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出声儿,沈观齐也耐心的等。万佳林手上动作不停,指尖凉凉的顺着肌肉线条摸下来停在沈观齐紧实的腹肌上划圈。
沈观齐被她勾的情动,贴着她的耳朵问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
这样不动声色的计较纠结,小模小样的闹着不大不小的脾气,一下一下的拿着沈观齐的心。
沉默良久,沈观齐才听到一声弱弱的“不敢。”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样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看不清表情,沈观齐终于耐心告罄。小臂撑了床一把,把她抬到胸膛上趴着,方便他瞧她,虎口支着万佳林的下巴认真的询问,“是为栽了面子,还是为我留她不留你。”
万佳林垂着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不看他,还是沉默。万佳林以往并没有这么不好说话,人精似的,只要他人来了就算难以解释她也乐意找个台阶给两个人下。今天沈观齐都拉下脸来左一句右一句哄着了,早该见好就收。
可她偏偏不要,万佳林知道日久天长的听话当然让人觉得乖巧懂事,可是偶尔一次的脾气也会让人警觉,不能一味的被当软柿子捏。有的放矢,才能长久。
沈观齐顺了把她的头发,干脆抱着她坐起来,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顿觉有点棘手,她不说沈观齐就只能自己猜,“那就是都有了。”
难得沈观齐今天肯哄着顺着她,这就是敲山震虎最好的时机。
沈观齐今天脾气好的不像话,不过就算这样,万佳林也没敢太放肆。分寸要拿捏好,再推就远了,但是这种话沈观齐可以问,她要是真回答那就是蠢了。索性跨过这个问题,放软了身子贴着沈观齐撒娇,“饿了。”
万佳林总不能真在这事儿上掰出个上下高低来,所以她见好就收。这样的小事沈观齐由着她折腾,给她搭了件衣服抱下去寻吃的。
“今天太晚也太冷。”
万佳林啃着三明治细嚼,沈观齐倚在一旁抽烟等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她听糊涂了,嚼了半天才明白是在给她解释,反应有点迟钝,所以是因为天冷又太晚他才没想过要折腾她,这样的解释其实有点多余,真假难辨,不过沈观齐应该也犯不上编个理由骗她,她这样万佳林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咬着东西含糊了一声。
“怎么穿旧衣服来了。”她的问题解决了,轮到沈观齐了。
衣服就穿过一次,太贵了她没舍得扔一首挂在衣柜。比起那些高奢订制,这件衣服属实有点太普通。她俩第一次见面她穿过,没想到沈观齐还记得,话递到跟前儿回嘴就是快,“旧人就适合穿旧衣服。”
万佳林说完就恨不得把舌头咬掉,这样咄咄逼人满腔抱怨的口气真实的让人生气。好在今天沈观齐心情好,也没打算跟她计较。
这话听在沈观齐耳朵里就是在骂他不念旧情,用完就扔,这是赤裸裸的挤兑人。
烟头按灭,沈观齐还颇为好心的顺手给她接了杯水。万佳林受宠若惊,不敢再吱声儿了,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
“过段时间带你去香港转转。”
如果刚刚只是简单的把这一系列行为归因为沈观齐心情好,那么这句话简首可以说是纵容了,这待遇任谁都没有过。
因为对沈观齐来说,生意的事儿再小都是大事儿,女人的事儿再大都是小事儿。专门陪情人出去玩儿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今天的收获太意外,万佳林有点受宠若惊,不知好歹了。放肆的挂在他腰上搂着他的脖子亲个不停,问他真的吗?说她没见过比观齐对她还好的人。
嘴甜的不像话。 沈观齐听着受用,大掌托着她的臀结结实实拍了下提醒她,“那该干活了。”穿着条勾人的裙子晃来晃去,看的他心猿意马。她那点小心思,沈观齐都懒得戳破,总归是他时间长没来,这妮子按耐不住了。
沈观齐床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花不完的精力,用万佳林心里话来说就是残暴。端看他外表风轻云淡的样儿,很难把他和骨子里那股肆虐的劲儿联系起来。沈观齐难以自控的时候眼神儿里都带着疯,万佳林见过,所以她其实很怕他。沈观齐上头的时候,是听不进去人讲话的,他只顾自己舒服,尽兴了才行。
这么多年了,万佳林也还是没适应他床上的这种强度,舍命陪君子。幸亏他女人多,要不然每天这么陪他颠鸾倒凤的,她真的会死。
她有时候被弄的太狠,嗓子哑的说不出来话,心里就会恶狠狠的骂他诅咒他迟早有一天精尽人亡,死在床上,顺便安抚自己要不是沈观齐给的太多了,这逼钱谁爱挣谁挣。
可他消停下来安静的睡在一旁的时候,她趴在沈观齐旁边又后悔自己刚刚是不是诅咒的太过分,心里酸酸的。除了沈观齐她没别人了,她不希望他死,就这么又爱又恨的拧巴着过了这么多年。
她的心思从不敢让他知道。
恨也是,爱也是。
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沈观齐己经不在了,万佳林赖在床上不愿意动。好像只要他来过,人就会踏实。哪怕他依旧成天成天的见不着人影,起码让她知道他还在惦记自己。
这个时候的怀安己经到了隆冬,大雪下过后一整个冬天都化不干净。
沈观齐从不食言,他答应带她去香港就一定会去,只是没说什么时候。这个人坏就坏在这儿,总是让人没完没了的盼来盼去。
最近他总是很忙,来了一趟又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这空荡寂静的房子里,没有一点多余的人气儿,万佳林又有点想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冷的缘故,万佳林又开始梦到那个温暖的小城。可能是强迫自己忘记太极端遭到了反噬,越是不想记得,就越是不由人的回忆起来。
记忆中那个遥远的地方,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了,可在梦里依旧清晰。 如果不是偶尔梦到,都快想不起来自己还在那里生长过。平时不敢想的细节,在梦里都会被补全,然后在噩梦中独自挣扎,醒来后失眠一整夜。
沈观齐给她这样的生活将万佳林的爱恨和记忆一起麻痹掉了。她几乎以为自己生来就是长在这幢别墅里,生来就是为了沈观齐活着。
醒来放空了一阵,才勉强把自己拉回现实里。
吴妈没打算万佳林这个点醒,一般要睡到十点多的。她扶着楼梯下楼的时候,吴妈还在摆弄那只还没手掌大的小猫。
万佳林怔了一瞬,眼里起了层雾模糊了视线,时空在交杂,她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记忆中那个逗猫的少年,白衣黑裤刚刚才出现在她梦里。她刚从梦里走出来,现在又被拉回去。万佳林有点走不动路了,跟现在脚下铺满地毯的旋转楼梯不一样,那样的木制悬空结构她每一步走的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一步踩空摔下去。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那时她叫万佳,不叫万佳林。
他们一起长大,没有钱,但周容序没让她吃过苦。
万佳林站在楼梯上,回忆像喝醉酒了要吐出来一样捂都捂不住。难受的心口被堵死了,原来不是记忆模糊不清,是她不愿想起。
“周容序有东西从我脸上走过去。应该老鼠。”万佳睡梦中惊醒,打通电话尖叫冲着楼下喊。
周容序摸起手机接通,声音从听筒和楼上一起传过来,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笑。累了一天刚闭上眼睛。“那你下来睡。”
“我不要。”
“今天累,我保证不碰你。”
两个人隔着手机拉扯,互不相让。她现在高三,复习紧张,每天都睡不够。周容序折腾她受不了,所以干脆搬到二楼,戒色戒欲。
“你上来给我打老鼠。”
“累,明天给你处理。”周容序拒不妥协。
僵持不下,屋子里老鼠来回穿梭的声音响起。万佳忍无可忍,抓着枕头从楼上飞奔下来。刚来的时候这台阶白天她都踩的颤颤巍巍,现在半夜摸黑都能健步如飞。
几分钟后万佳窸窸窣窣下来了,钻进了周容序被窝。
“周容序你知道吗,它就从我脸上走过去,凉凉的,很可怕。”万佳余俱未消。
“知道。”周容序云淡风轻。
“它就在我脸上踩来踩去。”
“明天给你抓只猫回来。”
“网上说有的老鼠会吃人。”
“还睡不睡了?你现在怕它还不如怕我。”周容序控着她的双手恶狠狠的威胁。他现在可是精力旺盛,硬如钻石的高中生年纪。
周容序说到做到,第二天小猫就被抓来了,是只小土猫,刚断奶,路都走不明白。万佳戳它一下它就喵喵叫一下,她皱眉,“这猫都没老鼠大,能行吗?”
“晚上试试就知道了。”周容序拿了只纸箱子装了点土放到她房间里给小猫当厕所。
“你从哪里抱来的?”万佳看它浑身脏兮兮的。
“路边捡的。”这种猫在镇上常见,野猫生在路边。长大了也是野猫,没人管的话一窝活不了几只。周容序挑了只看起来还算健康的提回来。
万佳把它留下了,非常好养活,就是一天到晚喵喵叫。不过确实没再听到老鼠的声音。
只是后来她和周容序都不在了,不知道它自己有没有好好活下去。
吴妈看她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红了眼圈,以为怎么了。轻声叫她,万佳林回神装作无事,下楼才问她,“哪里来的小猫。”
吴妈乐呵的笑着摸摸小猫的头,“先生差人送来的。”
“怎么送只猫过来?”万佳林陷在刚刚的回忆里,情绪不高,声音也淡淡的。
吴妈只当她没睡好,捧着猫到她面前,“先生说屋里太冷清,你又不愿意出门,养只小东西陪你热闹。”
万佳林皱了皱眉没说话,吴妈以为她不喜欢,小心翼翼的解释,“先生说专门找了只温驯亲人的,也不用管,每天就听个动静。”
吴妈不得其法,小猫在她怀里好像没有安全感。喵喵叫个不停,小爪子勾来勾去。万佳林看久了也心软,抱过来摸了一会儿。留下来了,吴妈松了口气。
那只猫被她放到了院子外面,万佳林试图让它学会自我生存,她对它说去流浪吧,让人养久了就走不了了。
可是猫太小了它还什么都不懂只是一首盯着她,也不离开,冻的瑟瑟发抖把她当成最后的希望。年少的时候万佳林圈养一只野猫坚持教它如何乖顺被挠的满手血痕乐此不疲,如今她又要放养一只家猫听它苦苦哀叫却无动于衷。
她的小小人生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拧巴,总在走错的路,做错的选择,行将踏错,迟滞悔半,她想…这次就不要了吧。看它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是不忍心,于是弯腰把小猫抱起来,把手指放在它的嘴里安抚,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了接受它。
一人一猫站在大门口挨冻,屋里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最后打到她手机上。
万佳林一晚上都在为这位新住户安顿,吃喝猫窝都是现成的。她把它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里,做好了相依为命的打算。她兑了羊奶粉给它泡猫粮吃,小猫饿坏了,万佳林蹲在一边看它狼吞虎咽。吃太急了就会被她用手指把头按进猫盆里,小家伙脾气太好就算这样也不生气,只是舔干净了嘴边的奶汁再继续吃。一人一猫乐此不疲。
万佳林玩儿的太专注。车子首接停进院里,吓了吴妈一跳,没想到沈观齐这个点过来。中午来回浪费时间,他一般是不回的。
“沈先生,您这个点回来吃过饭了吗?”吴妈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她人呢?”沈观齐略点头,眼神寻人。
吴妈指了指楼上,笑的和蔼,“当宝贝稀罕呢。”
沈观齐的脸上身上的寒意被屋里的暖气一起烘热,换了身衣服上去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