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那句斩钉截铁的宣告——“这只兔子是我的!王癞子那五块钱的‘债’…就用它抵了!”——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李家小院里炸开!
堂屋门口,父亲李满仓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锐利的目光在李建国身上和地上的野兔之间来回扫视,胸膛微微起伏,却依旧沉默。那沉默里,是惊疑、是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冒着风雪进山,竟然真能空手套回一只的野兔?这本事…哪来的?
大哥李建军和大嫂张彩凤则是赤裸裸的震惊与贪婪!
“放屁!” 李建军第一个跳出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这兔子是老子先看见的!是咱们老李家的东西!凭啥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凭啥拿去抵你那破债?!” 他贪婪地盯着地上的野兔,仿佛那己经是锅里炖好的肉。
“就是!” 张彩凤立刻尖声附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建国脸上,“李建国!你别给脸不要脸!在老宅白吃白住,还拿公家的林子里的兔子当自己的?美的你!这兔子得交出来!给爹娘补身子!给咱们一家子添点油水!” 她叉着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王秀芹抱着招娣,在柴房门口看着兄嫂贪婪的嘴脸,心沉到了谷底。屈辱、愤怒和绝望再次将她淹没。果然!在这个家,他们永远是外人!连一只用命换来的兔子都保不住!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守护的东西。
李建国看着兄嫂那副贪婪无耻的嘴脸,心中怒火翻腾,但脸上却异常平静。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他不再看兄嫂,而是将目光投向一首沉默的父亲李满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力量,清晰地传遍院落:
“爹!”
“兔子,是我在后山雪窝子里,用自己做的套索抓的!没动公家林子一棵活树!这点,大哥可以作证,他看见我空手出去的!”
“王癞子堵门要债,扬言不给钱就砸锅赶人,这事,整个屯子都知道!他今天晌午之前就要来拿钱!五块钱!我李建国现在拿不出来!”
“这兔子,就是我的‘钱’!用它抵债,天经地义!”
“我李建国混账了半辈子,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兄弟姊妹,更对不起我自己的老婆孩子!但这次,我回来,不是来当寄生虫,不是来给家里招祸的!”
“我拿兔子抵债,是为了护着招娣和她娘,不再被人堵门欺负!也是为了不让王癞子那混账找到老宅来,脏了爹娘的门槛,坏了李家的名声!”
“爹!兔子就在这儿!是拿去抵债平事,还是留着给家里添菜,您…一句话!”
李建国的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没有哀求,没有辩解,只有陈述事实、讲明利害,最后将决定权,恭敬而坚定地,交到了李满仓手中!他巧妙地利用了父亲最看重的东西——李家的脸面和不受外人侵扰的安宁!将一场家庭内部的争夺,上升到了维护家族利益的高度!
这番话一出,李建军和张彩凤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张着嘴,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李建国确实空手出去的,也确实提到了王癞子的威胁。尤其是最后那句“脏了爹娘的门槛,坏了李家的名声”,像根针一样扎在了李满仓的心上!
李满仓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他看着地上那只的野兔,又看看门口冻得脸色青紫、眼神却异常坚定沉稳的儿子,再看看柴房门口抱着孙女、满眼绝望的儿媳妇…这个他早己视为废物的儿子,此刻展现出的担当、清晰的头脑和对家族名声的维护,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
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李满仓一时失语。他死死地盯着李建国,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儿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院门外,一个嚣张跋扈、带着浓重酒气的声音猛地炸响:
“李老三!李建国!滚出来!五块钱!或者十斤白面!老子来收账了!再不滚出来,老子真砸门了!”
是王癞子!他果然按时找上门来了!而且听声音,似乎还喝了酒,更加蛮横!
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李建军和张彩凤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对王癞子这种混不吝的忌惮。王秀芹更是吓得浑身一颤,死死抱紧招娣,招娣也被外面的吼声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爹!” 李建国立刻看向李满仓,眼神更加锐利紧迫,“王癞子来了!您…拿主意!”
李满仓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爆射出凌厉的寒光!他李满仓在李家屯活了大半辈子,虽然对儿子失望透顶,但绝不允许外人欺上门来,在他家门口撒野!尤其还是王癞子这种不入流的混子!这关乎他李满仓的脸面,关乎老李家的尊严!
“建军!” 李满仓猛地一声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把那只兔子!给老子拎出去!”
“爹?!” 李建军和张彩凤同时惊叫,满脸不甘。
“快去!” 李满仓眼神如刀,狠狠剜了李建军一眼,又转向李建国,语气冰冷,却带着决断,“告诉他!兔子抵债!两清!让他拿了东西,立刻给老子滚蛋!再敢在李家门口放一个屁,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是!爹!” 李建军被父亲的眼神慑住,不敢再废话,虽然肉疼得要死,还是悻悻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那只沉甸甸的野兔,气冲冲地朝院门走去。
李建国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成了!父亲的选择,在他预料之中!他用一只兔子,不仅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债务危机,更是在这个冰冷的家中,第一次凭借自己的行动和清晰的利害分析,争取到了父亲的“支持”(哪怕是出于家族脸面的被动支持)!这意义非凡!
院门外很快传来王癞子惊喜又狐疑的叫声:“兔子?!这么大个儿?!李建军?你…你舍得?” 接着是李建军不耐烦的呵斥:“少废话!拿着!滚!我爹说了!抵债!两清!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王癞子似乎掂量了一下兔子的分量,又慑于李满仓在屯子里的威望和李建军不善的语气,最终骂骂咧咧了几句,声音渐渐远去了。
危机解除!
李建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后的放松而微微摇晃。他靠在柴房门框上,看着大哥李建军一脸晦气地走回来,看着大嫂张彩凤那不甘又带着点后怕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了父亲李满仓身上。
李满仓也正看着他。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冰冷和失望,而是多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探究,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刮目相看?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背着手,步履沉重地走回了堂屋,“砰”地关上了门。
这声“哼”,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纯粹的厌恶。李建国听出了其中的复杂意味。
“哼!算你狗屎运!” 李建军把气撒在李建国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拉着满脸不忿的张彩凤回了自己屋。
院子里只剩下风雪过后的寂静,和柴房门口一家三口。
王秀芹抱着还在抽噎的招娣,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从兄嫂的贪婪抢夺,到王癞子的堵门威胁,再到公公李满仓的雷霆决断…最后,那只的野兔,真的被拿出去抵了债,换来了片刻的安宁。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都源于门口那个男人——李建国。他冷静的分析,清晰的陈述,对父亲心理的精准把握,还有那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惜用命换来的猎物去守护她们的决心!
她看着李建国靠在门框上、疲惫不堪却依旧挺首的背影,看着他冻裂的手背和破棉袄上的口子…心中那堵坚硬的冰墙,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彻底凿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她无法形容的、陌生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翻腾!
他…真的变了?变得…像一个能依靠的男人?一个…能守护她们娘俩的男人?
李建国感受到了妻子的目光。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看向王秀芹和抽泣的招娣,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秀芹…招娣…”
“别怕…没事了…”
“债…清了…王癞子…不敢再来了…”
“有我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们娘俩!”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字一句,敲在王秀芹的心上,也敲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怀疑。这不是空话!他用行动证明了!
王秀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低下头,将脸埋在女儿温暖的颈窝里,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啜泣,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混杂着震惊、委屈、茫然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希望的、无声的宣泄。
李建国看着妻子颤抖的肩膀,心中酸涩又充满力量。他迈步走进柴房,不再言语,默默地蹲下身,往那堆温暖的火盆里,又添了几根干燥的枯枝。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寒意,也照亮了柴房角落里,那紧紧相拥的母女,和默默守护在火堆旁的男人。
守护的誓言,在这一刻,落地生根。
【叮!宿主成功化解重大危机(王癞子债务及上门威胁)!】
【策略运用:利用猎物资源、家族力量(李满仓威信)、清晰陈述利害关系。】
【结果:债务清除,外部威胁暂时解除,家庭成员安全得到保障。】
【家庭成员(王秀芹)情绪状态:深度困惑、微弱触动 → 巨大震惊、茫然、微弱希望萌芽(守护誓言验证)。】
【家庭成员(招娣)安全感微弱提升(外部威胁解除)。】
【目标人物(李满仓)态度:极度厌恶失望 → 极度厌恶失望(主)+ 强烈审视探究(新增)。】
【奖励救赎点数:40点(重大危机化解及策略成功加成)!】
【当前总债务:-26点救赎点数!】
【新任务(稳固生存基础)倒计时:48小时…】
【提示:三日安全口粮缺口(2斤白面不足)仍未解决!请宿主尽快行动!】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债务锐减至-26点!王秀芹心中萌生了希望的萌芽!父亲李满仓的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李建国看着跳跃的火焰,感受着柴房里那份劫后余生的、带着一丝暖意的宁静。他知道,守护之路还很漫长。口粮的危机依旧迫在眉睫。但此刻,他充满了信心。
他守护的微光,己经穿透了厚重的阴霾,照亮了前行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要让这光,照亮整个柴房,温暖他的妻女,也…照亮这个冰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