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织锦回到为她准备的套房时,发现里面己经大变样。
房间里多了几样女儿家喜欢的精巧摆设,梳妆台上放着一整套从法国运来的、价值不菲的护肤品。衣帽间里,更是挂满了十几件由上海滩最有名的裁缝连夜赶制出来的旗袍和洋装。
最显眼的变化,是房间里那两名站岗的女佣不见了。
取而代de,是霍公馆的张管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菜单。
“苏小姐,”张管家的腰比昨天弯得更低,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敬畏,“长官吩咐,今后您的饮食起居,由我亲自负责。这是今晚的菜单,您看可有什么忌口或偏好?”
苏织锦看着菜单上那些名贵的菜式,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从她接过那枚黄铜印章开始,她就不再是这座牢笼里的金丝雀,而是真正拥有了爪牙的女主人。
那枚冰冷的印章,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手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提醒着她这场豪赌的代价与回报。
“我不挑食,张管家看着安排就好。”她淡淡地说。
晚餐时分,长长的红木餐桌上,第一次只有霍敬亭和苏织锦两个人。
丰盛的菜肴,精致的银质餐具,在水晶灯下闪闪发光,气氛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霍敬亭切着牛排,动作优雅,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那本账册,带来了吗?”
苏织锦正小口地喝着汤,闻言,她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抬起头:“账册,自然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哦?”霍敬亭停下动作,抬眼看她,“在这座公馆里,还有比我书房的保险柜更安全的地方?”
“当然,”苏织锦迎上他的目光,唇边露出一抹浅笑,“比如说,我的脑子里。”
霍敬亭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所谓的“账册”交出来!这个女人,是在用她自己,当作他唯一的筹码。
就在这时,一名副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递上一份文件。
“长官,苏小姐,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
霍敬亭打开文件,苏织锦也凑过去看。
文件上清晰地写着:陈司令连夜将周副官秘密转移,对外宣称送回老家养伤,实则软禁于城郊一处别院,严加看管。
同时,因为那三百根金条的丑闻,陈司令的数个钱袋子都遭到了对家趁火打劫,一夜之间,损失惨重。
最重要的一条是:陈司令派系内部,己经因为“断指”一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觉得陈司令连自己的心腹都保不住,手段还如此下作,是个靠不住的主子。
苏织锦的计策,完美地达成了效果。
霍敬亭放下文件,看向苏织锦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
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在乎那本账册是真是假了。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远比一本死物,要有用得多,也……危险得多。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也为苏织锦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为我们的第一次胜利,干杯。”他举起酒杯,声音低沉而磁性。
苏织锦端起酒杯,猩红的酒液,在灯光下像极了新鲜的血液。
她看着霍敬亭,轻声说:“少帅,这不是胜利,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血债血偿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