲，没人来就擦杯子，平常心最值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