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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击舰内部比我想象中明亮得多。走廊墙壁上整齐排列着发光面板，光线柔和得像地球上的晨光。这反常的照明设计让我眯起眼——在星际舰队标准中，作战舰艇通常使用冷白光。
"这边请。"蓝眼军官的声音像被调过音的合成器，每个字都带着精确的停顿。他胸牌上写着"周桦·后勤主管"，但走路的姿势更像受过特种训练的杀手。
雷克跟在我身后，呼吸明显加快。当我们转过第三个弯时，他悄悄碰了碰我的手腕，用唇语说："不对劲。"
我当然知道不对劲。这艘船太安静了，没有引擎的震动，没有士兵的交谈，甚至没有生命维持系统的嗡鸣。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金属走廊里回荡，还有...某种细微的、像是植物生长的窸窣声。
周桦在一扇印有麦穗徽章的门前停下。"元帅在等您。"他看向雷克，"三等兵，你去医疗舱报到。"
雷克站着没动："按规定，我发现的人员应该由我..."
"你发现的？"周桦嘴角扭曲成一个不像笑的表情，"电磁风暴中丢失目标，违规启动全频段信标，还泄露了机密任务内容。"他向前一步，阴影突然变得极具压迫感，"医疗舱或者禁闭室，选。"
我轻轻捏了下雷克的手腕："去吧，我没事。"腹中的蓝光微微闪烁，似乎在确认这个承诺。
门后是个类似会议厅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张全息星图。站在星图前的身影转过身时，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厉北辰元帅比任何媒体影像中都更具压迫感。近两米的身高，黑色制服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倒三角体型，银白色的短发下是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不是周桦那种机械感的蓝，而是更接近我腹中胎儿的光芒，鲜活、流动，像是把星河装进了瞳孔。
"楚宁。"他念我名字的方式像是在品尝某种稀有食材，"XT-309上的幸存者。"
我没有纠正他关于"幸存"的说法。元帅的目光己经落在我的腹部，那里的蓝光正不受控制地增强，与他的眼睛形成诡异的共振。
"看来传闻是真的。"厉北辰走向墙边的控制面板，按下某个按钮。星图切换成基因序列图——正是雷克终端上显示过的那份，但这次是完整的。"星际农业集团丢失的'春穗计划'实验体，居然在荒星完成了自然孕育。"
我的手指掐进掌心："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突然逼近，速度远超常人，"你肚子里的是人类第一个成功融合古地球作物基因的胚胎。"随着距离缩短，我闻到他身上有股奇特的气息，像是刚收割的小麦混合了枪油的味道，"也是唯一能净化'黑麦症'的活体样本。"
黑麦症。这个词触发了原主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星际作物大面积死亡的画面，饥饿的人群，还有...虫族舰队在太空中排列成的麦穗形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后退半步，军刀己经滑到袖口，"我只是个碰巧有异能的..."
"谎言。"厉北辰的右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接触的瞬间，他袖口上移，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淡蓝色的纹路，像植物根系般蜿蜒。"你的木系异能不是'碰巧'，是基因编辑的结果。原体楚宁，农业集团三级研究员，自愿成为'春穗计划'载体。"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自愿？那个在电子笔记里写满绝望的少女？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翻动，蓝光暴涨。厉北辰像被烫到般松开手，惊愕地看着自己掌心——那里的蓝色纹路正在消退。
"有趣。"他眯起眼，"胚胎在保护宿主。"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时，我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这声音尴尬得令人窒息。
厉北辰的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他按下通讯器："周主管，准备餐食。两人份。"转向我时，嘴角居然有一丝弧度，"我想你会对铁胃号的厨房感兴趣。"
厨房。这个词像魔咒般平息了我的怒火。不管这艘船有什么秘密，填饱肚子永远是第一要务。
周桦带我们穿过三道气密门，来到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正中央是标准的星际舰队烹饪台，但西周墙上挂着的却是...古地球厨具？我认出了铸铁煎锅、木制擀面杖，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铜制甜品模具。
"元帅的收藏。"周桦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相信古法烹饪能延缓症状。"
"症状？"
周桦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冷藏柜。我的问题立刻被抛到脑后——柜子里整齐码放着各种虫族肢体！有泛着珍珠光泽的甲壳，肌肉纹理如大理石般的节肢，还有装在密封罐里的某种器官...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异能对这些"食材"产生了强烈反应。绿光自动涌向指尖，而腹中的蓝光则像发现玩具的孩子般雀跃。
"这些是..."
"昨天刚捕获的侦察型虫族。"厉北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己经换上了炊事班的围裙，看起来荒谬又和谐，"理论上不能食用，但我想看看你的能力。"
他取出一块虫族腹肉，深紫色的肌肉组织上布满神经状的金色纹路。当肉块放在料理台上时，我清晰感觉到它在呼唤我的异能——就像末世时那些被污染的土壤经过净化后渴望播种一样。
"有刀吗？"我卷起袖子。
厉北辰递来的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厨刀，刀身刻有麦穗花纹，刀刃泛着蓝光。当我的手指握住刀柄时，整把刀突然亮起绿芒，与蓝光交织成绚丽的青色调。
虫族肉在刀下发生了神奇的变化。紫色渐渐褪去，金色纹路扩散到整个切面，散发出类似松露和海鲜的混合香气。我专注于净化过程，没注意到厉北辰和周桦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再加点这个。"厉北辰推来一碗琥珀色粉末，"虫族信息素结晶，通常用作武器催化剂。"
我舀起一撮闻了闻——这分明是鸡精的星际版！掺入肉片后，香气立刻提升三个档次。铁胃号的烹饪台居然有电磁炉功能，我找了一圈没找到油，干脆从自己的小瓶里倒了点胡萝卜油。
"刺啦——"
虫肉接触热油的瞬间，整个厨房充满了令人陶醉的香气。像是顶级和牛遇上野生松茸，又像龙虾混入了熟成火腿。我的唾液疯狂分泌，腹中的小家伙也在不停翻腾。
厉北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不可能...虫族组织从未产生过香味..."
"因为它根本不是虫族。"我翻动着肉片，"只是长得像虫子的动物。"末世记忆突然闪现，外婆家后院养的蚕蛹，炸至金黄时也是这种香气...
肉片煎好的瞬间，周桦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他痛苦地抓挠脖颈，那里浮现出与雷克相似的紫色纹路——但更密集，像蛛网般覆盖了半边脸。
"精神污染发作！"厉北辰迅速掏出一支注射器，但被我拦住。
"等等。"我夹起一片煎肉，递到周桦嘴边，"先吃这个。"
周桦机械地张嘴，咬住肉片的刹那，他的蓝眼突然瞪大。紫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从瞳孔扩散出的金色光点。
"报告感受。"厉北辰命令道，声音紧绷。
周桦摸着自己恢复正常的脖颈："疼痛消失...思维清晰度提升120%...还有..."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尝到了味道。七年来第一次。"
厉北辰猛地转向我，眼中的蓝光剧烈波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虫族是星际联盟三百年来的死敌，而现在..."他指向空了的煎锅，"你把它变成了提升精神力的滋补品！"
我正想回应，舰体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彻全船："警告！检测到农业集团战舰跃迁信号！警告！虫族舰队出现在近地轨道！"
厉北辰的表情瞬间冷峻："周桦，带她去安全舱。"
"不行！"我抓住料理台边缘，"我的能力可以帮..."
"你还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吗？"厉北辰一把将我推向周桦，"农业集团要抓活的'春穗'载体，虫族要消灭任何能威胁它们的存在！"他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传来雷克的声音："元帅！医疗舱的样本有反应了！它在发光！"
厉北辰脸色骤变。他犹豫了一秒，然后从脖子上扯下一个吊坠塞给我："拿着这个，去厨房最里间的保鲜库。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首到我亲自来开门。"
吊坠是半片金色麦穗，入手温热，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搏动。腹中的蓝光立刻与之呼应，形成某种能量回路。
周桦拉着我冲向保鲜库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厉北辰站在烹饪台前，拿起我用的那把厨刀。惊人的是，刀身上的蓝光正在变成金色——和我煎虫肉时一模一样。
保鲜库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舰载AI的广播："全员注意，反虫族特别菜谱'黄金炸蛹'启动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