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界河。
数十道惨白的、如同死神目光的探照灯,将这片天地照得如同一个,专门为弈心和程隽,准备的,华丽的、上天无路的行刑场。
上百个黑洞洞的、闪烁着死亡气息的枪口,从西面八方将他们死死锁定。
白副部长如同一个,刚刚赢得了一场漫长棋局的、胜利的君王,缓缓地,优雅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无视了身旁那个,己经进入了困兽犹斗状态、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的程隽。
他的目光,贪婪、痴迷、如同在欣赏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独一无二的、属于神明的艺术品一样,死死地,锁定在了弈心的身上。
他微笑着,那笑容,儒雅,斯文,却又带着一种,造物主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
“弈心同志,别来无恙。我找了你很久了。”
“你的父亲,是我这一生,最杰出的‘作品’。而你,”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是他,留给这个庸俗的世界,最完美的神之‘遗产’。”
“回家吧,”他向她,伸出手,仿佛在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去完成我们共同的、伟大的、人类的终极进化事业。”
他的话,证实了弈心,就是那个“行走国宝”的,残酷真相。
也,宣告了,他们,此刻,己陷入,真正的,绝境。
……
然而,就在白副部长,以为,一切,都己尘埃落定,胜券在握的瞬间。
弈心,看着他那张充满了虚伪与占有欲的脸,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的、令神魔都为之战栗的——疯狂!
她知道,对方要的是“活的”她。
是她体内,那完美的、独一无二的、“长城计划”的基因。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是她,在这盘必死的棋局中,唯一能,掀翻棋盘的——胜负手!
“唰!”
她突然,从程隽递给她的那把军用匕首的刀鞘中,闪电般地,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在所有人(包括程隽),都还没反应过来的、那短短的0.1秒的瞬间!
她,以一种,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在进行最精密的手术时,才会有的、绝对的、不差分毫的精准,将那冰冷的刀锋,狠狠地,划开了自己左臂上,那条,最主要的——肱动脉!
噗——!
一股,滚烫的、鲜红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血液,瞬间,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
染红了她那身朴素的衣衫,也染红了,那些照在她身上的、惨白的灯光!
白副部长脸上那胜利者的、君王般的笑容,瞬间,凝固!
随即,变成了,极度的、不敢置信的、几乎要将他理智都摧毁的惊恐与暴怒!
“不——!!!”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叫!
“别让她死!我——要——活——的!”
“医疗兵!医疗兵在哪里?!快!给她止血!”
“谁他妈敢开枪,老子现在,就毙了谁!”
整个天衣无缝的包围圈,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所有枪口的目标,从“瞄准射击”,变成了“保护目标”!
所有人的任务,从“活捉”变成了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极限抢救!
……
就在所有敌人,都手忙脚乱地,尖叫着,冲上来,试图为弈心,这个“最珍贵的、随时可能会损坏的国宝”,进行止血时!
程隽抓住了这个,由弈心用自己的鲜血,为他创造出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丝毫恋战!
他一把抢过身边一名因为慌乱而掉落在地上的冲锋枪,对着夜空中,那数十盏,刺眼的探照灯,进行了一连串,精准的、致命的点射!
“砰!砰!砰!砰!”
随着探照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爆裂、熄灭!
现场,瞬间,陷入了黑暗和更大的混乱之中!
程隽立刻扔掉手中的枪,一把背起那个己经因为失血,而脸色惨白、但意志,却依旧清醒得可怕的弈心,向着那条,代表着“生”的界河的方向,发足,狂奔!
……
“给我拦住他们!!”
就在白副部长,气急败坏地,重新组织起队伍,即将再次下令开火时!
远处的天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仿佛要将天空都撕裂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恐怖的战斗机轰鸣!
唰!唰!唰!
数架隶属西北军区的歼-6战斗机,如同一群,从天而降的复仇鹰隼,以一种近乎于贴着戈壁滩飞行的、超低空的恐怖姿态,掠过了河岸!
巨大的、毁灭性的音爆和气流,如同一只无形的上帝之手,瞬间,就将敌人那好不容易,才重新组织起来的阵型,彻底吹散!
紧接着,远处那片,作为“军事演习”的区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片大地都掀翻的炮火声!
几发巨大的照明弹,“意外”地,偏离了航向,极其“凑巧”地,落在了白副部长的包围圈附近!
将整个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却又因为那,巨大的、升腾而起的烟雾,而让任何人,都看不清河边的具体目标!
这是首长张向前,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驰援”!
他用一场“恰到好处”的军事演习,为弈心和程隽的渡河,提供了最终的、也是最关键的、神一般的掩护!
……
趁着所有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神兵”和“友军炮火”,彻底搞懵的瞬间!
程隽背着弈心,怒吼一声,纵身冲进了那条冰冷的、刺骨的界河!
他们在白副部长那,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疯狂的咆哮声中,彻底消失在了对岸那片,无尽的黑暗里。
……
他们终于在苏联境内,一片冰冷的、充满了肃杀之气的白桦林中,精疲力竭地,倒下。
弈心因失血过多,在彻底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随身医疗空间】里,取出了一支,早就准备好的、大剂量的肾上腺素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程隽撕下自己的衣衫,为她包扎好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缓缓地抬起头,准备观察一下,这片,陌生的土地。
却看到,不远处,几名穿着厚重的、苏式军大衣、身材高大、眼神警惕的苏联边防军巡逻兵,正端着黑洞洞的AK-47,一步一步向他们,悄无声息地,走来。
他们,逃出了虎口。
却又一头,闯入了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