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石屋内，阴寒煞气与浓郁的药味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角落的矿石筐里，那三块上品阴冥石明显缩小了一圈，深邃的暗蓝色光泽黯淡了许多，内部的黑色“水银”流动也变得迟滞。苏晴身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块被抽尽了核心石髓、彻底化为灰白石粉的废矿。胸口魂玉的位置，那沉寂的冰凉触感，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感，如同久旱的河床终于渗入了一丝甘霖。
苏晴的脸色依旧苍白，连续精炼上品阴冥石髓对灵力和神识的消耗巨大。她空洞的双眼“看”着站在门口、姿态卑微的赵阎，以及他身后那三个捧着各种“样本”、神情惶恐不安的人——枯瘦麻木的孙老头，独眼佝偻的张婆子，谄媚不安的李瘸子。
“放下。”苏晴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石屋的沉寂。
三人如同得了赦令，连忙将手中捧着的、沾满泥污的灰绿小草、怪异苔藓、干瘪浆果和枯黄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的空地上，仿佛放下的是烫手山芋，然后迅速后退，将头颅深深埋下。
苏晴站起身，走到那堆“样本”前。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覆盖了上去。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血腥、腐臭气息被瞬间过滤、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苦涩、辛辣、微弱生机以及…一种极其隐晦的、与阴煞之气相生相克的奇异能量波动！这些生长在北荒绝地、饱受毒瘴火煞侵蚀的植物，为了生存，早己演化出迥异于外界的特性！
那蔫头耷脑的灰绿小草（孙老头采的），根系发达，深入岩缝汲取地底阴寒，叶片却蕴含一丝微弱的火煞抗性，名为“地阴草”，其根茎汁液有微弱镇痛麻痹之效，但毒性不小。
那颜色暗红、如同凝固血液的苔藓（张婆子拿的），生长在毒瘴最浓郁的石缝，名为“血瘴藓”，蕴含剧毒火煞，却能吸收转化部分阴煞，其干燥粉末外敷可勉强止血，内服则立毙。
那干瘪发黑、毫不起眼的浆果（李瘸子碗里的），来自营地外一种低矮的、长满尖刺的灌木，名为“刺荆果”，其果肉剧毒苦涩，但内核坚硬，蕴含一丝精纯的土行灵力，可微弱中和火毒。
那几片枯黄、边缘焦卷的叶子，则是一种攀附在黑色石山上的藤蔓所生，名为“焦藤叶”，其汁液蕴含强烈的腐蚀性，但叶脉中却流淌着一种奇特的、能刺激生机潜能的物质。
种种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苏晴的识海。先天道体对药性的绝对感知，结合凌绝传授的丹道至理，让她瞬间洞悉了这些“杂草”的本质与潜能。它们不是废料，而是这绝境赋予的、扭曲而独特的“宝藏”！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苏晴心中瞬间成型。
“赵阎。”苏晴的声音清冷依旧。
“晚辈在！”赵阎连忙躬身。
“营地库房，可有闲置丹炉？”苏晴问道。炼制丹药，工具必不可少。
赵阎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惶恐：“回…回阁主…库房…库房只有几个粗劣的、给矿奴熬制‘火煞汤’的大铁锅…正经丹炉…这等精贵之物…矿坊…实在没有…”他声音越说越低。黑渊矿坊以挖矿为主，炼制的都是粗劣的火煞丹，哪会备有丹炉？
没有丹炉？苏晴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但随即，她空洞的双眼“看”向石屋角落那堆散落的、之前收集的普通阴冥矿石。一个念头闪过。
“取一块质地均匀、碗口大小的阴冥石原矿，速去。”苏晴命令道。
“是！”赵阎虽不明所以，但不敢怠慢，立刻转身，亲自去矿石筐里翻找。很快，他捧着一块通体漆黑、形状还算规整、如同海碗大小的阴冥石原矿跑了回来。
苏晴接过矿石。入手冰凉沉重。她指尖凝聚起一缕混沌灵力，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对着矿石中心点去！灵力并非蛮力切割，而是带着一种玄奥的震荡频率，精准地瓦解着矿石内部的晶体结构！
嗤嗤嗤！
石屑纷飞！在赵阎和那三个采药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苏晴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在坚硬的阴冥石上快速划动、雕琢！坚硬的矿石在她指尖下，竟如同柔软的泥土般被轻易塑形！
仅仅片刻功夫！
一个粗糙、古朴、却结构完整的石质“丹炉”出现在苏晴手中！炉体碗形，内壁光滑，炉底留有聚火孔，炉盖虽简单，却也严丝合缝！整个“丹炉”通体漆黑，散发着浓郁的阴寒煞气！
以阴冥石为炉！借其本身蕴含的阴煞之力，平衡丹药炼制中可能产生的火毒与狂暴药性！这是绝境中的奇思妙想，更是对药性和材料本质的绝对掌控！
孙老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张婆子那只独眼瞪得溜圆。李瘸子更是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掉到地上。赵阎更是心头狂震！徒手刻石为炉？这…这简首是神仙手段！
苏晴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撼。她将石炉置于石屋中央相对平整的地面。又从赵阎送来的那堆草药样本中，精准地挑选出几株地阴草（取其根茎）、几片焦藤叶、几颗刺荆果（剥出内核），以及一小撮血瘴藓的干燥粉末。
她盘膝坐在石炉前，闭上空洞的双眼。丹田内，混沌金丹缓缓加速旋转，淡青色的生机道韵在周身流转。
炼制，开始！
没有地火，没有灵焰。苏晴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凝聚，并非炽热的火焰，而是一种带着温润生机的青金色光焰！这是以混沌灵力为源，道体生机为引，催生出的独特“道火”！
嗤！
青金色道火落入石炉底部的聚火孔！阴冥石炉仿佛被激活，炉壁瞬间亮起一层幽暗的乌光！炉内温度并未急剧升高，反而弥漫开一股温润而坚韧的生机热力，与炉体本身的阴寒煞气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
苏晴左手虚引，被挑选出的药材依次投入石炉。
首先是地阴草的根茎。在青金色道火的包裹下，根茎迅速干枯、融化，析出粘稠的、带着麻痹镇痛效果的墨绿色汁液，其中蕴含的微弱毒性在道火和炉体阴寒的双重作用下，被迅速分解、中和。
紧接着是焦藤叶。枯黄的叶片在热力下蜷曲、燃烧，释放出刺鼻的气味和强烈的腐蚀性物质，但在生机道火的包裹下，那蕴含在叶脉中的、刺激生机的奇特物质被精准地萃取出来，化作一缕淡黄色的精纯药气。
随后是刺荆果坚硬的内核。内核在道火中缓慢融化，释放出精纯的土行灵力和微弱的甘甜气息，如同最稳固的基石，调和着药液中的冲突。
最后是那一小撮血瘴藓的干燥粉末。粉末投入的瞬间，炉内猛地腾起一股暗红色的、带着浓烈腥臭的火煞之气！如同毒蛇出洞，试图污染整个药液！但阴冥石炉的乌光大盛！浓郁的阴寒煞气如同无形的囚笼，瞬间将那股狂暴的火煞包裹、压制！同时，苏晴指尖的道火猛地一凝，生机道韵如同净化之光，狠狠冲刷在那股火煞之上！
滋滋滋——！
炉内青金、乌黑、暗红三色光芒激烈交锋！药液剧烈翻滚，发出如同沸水般的声响！一股狂暴而混乱的药力波动从石炉中散发出来，冲击着石屋的墙壁！
赵阎和三个采药人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这哪里是炼丹？分明像是在引爆一个炸药桶！
苏晴脸色凝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舵手，死死掌控着炉内狂暴的药力平衡！生机道火如同灵巧的织梭，引导着萃取出的墨绿汁液、淡黄药气、土行灵力，在阴冥石炉的调和与压制下，艰难地与那被净化后的火煞之力进行融合！
混沌道韵流转！先天道体对药性的掌控力被发挥到极致！
时间一点点流逝。炉内狂暴的冲突逐渐平息。翻滚的药液开始变得粘稠、凝实。青金、乌黑、暗红三色光芒不再对抗，而是奇异地交织、融合，最终化为一种深沉内敛的、如同暗夜星空的深紫色！
一股奇异的药香，开始从石炉的缝隙中弥漫出来！
这药香并非寻常丹药的清香，而是带着一种泥土的厚重、草木的苦涩、火煞的暴戾被驯服后的温顺、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令人精神一振的蓬勃生机！它冲淡了石屋内的血腥和恶臭，让赵阎等人闻之，竟感觉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连体内的暗伤都隐隐有被抚慰的趋势！
成了！
苏晴指尖的道火缓缓收敛。她深吸一口气，揭开粗糙的石炉盖。
炉内，静静地躺着九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通体呈现出深邃的紫黑色，表面并不光滑，甚至有些坑洼不平，如同未打磨的璞玉。但仔细看去，丹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星光在流转，又像是封存着暗夜下的点点萤火。一股深沉、厚重、带着磅礴生机与奇异调和之力的药香扑面而来！
阴阳蕴生丹！以阴冥石为炉，以绝境毒草为材，调和阴阳，激发蕴藏的生命潜能！
苏晴伸出两指，捻起一枚丹药。指尖传来温润而坚韧的触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丹药内部蕴含的复杂而精妙的药力结构：阴冥石的阴煞之力作为载体和稳定剂，地阴草的镇痛麻痹、焦藤叶的生机刺激、刺荆果的中和滋养、以及被净化驯服后、化为纯粹能量补充的火煞之力！数种药性在混沌道韵的统御下，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虽达不到凌绝要求的上品丹药水准，但在这绝境之中，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杰作！其药效，绝非库房那些粗劣的“火煞丹”可比！不仅能快速恢复体力、愈合外伤，更能微弱地滋养经脉、刺激生机，对于这些饱受摧残、根基虚浮的矿奴而言，堪称神药！
“此丹，名为‘阴阳蕴生丹’。”苏晴清冷的声音在石屋内响起，将震惊中的几人唤醒，“取营地库房存粮三成，混合此丹粉末，熬成肉粥。所有矿奴，包括轻伤监工，每人一碗，即刻分发。”
“什…什么？！”赵阎猛地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用珍贵的存粮三成？！混合这闻所未闻、但药香惊人的丹药？！给所有矿奴和轻伤监工？！这…这简首是暴殄天物！在这食物匮乏的北荒，粮食就是命！给矿奴吃丹药熬的粥？前所未闻！
“阁主…这…这存粮本就只够三日…再动用三成…”赵阎声音发颤，试图劝阻。他实在无法理解苏晴的用意。
“照做。”苏晴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空洞的双眼“看”向赵阎，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或者，你想试试抗命的后果？”
赵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瞬间想起了煞魔王湮灭时那道煌煌剑光！想起了这位阁主体内沉睡的恐怖存在！所有的质疑和肉痛瞬间化为乌有！
“是！晚辈遵命！立刻去办！立刻去办！”他额头冷汗涔涔，连声应下，小心翼翼地捧起石炉中那九枚深紫色的丹药，如同捧着九颗滚烫的火炭，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石屋。
石屋内，只剩下孙老头、张婆子和李瘸子三人，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茫然之中。
苏晴的目光转向他们。“你们三个，留下。”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今日起，专职为我辨识、采集营地周边所有可用药草。每日送来样本。做得好，每日可得此丹一枚。”
一枚阴阳蕴生丹！
孙老头麻木浑浊的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张婆子那只独眼死死盯着苏晴，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李瘸子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丹药！在这北荒矿奴营地，丹药是监工头目才能偶尔享用的奢侈品！给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还是每日一枚？！
扑通！扑通！扑通！
三人没有任何犹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谢阁主大恩！”
“老奴（老婆子/小的）一定尽心竭力！”
“万死不辞！”
声音颤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一种…被重新赋予价值的卑微希望。
苏晴挥了挥手。“去吧。今日样本己够，明日此时，带新样本来。”
三人千恩万谢，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石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苏晴走到矿石筐前，拿起一块中品阴冥石，继续闭目精炼石髓，喂养魂玉。但她的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整个矿奴营地。
营地的空地上，此刻一片喧嚣混乱，却不再是绝望的哭嚎。
几口巨大的、原本用来熬制“火煞汤”的铁锅被架了起来。锅下燃烧着采集来的干枯刺荆灌木，火焰跳跃。赵阎亲自监督，几个监工小心翼翼地用石杵将那九枚深紫色的阴阳蕴生丹捣成细腻的粉末。珍贵的、散发着谷物香气的肉干和粗粝的黍米被倒入沸腾的汤水中。当那深紫色的丹药粉末被均匀撒入大锅的瞬间——
嗡！！！
一股比在石屋内浓郁十倍不止的奇异药香，混合着粮食的香气，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营地！
那香气深沉厚重，带着泥土的芬芳、草木的生机、以及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精神抖擞的奇异力量！所有闻到这股香气的矿奴和监工，无论是重伤躺卧的，还是正在清理废墟的，动作都猛地一滞！
他们疲惫到极点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干涸的经脉隐隐传来渴望的悸动！麻木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渴望”的光芒！
“好…好香…”
“这是什么味道？比火煞汤好闻一万倍！”
“我…我感觉有力气了！”
窃窃私语声，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营地各处响起。无数道目光，如同饥饿的狼群，死死盯住了那几口翻滚着深紫色浓粥的大锅！那不再是维持生命的糟糠，而是…希望的曙光！
赵阎看着锅中那散发着光泽和奇异药香的深紫色肉粥，又看看周围矿奴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名为“渴望”而非“麻木”的光芒，心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隐隐有些明白了。这位晴心阁主，是在用丹药和粮食…收买人心？不…更像是…在重塑秩序！在赋予这些行尸走肉…新的价值！
“排队！都给老子排队！”刀疤监工王猛挥舞着骨鞭（这次没敢真抽），嘶哑着嗓子维持秩序，声音中竟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按坊主和阁主的吩咐！每人一碗！他娘的谁也别抢！抢了老子剁了他的手！”
混乱中，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队终于排了起来。每一个领到粥的矿奴，都用颤抖的、布满老茧和伤口的手，死死捧着那碗滚烫的、深紫色的肉粥。他们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而是先贪婪地嗅着那奇异的香气，仿佛要将这味道刻进灵魂深处。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如同品尝琼浆玉液般，一点点啜饮着。
当温热的、带着奇异药力的粥滑入干涩喉咙、落入空瘪胃袋的刹那——
“唔…”
“啊…”
细微的、带着极度满足和难以置信的呻吟声，在营地各处响起。
暖流！一股温润而坚韧的暖流，迅速从胃部扩散至西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伤痛带来的隐痛，仿佛被这暖流温柔地抚平！透支的体力如同枯井涌泉，飞快地恢复！那些轻伤者，伤口处传来麻痒的感觉，竟是在加速愈合！甚至连神魂中积压的恐惧和绝望，都被这暖流中蕴含的生机之力稍稍驱散了一些！
“我…我感觉有力气了！”一个年轻些的矿奴喝完粥，难以置信地握了握拳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我的腿…我的腿不疼了！”一个瘸腿的老矿奴激动地尝试着走了几步，虽然依旧跛，但痛苦明显减轻！
“神药！这是神药啊！”有人捧着空碗，对着石屋的方向，激动地喃喃自语，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流下。
希望！如同星星之火，在每一个喝下肉粥的矿奴眼中点燃！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他们看向石屋的目光，不再是恐惧和麻木，而是充满了敬畏、感激和一种…发自内心的归属感！晴心阁主…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石屋内，苏晴停下了精炼石髓的动作。她空洞的双眼“望”向窗外营地的方向。神识覆盖下，那数百道微弱却坚韧的生命之火，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正在变得更加明亮、稳定。一股无形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如同涓涓细流，从营地各处升起，朝着她所在的石屋汇聚而来。
那是感激，是希望，是信仰…是众生之念！
就在这股微弱的“众生之念”汇聚而至，触碰到石屋墙壁的瞬间——
嗡！！！
苏晴胸口沉寂的魂玉，猛地一震！
一股远比之前吞噬石髓时更加精纯、更加浩瀚的冰凉魂力波动，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轰然从魂玉深处爆发出来！魂玉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在吸收了石髓和这股奇异“众生之念”的双重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大半！暗金色的不朽道韵如同活物般在魂玉表面流淌！
一股强大、冰冷、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在魂玉深处…悄然萌动！
凌绝…要苏醒了！而且，似乎比预想的…更加强大！
