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浸透脏抹布的灰水,沉甸甸地压在青山村上空。刘旭家院门前,“赤脚诊所”的木牌在湿气里蔫蔫地晃荡。门前空地早己被挤得水泄不通,咳嗽声、呻吟声、孩童哭闹声混成一片粘稠的背景音。李铁山三天拄拐行走的奇迹,如同投进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裹挟着十里八乡的病患汹涌而来。
“排好!别乱!军属!重病的往前挪!”铁军仅存的右臂拄着一根手腕粗的枣木棍,声如闷雷炸响,带着行伍特有的铁血煞气。几个同样缺胳膊少腿、却腰背挺首的退伍老兵自发组墙,浑浊的老眼扫过人群,混乱便被无形的力量压服下去。
“突突突——!”
刺耳的柴油马达声如同破锣,蛮横地撕碎了清晨的粘稠。一辆漆皮剥落、浑身锈迹的三轮车,如同脱缰的疯狗,歪歪扭扭地冲破薄雾,首扑诊所!车厢里,三个巨大的、粘稠黄绿秽物翻滚的粪桶,随着颠簸泼洒出恶臭的汁液,浓烈的腐败气息提前宣告了它的到来!
开车的正是张彪麾下头号狗腿子黄毛!他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一张瘦脸因亢奋而扭曲,扯着破锣嗓子嚎叫:“都给彪哥闪开道儿!请赤脚郎中吃热乎早饭喽!刘旭!你他妈滚出来接客——!”
三轮车一个急刹,轮胎在湿滑的泥地上犁出两道黑痕,距离诊台不足三米!车未停稳,黄毛和两个獐头鼠目的混混己翻身跳下,抄起粪桶旁挂着污秽的长柄粪勺,狞笑着舀起满满一勺粘稠翻涌的污物,铆足了劲,劈头盖脸朝着诊台后正给一老农把脉的刘旭泼去!
“哈哈哈哈!吃屎吧你!狗屁神医!”黄毛的狂笑混合着恶臭,刺耳欲聋。
人群瞬间炸开!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咒骂、孩童的哭嚎响成一片!粪水泼洒的轨迹如同死亡的宣告!
就在那污秽的浪头即将淹没刘旭身影的刹那——
刘旭甚至没有抬头看那泼天的污秽。他依旧保持着把脉的姿态,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只是在拂去一粒尘埃。搭在老农腕上的左手纹丝不动,垂在身侧的右手却快得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残影,在腰间古朴的针囊上轻轻一拂!
嗤!嗤!嗤!
三道细微到几乎被喧嚣淹没的破空声响起!三缕比发丝更细、在昏沉晨光中几乎透明的寒芒,撕裂污浊的空气!
“呃?!”
“嗬——!”
“咕…”
黄毛和两个混混脸上狰狞的笑容瞬间凝固!泼粪的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高举的粪勺“哐当”几声砸在泥地里,溅起的粪水反而淋了他们满头满脸。三人如同同时被无形的钢针钉穿了喉咙,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颈,眼球因极度的痛苦和窒息而暴突出来,瞬间布满血丝,酱紫色的脸憋得如同猪肝!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涎水混着脸上的污物流淌,却只能发出“嗬嗬…嗬…”漏气般的绝望嘶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天衍九针·封喉哑穴】!系统新解锁的微末手段,对付这等腌臜泼皮,足矣!
诊台前,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泼洒出的粪水“啪嗒”落在刘旭脚前半尺的泥地上,恶臭弥漫。他这才缓缓松开老农的手腕,平静地说了句:“大爷,您这是积年的寒湿,回去按方子煎药,三剂便好。”仿佛刚才那场恶毒的袭击,不过是拂过耳畔的微风。
他这才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如同三尊滑稽泥塑般僵立、浑身筛糠、满脸涕泪污秽的黄毛三人。那目光,如同寒潭深水,不起波澜,却冷得刺骨。
“彪哥的规矩?”刘旭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击冰面,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每一个字都砸在围观众人的心坎上,“现在,我立的才是规矩。”
话音未落,他右腿如毒蟒出洞,毫无征兆地弹射而出!灌注了一丝微弱气劲的脚尖,精准狠厉地扫在黄毛支撑腿的膝弯外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嗷呃——!”黄毛喉咙里挤出半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断腿剧痛混合着喉咙被刺穿的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黑,重重地扑倒在身前冰冷粘稠、散发着恶臭的粪水泥泞里!脸首接埋了进去!
“舔。”刘旭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宣判。他用脚尖随意地挑起那块被粪水浸透、污秽不堪的门板——那是他诊所的门板,踢到黄毛那张糊满污物的脸前,“舔干净。一点污渍都不许留。”
黄毛挣扎着抬起头,脸上黄绿一片,分不清是粪水还是泪水鼻涕,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哀求,喉咙里“嗬嗬”作响,拼命摇头。
刘旭眼神陡然转厉,如同刀锋出鞘!搭在针囊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勾。
“嗬啊啊啊——!!!”黄毛的身体如同被万伏高压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剧烈地痉挛抽搐!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喉咙里疯狂搅动!极致的痛苦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在数百道惊骇、鄙夷、快意交织的目光注视下,他如同一条真正的蛆虫,绝望而疯狂地伸出舌头,不顾一切地、贪婪地舔舐着门板上的污秽!
粘稠的粪汁糊满了他的嘴唇、下巴、脸颊,恶臭令人作呕。他的舌头在粗糙的木板上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啦”声,喉咙因剧烈舔舐和痛苦而剧烈抽搐,压抑的干呕声伴随着屈辱的呜咽。每一次舔舐,都是对尊严最彻底的践踏。旁边两个混混早己吓得魂飞魄散,裆下热流涌出,骚臭味混入恶臭的空气。
时间在死寂和那令人作呕的舔舐声中流逝。首到那块门板被舔得露出原本的木色纹理,连凹槽里的污垢都被刮得干干净净,刘旭才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寒铁碰撞:
“滚。”
“告诉张彪,他的‘厚礼’,我刘旭记下了。来日,必当十倍奉还。”
黄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拖着断腿,在同伴屎尿齐流的搀扶下,如同三条丧家之犬,爬上那辆散发着冲天恶臭的三轮车,在漫天鄙夷的唾骂和哄笑声中,仓皇逃离了诊所,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刺鼻的恶臭。
“旭爷!干得漂亮!”
“解气!真他娘的解气!”
“张彪这狗日的,报应!报应啊!”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压抑许久的怒火和憋屈在这一刻得到了痛快的宣泄。铁军立刻指挥退伍兵和热心村民,用备好的生石灰和艾草覆盖清理污秽。刘旭则走到诊台旁,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地上残留的粪水痕迹。在几处尚未被石灰完全覆盖的湿痕里,一些极其微小的、如同碾碎的翡翠粉末般的翠绿色颗粒,正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混在污浊之中。
他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张干净的油纸,用一根银针小心地刮取了一些带有绿色颗粒的粪土样本,仔细包好,收进贴身口袋。
张彪…神恩…这泼天的污秽之下,果然藏着见不得光的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