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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再无犹豫，转身大步流星，重新走向地牢入口！
苏渺紧随其后，掌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必须立刻再审张奎！
那看似疯狂的泼皮，是连接幕后的唯一线索！
地牢深处，铁门开启的刺耳声响惊动了刑架上的张奎。
他抬起头，断腕处草草包扎的布条渗出血迹，脸上因失血和疼痛而灰败，但那双眼睛，在看清去而复返的裴衍和苏渺时，却骤然缩紧。
裴衍没有废话，一步跨到刑架前。
“张奎，你模仿的‘望乡台’…是假的。”
张奎的身体微微一颤！
“孙瘸腿在井底，无论生死，都看不到井壁上的‘地狱’。”
裴衍的声音一字一句，敲在张奎的心上：
“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给他看。是为了给长安城的人看。为了制造恐慌，为了传递幕后之人，想要传递的…‘地狱现世’的景象，我说的，对是不对？”
“你…你胡说！”
张奎嘶声反驳，眼神闪烁，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老子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子就是恶鬼！老子就是…”
“你不是！”
裴衍厉声打断：
“你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虫！一个被推到台前傀儡！你以为你报了仇？你不过是被幕后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枚棋子！他们给了你染料，教了你仪式，甚至可能…承诺你杀了仇人后，给你一条生路？或者…给你无法拒绝的好处？”
“不…不是…”
张奎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
“告诉我，”
裴衍俯下身，呼吸几乎喷到张奎脸上：“‘佛’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在尸体身上刻上佛像，他们在哪？谁指使的你？说出来，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佛….佛…”张奎喃喃地重复着，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他猛地摇头：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会比下地狱还惨…”
“比死还惨？”
裴衍眼神更冷，“你以为你现在能活？”
张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裴衍：
“嘿嘿…嘿嘿嘿…”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声音嘶哑：
“玉面阎罗…你斗不过的…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裴衍，扫过苏渺，最后落在牢房上方跳跃的火光上，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
“佛…佛…”
他嘴唇翕动着，发出模糊的音节。
裴衍和苏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他。
突然！
张奎的身体猛地绷紧！
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咯咯声！
他完好的左手不知何时，竟己挣脱了部分束缚（或许是狱卒包扎时未绑紧），狠狠抓向自己的嘴巴！
他的手指间，赫然夹着一小块不知何时藏在口中的、深褐色、蜡封的东西！
“阻止他！”裴衍厉喝！苏渺也惊觉不妙！
但己经晚了！
张奎手指用力，将那块蜡封物猛地塞进了自己大张的口中！
同时喉咙剧烈收缩，竟硬生生将其吞了下去！
“呃…嗬嗬…”
张奎的身体痉挛起来，双眼暴突，布满血丝！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涨成紫黑色，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身体挂在刑架上，只剩下断腕处渗出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
死了。
他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充满恐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裴衍站在原地，紧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
苏渺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
是什么？能让一个凶残的凶手，恐惧到如此地步？
她颤抖着手，从袖袋中取出那个装着靛蓝布片的油纸包。
苏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死寂的牢房中响起：
“他们…到底是谁？”
裴衍没有回答。
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凤眸深处，翻涌着比地牢更深沉的黑暗。
张奎死了，线索似乎断了。
他最后那句“你斗不过的”紧紧围绕在裴衍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