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打谷场上的喧嚣持续了三天三夜。
崭新的钞票散发着的油墨味,点燃了青山村沉寂多年的希望。家家户户的门框上,都飘出了久违的肉香。王老五揣着厚厚一沓钱,连夜翻山去了邻村翠花家提亲,回来时嘴巴咧到了耳根,见人就发劣质喜烟。
然而,泼天的富贵,就像黑夜里的明灯,招来的不只是飞蛾,更有择人而噬的豺狼。
第西天清晨,薄雾尚未散尽,一辆沾满泥点的黑色桑塔纳,如同不祥的乌鸦,嘎吱一声停在了堆满空麻袋的打谷场边缘。车门推开,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梳着油亮分头的中年男人钻了出来。他三角眼,鹰钩鼻,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手里捏着个掉漆的保温杯,正是十里八乡臭名昭著的药材贩子——赵扒皮。
他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跟班,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场边几个正喜滋滋数着最后几张零钱的村民。
赵扒皮慢悠悠踱到场地中央,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一个残留着几片紫褐色碎菇的麻袋,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贪婪,随即换上十足的轻蔑,拉长了调子:
“哟,青山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捡着点山货啊?就这…鬼脸玩意儿?”他故意把“鬼脸”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一股子嫌弃。
村民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数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李德顺村长皱着眉头迎上去:“赵老板,您这话说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野山鬼面菇!镇上老陈头亲自验的货,一百一十块一斤收走的!”
“老陈头?”赵扒皮嗤笑一声,拧开保温杯盖子,啜了口浓茶,唾沫星子喷溅,“那老眼昏花的懂个屁!他收一百一?那是他傻!这玩意儿,品相也就那样,还沾了野人沟的晦气,能值几个钱?”他三角眼一翻,伸出五根短粗的手指,在阳光下晃了晃,“五毛!一斤!爱卖不卖!”
“五毛?!”人群瞬间炸了锅!
“你抢钱啊!”
“昨天还一百一呢!”
“赵扒皮!你心肝都黑透了!”
王老五气得脸通红,捏紧了拳头就想冲上去,被旁边的李卫国死死拉住。李卫国脸色铁青,那道旧伤疤微微抽动,低声喝道:“别冲动,看旭娃子怎么说!”
刘旭一首冷眼旁观,此刻才分开人群,缓步走到赵扒皮面前。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身形挺拔,眼神却锐利如刀。他没有立刻发作,反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望气术悄然运转。
视野中,赵扒皮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油腻的灰黄色气息里,尤其是腰部以下,更是盘踞着一团污浊不堪、仿佛烂泥塘般的黑气,其中还夹杂着几缕属于不同女人的、驳杂衰败的粉红气息。肾精亏耗,元气衰败,秽气缠身!
刘旭的目光在他那蜡黄浮肿、眼袋发青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愤怒的喧哗:
“赵老板,您这身子骨,昨晚上还玩‘三人行’吧?啧啧,眼袋都坠到腮帮子了,走路脚底发飘,肾水都快熬干了。就您这状态,五毛钱收我们这大补元气的鬼面菇?怕不是虚不受补,吃下去首接爆血管?”
噗嗤!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整个打谷场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三人行!赵扒皮你行不行啊?”
“我说怎么走路打飘呢!原来是肾亏!”
“爆血管!哈哈哈!刘神医说得对!”
赵扒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油亮的分头都气得几缕。他指着刘旭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个小赤佬!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让你这破村子一株草都卖不出去!”
“哦?”刘旭挑眉,眼神陡然转冷,“卖不卖得出去,不是你说了算。带着你的五毛钱,滚出青山村。这菇,你连闻闻的资格都没有。”
“好!好!好!你有种!”赵扒皮三角眼里凶光毕露,怨毒地剜了刘旭一眼,猛地一挥手,“我们走!”带着两个跟班,钻进桑塔纳,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卷起一溜烟尘狼狈离去。
打谷场上响起一片胜利的欢呼。李德顺却忧心忡忡地凑近刘旭:“旭娃子,这赵扒皮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背后听说还靠着县里的大公司…他这么走了,怕是要使坏啊。”
刘旭望着桑塔纳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我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大家伙这几天夜里警醒点,尤其是晒在后山坡那片新发现的二茬菇。”
报复,比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阴毒。
深夜,万籁俱寂。后山坡那片刚冒头不久、在月光下泛着紫褐色微光的二茬鬼面菇田旁,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摸了上来。领头的是个黄毛,正是之前被刘旭逼着舔门板的混混之一,此刻他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塑料桶,脸上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报复的快意。
“妈的,姓刘的,敢让老子舔粪!今晚就让你这破菇田变成臭水沟!泼!”
另外两人也狞笑着拧开桶盖,浓烈呛人的硫酸味瞬间弥漫开来!三人高高举起桶,就要朝着脆弱的菇丛狠狠泼下!
就在硫酸即将离桶的刹那!
嗡——!
菇田周围,那些看似杂乱无章、被刘旭用功德点悄悄点化过的荆棘藤蔓,猛地爆发出肉眼难辨的淡绿色微光!无数坚韧如钢丝、带着细小倒刺的藤蔓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闪电般弹射而出!
“啊——!”
“什么东西?!”
“我的手!”
惨叫声划破夜空!
荆棘藤蔓精准地缠住了三人举起硫酸桶的手腕和脚踝!倒刺深深扎入皮肉,剧烈的麻痹感和钻心疼痛让他们瞬间失去力气!塑料桶脱手砸落在地,刺鼻的硫酸液体汩汩流出,腐蚀着地面,腾起呛人的白烟,却一滴也没溅到菇丛上!
更可怕的是,这些毒藤仿佛有生命般,疯狂绞缠、拉扯!
嘶啦!嘶啦!
三人的廉价外套、裤子,在毒藤恐怖的绞杀力下,如同破布般被轻易撕裂、扯碎!眨眼间,三人就只剩下几条遮不住重点部位的破布条,浑身被勒出道道血痕,被倒刺扎得鲜血淋漓,如同三条被剥了皮的癞皮狗,在月光下丑态毕露!
紧接着,几条最粗壮的藤蔓猛地发力,将三个哇哇乱叫、魂飞魄散的光猪高高卷起,狠狠甩向旁边几棵歪脖子老槐树!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被倒吊着捆在了树上,像三条等待风干的腊肉!夜风吹过光溜溜的身体,冻得他们牙齿打颤,又疼又羞又怕,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山村里传得老远。
“鬼…鬼啊!”
“救命啊!刘爷爷饶命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青山村的村民和后山早起的鸟儿们,一起欣赏到了这幕奇景。三个只穿着破烂布条、浑身血痕、被倒吊在村口歪脖子树上的混混,成了清晨最靓丽的风景线。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西邻八乡,赵扒皮的脸算是彻底丢到了姥姥家。
桑塔纳再次出现在村口时,赵扒皮的脸黑得像锅底。他远远看到树上吊着的三个“杰作”,眼皮狂跳,再也不敢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对着闻讯赶来的刘旭和李德顺,色厉内荏地咆哮:
“姓刘的!你有种!玩阴的是吧?老子告诉你,在青源县药材行当,老子说一没人敢说二!你的菇,烂在地里也别想再卖出去一斤!我看谁敢收!”
吼完,车窗猛地关上,桑塔纳逃也似的蹿了。
打谷场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赵扒皮在县里药材行当经营多年,人脉盘根错节,他放出这样的狠话,恐怕真没几个药商敢为了一个村子得罪他。眼看着新采的二茬菇和即将成熟的三茬菇就要积压,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愁云笼罩。
“旭娃子,这…这可咋办?”李德顺急得首搓手。王老五也蔫了,刚提亲成功的喜悦被冲淡不少。
刘旭站在场中,望着堆起的菇山,目光沉静。他脑海中,系统面板悄然浮现:【功德点:118】。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成型。
“村长,别急。”刘旭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他赵扒皮想封杀我们?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不是说我们的菇是垃圾吗?那我就给他造个‘神物’出来!”
他转身,快步走向后山一处人迹罕至、背阴潮湿的崖壁。那里,一株被厚厚苔藓覆盖、形状奇特的朽木根部,悄然生长着几朵颜色灰败、毫不起眼的普通树舌灵芝。刘旭选中其中最大的一朵,手指轻轻拂过其表面。
【发现普通树舌灵芝。】
【是否消耗15功德点,注入“灵蕴幻光”特效,模拟百年血灵芝形态及能量波动(伪)?持续时间:48小时。】
【确认!】
“确认!”
嗡!
一道凝练的金光自刘旭指尖涌入那朵灰败的树舌。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灰扑扑的菌体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火,体积猛地膨胀一圈,颜色瞬间转为深沉如凝血般的暗红!更惊人的是,菌盖表面浮现出玄奥复杂的天然云纹,更有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赤红色光晕,如同燃烧的火焰,从灵芝内部透体而出,冲天而起!
一道凝练的血红光柱,撕裂后山的薄雾,首冲云霄!即使是在白日,也清晰可见,仿佛有稀世珍宝出世!
一股难以言喻的、沁人心脾的异香,如同实质般,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后山,甚至飘向了青山村!闻到香味的村民,无不精神一振,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连一些小病小痛都似乎减轻了!
“我的老天爷!那…那是什么光?!”村口有人指着后山惊呼。
“好香!吸一口感觉人都精神了!”
“异宝!肯定是旭娃子弄出来的异宝!”
刘旭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激动,传遍全村:“乡亲们!后山有灵!百年难遇的血灵芝出世了!快通知所有认识的药商!天赐神物,价高者得!先到先得!”
消息,伴随着那冲霄的红光和奇异的香气,如同燎原之火,通过村民们的电话、口口相传,以惊人的速度烧向了县城,烧向了省城!
短短半日。
平日里宁静的青山村,被各式各样的豪车塞得水泄不通。奔驰、宝马、奥迪…甚至还有挂着省城牌照的劳斯莱斯!一个个平时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衣着光鲜、气势不凡的药商老板、世家代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挤在小小的打谷场上,个个伸长脖子,眼神炽热地望向通往“血灵芝”出世点的山路。
赵扒皮也混在人群里,他开着他那辆桑塔纳,被挤在豪车堆里显得格外寒酸。他踮着脚,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那令人心醉神迷的异香,望着那道渐渐消散但余韵犹存的红光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头一片惊涛骇浪。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捂着嘴,压低声音,对着一个加密频道嘶声道:
“王…王总管!出大事了!青山村…青山村后山…真…真出了神物!那红光…那香气…绝对错不了!跟您上次说的…秘境产物…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